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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一直都不太喜欢自来熟的人，比如说现在的同桌。
“同学，借下你的橡皮。”手比嘴快，张旖绮已经抓住了他桌上的橡皮擦，“可以吗？”
常青微微点头，视线还集中在自己桌上的课本里。现在刚开学一周，他还没怎么和女生说过话，这还是第一个和他交谈的女生。不过他现在也来不及紧张，这道数学题已经卡了他很久了。
“你这个橡皮擦好好用啊，”张旖绮推掉书本上的橡皮屑，把橡皮还了回去，“在哪里买的啊？”
常青觉得有点吵，于是暂时停下了思考，“在出校门的第三家文具店里，进门你会看到一整排卖笔的货架，在货架的末尾有个部分卖各种橡皮，你去挑最朴素的那个就行。”瞥了一眼张旖绮桌上，他发现了她桌面上还完好的卡通橡皮，“你那种橡皮是擦不干净的。”
张旖绮注意到了常青的视线，脸颊微微有点发烫，“这不是看它们长的好看嘛……”她嗫嚅到。
“还有，我叫常青。”看到张旖绮低下了头，常青有点紧张，“嗯，你暂时用我的橡皮就可以了……在你买新的之前。”
“好啊，谢谢你！”张旖绮从抽屉里面翻出一颗糖，按在常青的书上，“租借费！我先去彩排啦我的好同桌！”
看着女生一溜烟的出了门，常青有点愣神。低下头，他看到桌上的糖果。橘子味的啊……这可让他犯了难，他不喜欢这种味道。确认张旖绮走了后，他转身，把糖放在了后面同学的桌上。
“请你。”
洛扫晴正写着视频文案，看到忽然出现的糖果，抬起头。看到常青对着自己微微点点头，然后转了回去。
看看桌上的糖果，洛扫晴还是把糖纸拆开了。
呃，我可不喜欢橘子味的东西……甜味在嘴里化开，是一种不太愉快的味道。
糖还没化完，预备铃就打响了。洛扫晴有点烦，只能把糖果压在舌头下，等它慢慢化掉。
“差点迟到！”在上课铃打响之前，张旖绮从后门溜回位置，她感觉有点热，于是脱掉了校服外套，把它系在了腰间。用手扇着风，把头伸到常青那里，数学课……从抽屉里抽出数学课本，她的呼吸才慢慢均匀下来。
“你去干嘛了？”常青看着脸色泛红的同桌，女孩面容姣好，此时浑身散发着青春的味道，和自己这种书呆子看起来格格不入。他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怎么快上课了才回来？”
“运动会彩排嘛，”张旖绮顺了顺气，“我是表演队的，还有一个月就要运动会了，现在大家都在加油排练……”
“不能因为排练而耽误学习啊。”常青知道自己有点唠叨，“这节课需要预习，你预习过新课吗。”
“啊，还没有。”翻开书，还是一片空白，张旖绮有些呆滞，环顾四周，她发现四周的人书上都或多或少有些笔记，慢慢坐正的时候上课铃也响了。
“同学们，把课本翻到……”
张旖绮尽量把自己藏在书堆里，怕和老师对上眼神。她没有预习，上课显得比较吃力。周围的笔在书本上滑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咬着笔头，对着课本上的数字发呆。今天是入秋以来难得的晴天，一束阳光从窗帘缝里透出，斜斜的划在自己的桌面上，把手放在下面，小小的手被照的白净，看得到细小的汗毛。窗外的桂花香若隐若现。张旖绮很喜欢这种味道，充盈到好像把自己塞进一个人的怀抱里，很温暖。
“喂。”常青做完习题，看到张旖绮对着自己的手发呆，用手肘碰了碰她，“别发呆了，快做题。”
“好好。”张旖绮压低了声音，开始和课本上的习题硬碰，途中老师走到了他们这里。仔细听着老师和常青小声的交流做题过程，张旖绮终于听懂了今天这堂课讲了什么。
“谢谢你。”一下课，她又从身上变出了一颗糖，“还好你和老师聊了聊解题过程，不然我这堂课就跟不上了。”
常青看着桌上的橘味硬糖，呼了一口气。
“有其他味道的吗？”
端着餐盘，常青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空位。他每天都会晚二十分钟去食堂，不想和别人争强，而且很花时间。每次到最后都没什么菜品了，因此食堂阿姨会把剩下的东西全部给他。
学校靠山，从食堂窗户望向外面，先是一排排教学楼，然后延伸到后面，便是一片青山。可能是坐落在山脚的缘故，这里的生态也格外的好。几只麻雀在食堂里蹦跳着，吃着地上粘着的米粒。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同桌。
“常青，你怎么才吃饭啊？”
一抬头，便看到张旖绮蹦蹦跳跳的过来，身后还有班上其他的几个女生，他读懂了女生群体里那种探求的眼神，突然有点不耐烦。
“我在教室里面学习啊，”常青语气不善，“不然我还会去跟别人玩吗？”
“你真的好努力啊。”张旖绮并没有听懂他带刺的话语，“等我彩排完，我也要开始好好学习。”
“随便你。”常青有点闷闷的，他依然能感到那种目光，如芒在背。
张旖绮被其他人催着，跟常青道了别之后便离开了。看着有点冷掉的饭菜，常青第一次感到味同嚼蜡。以后还是早一点来好了，这么想着，他还是光了盘。
拿着书回到教室，他中午要去跟老师讨论一下课本上的难题，他拿着书，快步走过教室。在后门的地方，他瞥到了教室里面站着几个人。张旖绮在教室后面站着，手里的书卷成筒状，不断地在空中挥舞。常青停下脚步，看着女孩脸上亮亮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还是站定了，他很喜欢这种光芒。
“这个脚步不对哦！脚下再有力一点！”“手臂，手臂抬起来！做得很好！就这样就这样……”“看着前面的人的舞步哦，不要因为自己动作乱了就慌了！跟着前面的人做就行……”
常青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慢慢往办公室走去。他能感觉到背后的热闹，鼓点急促的音乐和女孩熟练的指挥，他相信这会是运动会上最精彩的开幕节目。
“把这个公式变形……然后这道题就……”
从办公室里出来，午休已经快结束了。常青站在门外，伸了个懒腰。在老师那里泡了一中午，他有点疲惫，还有二十分钟上课……他看了看手表，准备回去在桌子上趴着休息会儿。走在路上，他突然感觉有点泄气。开学以来一直紧绷的作息，以及各种课本和作业。他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就算如此，他也考不过后面的那个人，他有些时候看到洛扫晴会在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些什么，用他看不懂的排版和句式。
要不，过会儿去问他要要笔记吧。他摇摇脑袋，感觉还是有点昏沉。
推开教室门，满地的阳光。自己的位置上好像趴着什么人……走进一看，张旖绮侧脸趴在桌上，嘴角还挂着微笑。
我要在哪里休息……常青有点烦。他抬起手想把女孩吵醒，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坐到了后面洛扫晴的位置上。前面的女孩小声的打呼，声音平缓。常青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心情也慢慢舒缓了。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迷迷糊糊的醒来，张旖绮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常青的位置上。不过虽然打铃了，教室里面依然没有什么人。往后一看，她才看到趴在洛扫晴桌上，睡得正熟的常青。
教室里面怎么没人啊……哦，这节课是体育课……她慢慢起身，感觉有点冷。哦对，我还得去排练！其他女生现在在等她了！她把睡乱的头发弄了弄，准备小跑去排练的地方。
要叫醒他吗？抓起衣服，她想起还在熟睡的常青，嗯……怎么办怎么办……在原地踱步苦想了一会儿，她决定帮常青找个借口，跟老师请个假。想明白了之后，她轻手轻脚的出了教室，并给常青关了门。
等张旖绮回到教室，体育课已经快结束了。她看到坐回自己位置的常青，溜回了自己的位置。“你醒了啊？”她看着奋笔疾书的常青，“我看你睡得太熟所以没叫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跟体育老师请了假了？”
手中的笔一滞。常青有点不可思议，“你帮我请假了？”
“对，我跟老师说你帮我们排练搬东西去了。”张旖绮含了一口水在嘴里，“……老师说没事，让你下次去帮忙的时候跟他请个假就行。”
“……谢谢。”常青还在担心旷课怎么办，想到这里，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他瞥了瞥身旁的人，把笔记本拿了出来，“这是今天数学课的笔记，记得很乱，你有什么看不懂的问我就行。”
“谢谢！”张旖绮接过笔记，把它塞到抽屉里，“下节课是什么课啊？”
“生物课，”看着埋进书堆里的笔记本，常青感觉好像目送它入土尘封了一样，“今天应该是讲上次做的习题，然后会讲一点新课吧。”
“生物啊，我很喜欢生物。”张旖绮把书翻开，给常青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笔记，“你看，我上课还是认认真真的听了讲，还好好预习了。”
“嗯，做的很认真。”常青粗略的看了看她的笔记，在这页的左下角，他看到了一个手绘的小兔子，还仔细用彩铅上了色，“尤其是画画画的格外认真？”
“咳咳！”张旖绮立马把书合上，轻咳了两声，“哎呀，我这叫发展兴趣爱好。”
“……下次请在课余的时候发展。”常青有点无语，回想到那只兔子，他居然觉得画的还挺可爱，“不过，你画的挺好看的。”
“真的吗？”张旖绮有点开心，她很喜欢别人夸她，虽然夸赞声从小听到大，但她依然不觉得腻味。她觉得这是对她努力的肯定，也好像是，为了弥补以前的某些遗憾，“你的笔记，嗯也做的很认真！”
常青有点失笑，今天中午是他开学以来休息的最好的一次，以至于他有精力和女孩多聊了几句。体育课快下课了，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张旖绮被隔壁班的文娱委员叫了出去，好像是想交流一下节目的内容。
“对了，”张旖绮在出去之前，从衣兜里掏出了一颗奶糖，“想不到你不喜欢橘子味的糖，这是我新买的酸奶味的，你试试看你喜不喜欢。”
常青看着那颗糖，有点愣神，等反应过来，女孩已经离开了。他捏起糖果，撕开包装把糖放进了嘴里。是在学校小卖部里买得到的品质不算太好的糖果，能吃的出一股香精味。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糖果很甜，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