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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真的有底。”
举着探照灯大致转了一圈之后，西恩忍不住嘟哝了一句。海沟底部比想象中要小得多，充其量只有一座广场那么大，四周被叶岩般的石壁层层包围，了无生气。尽管乍一看之下环境和一般海沟十分相像，本质上却似是而非。异界中不存在任何生命，这里是只属于异魔的乐园。
抬头仰望高处，原本漂浮在头顶上的点点蓝光不知何时已经消隐无踪了，那玩意不会就是所谓的深渊妖精吧。
“献上命运之人的鲜血，唤起古老记忆，可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
依据传承，只需割破手指，把血洒在水中就行，但这是做不到的。即便顶得住侵蚀，西恩也不可能受得了海沟深处的水压，就算跟黑洞入口没得比，只要防护服漏一个缝，他的身体就会在瞬间被压成肉饼。
“咦？这是？”
漫无目标地来回踱步时，横在海床上的一块木板差点绊了西恩一跤。
就着探照灯的光，他把木板举起来仔细端详。真的是一块木板，大约一只手臂的长度，平整的表面证明了它曾被人加工过，环形木纹清晰可见。
这块木板看起来有些年头，虽然两侧存在着断口，却没有任何腐坏的痕迹。如果是普通的海沟，在海床底部找到遇难船只残骸并非不可能，但能够进行黑洞潜航的舰船清一色为金属制，事情就显得有些诡异。
要是见多识广的父亲还活着，就能问问他了。
“唉。”
有条件的话很想把它带回去仔细研究研究，而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谁还管得了一块破木板。
想到这里，西恩随手把它丢掉，重新拿起探照灯准备继续搜寻。
“给妾身拿好啊，没礼貌的小鬼。”
“咿！”
寂静的海底忽然响起嗟怨般的女声，吓得西恩全身一个激灵。这道声音与其说是从外头传出，更像是耳语一般，令人寒毛直竖。
“谁？！谁啊？”
刹那间，成千上万的蓝色光球自海床升起，无实体般的穿过西恩的身体漂浮在周围，漆黑的海底被照得明亮耀眼，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先前随手丢掉的木板表面也跟着泛起光晕，失去重力般缓缓飘起，悬停在西恩头顶上方仰望的高度。
“合格了，真是让妾身好等啊。”
“咦？什么？难、难道、说话的真的是你？”
“汝者，脑子不好么，这里除了汝者和妾身以外还有其他存在？”
“木板说话啦！”
陷入混乱的西恩双手抱头，猛烈摇晃着脑袋，发自内心的呐喊喷薄而出。
“吵死了，汝者真的是斯汀格的子孙吗？尽管血统有所稀释，不过并没有变脆弱的样子，反倒是，变强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让西恩稍微恢复了冷静。
“咦？你知道先祖大人的名字？等一下，莫非……你、呃、您就是深渊妖精大人？！”
“深渊妖精……怀念的称呼，那是斯汀格为了掩人耳目，替妾身起的义名。”
汹涌的激情冲击着脑门，一股电流蹿过脊椎，西恩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深渊妖精，原来真的存在啊！
感谢您，先祖大人！为后人留下了此等超乎想象的遗产！
要是难度能调整得合理些就更完美了。
“不错的表情，能看到斯汀格的影子。好吧，按照约定，就跟汝者签订契约吧。”
糟糕，因为太激动有点失控了。
西恩收起不经意间显露出的狰狞表情，熟练地催动脸部肌肉摆出一如既往的赔笑。
“嘿嘿，那真是太好了，不知与深渊妖精大人的契约该怎么签呢？”
看来千年前的先祖大人跟这位深渊妖精是旧识的样子，然而家里的古籍并没有提到过任何跟契约有关的字眼，总不可能需要帝国政府签字盖章的契约书吧。
“在签订契约之前，妾身名叫‘飞翔的荷兰人’。汝者，报上名来。”
“我、我叫西恩，西恩·索尔兹伯里，索尔兹伯里男爵家的现任当家。呃、飞翔的荷兰人大人，请多关照。”
以营业性爽朗笑容打着招呼的西恩，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飞翔的荷兰人？深渊妖精的名字都这么奇怪吗？飞翔一词姑且还能理解，可是，荷兰人？什么东东？某种家名吗？
西恩感到莫名的不安。
“呵呵，说起来，初次听闻妾身之名的斯汀格也是相同的表情呢。也罢，就让汝者看看妾身的正体吧。”
说着，自称深渊妖精的木板绽放出耀眼蓝光，以断口为起点，湛蓝色躯壳不断向外延伸，没过多久便形成了一座悬浮在海中的奇妙木质结构。
“咦？！这、这是！”
西恩曾听父亲提起过，远在人类种尚未涉足宇宙的亘古时代，半开化的先祖们曾驱使名为帆船的木质建筑在大海上漂流生息。
由于时代过于久远，其真实性早就无法考证了，谁又能想到仅仅存在于童话之中的帆船，竟然就是深渊妖精本尊。
有幸见证童话合二为一，内心的感动瞬间积累到不能自己的地步。
“怎么样？漂亮吗？”
“太太太太太太太……”
“太？”
“太赞了！深渊妖精大人！原来您的正体乃是上古的妖精啊！”
“嗯、唉、怎么说呢，关于妾身的起源，妾身自己也不太清楚。”
收到西恩发自内心的盛大赞美，深渊妖精的声音却低了八度。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斯汀格也曾替妾身调查过很多，单从外形来看大概就像汝者所说，被归‘帆船’一类，可妾身却没有任何记忆。……也罢，关于契约内容，妾身打算沿用斯汀格当时的，汝者若是希望更改的话……”
“不才西恩·索尔兹伯里，愿意与深渊妖精飞翔的荷兰人大人签订契约，请多指教！”
“……汝者，无意过问契约内容吗？按照斯汀格的要求，除了抵达深海彼端的提示以外，应该未曾留下任何其他传承才对。”
在西恩看来，他的小型舰裂成了两半，也就是说彻底失去了自主返回的手段，再说所谓的“帆船”听着就像某种载具，想活命除了依靠深渊妖精大人的温情以外别无他法。
代价肯定是有的，但那又如何？总比孤身一人死在海底要强上百倍。
哪怕签订契约之后没几天可活他也认命了，在揉到洁希娅的大**之前西恩必然死不瞑目。
当然，要是能做满全套的话就更完美了。
出生在寒酸贫穷的边境男爵家，西恩短暂的一生中基本没碰上过什么好事。难得煮熟的洁希娅自己飞到碗里，不啃个过瘾就丢掉什么的根本无法接受。
绝对要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