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云耀在老师们的注目礼下上了台，看着老师们玩味儿还带有一些怜悯的目光。他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再加上白天和崇杉闲聊了一阵，让他对这个班的麻烦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真难办……关掉会议室的灯，他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帮着整理好桌椅后，云耀才想起今天晚上有他的晚自习。因为开会错过了晚饭，现在去食堂估计已经没啥吃的了。他走去小卖部，准备随便买点东西填填肚子。
　　“老板，要个肉松面包。”
　　晚自习第一节课刚下课，小卖部还没有什么人。老板慢吞吞的起身，从货架上抓了一个面包，扔到了桌子上，“五块钱。”看着递过来的百元钞，老板脸上的横肉一动，“找不开，只收零钱。”
　　“可……”翻了翻钱包，云耀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带零钱。他叹了口气，“算了，我……”
　　“老师，我帮你给，”小手从云耀背后伸出，里面攥着十块钱，“叔叔，我也要一个肉松面包，谢谢。”
　　老板接过十块钱，又扔了一个面包到桌子上。女孩走到前面，拿起面包，塞了一个到云耀手里，仰脸笑了笑。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云耀有些不好意思，“我有时间的时候把钱还给你，能告诉我你在哪个班吗？”
　　“没事的老师，”女孩撕开包装袋，对着肉松最厚的部分咬了一口，“嗯……我叫莞颜。五块钱而已，算了算了老师，不用给。”
　　“这怎么行？”云耀跟着女孩走着，晚自习已经上了一半了，他也得回去继续看着——虽然说班上可能只有一个人，“你不告诉我那我只能一个班一个班的找了。”
　　“……好吧好吧，我是高二•三班的。”女孩吐了吐舌头。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最后一点橘光沉进远方的山。晚风稍稍给夏天降了降温，天气终于有了一点凉意，“对了，老师你教哪个班？”
　　“我？”云耀扯开包装袋，一口咬掉了半个面包，“我教高二•十班，也就是异种班……”
　　“啊？老师你就是异种班的新老师啊……”
　　和女孩在楼梯口道别后，云耀大步走向高二十班。上楼，穿过三楼走廊，其他班都坐满了学生。就算没有学习，但是基本上都在教室里面。路过了几个班，看着里面吵吵闹闹的学生，云耀突然有些怀念。
　　没人？走到四楼，这层楼只有一个班，是专门清理出来供这个特殊班级使用的。其他教室还是音乐教室，这个时候是没有人的。一排的教室都没有开灯，云耀发现十班也没有开灯。走到门口，发现门都是关着的。他有些生气，但是不好发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开了门。
　　“教室里的人都……”
　　打开灯，他看到脸上蹭满血迹的崇杉，在崇杉身下还压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断气了。扎着马尾的女孩坐在钢琴椅上，她手里的刀在自己脖子附近比划，此时正和崇杉说笑着。听到有人开门，两个人刷的转过头。
　　“啪！”手机掉在了地上，云耀往后退了一步。他刚想掏出手机报警，但是没拿稳。地面有些潮湿，手机从一直滑到崇杉面前，撞到了那只苍白的手。
　　“老师，你听我们解释！”崇杉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从地上跳起，“我们，我们只是，只是在排练……别喊人！别报警！你你先听我们解释！！”
　　“这一地的血跟我说只是在排练！”云耀退到门外。他抓着门框，用身体挡住去路，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杀了人并且跑到外面去，后果不堪设想，“你们他X的到底在干什么？！”
　　“老师，我们确实在演戏。”女孩发现误解大发了，把刀慢慢放在钢琴上，“放轻松，我们会跟您解释清楚的……牧携风快起来！老师要去喊人报警了！”
　　云耀有点腿软，他没想到一开学能遇到这种情况。他刚准备大喊报警的时候——
　　“刷——”残影闪过，直逼他的面门。云耀一惊，又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栏杆上。灰色的爪子按在他的喉咙上，隔着衣领他都能感到一阵凉意。少年失去了往日的平和以及开朗，眼里利光流转，咽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一片死寂里，云耀绷紧的拳头垂下。一阵无力感袭来，他闭上了眼睛。
　　“老师抱歉！我们真的是在演戏！”
　　崇杉看着双眼紧闭的云耀，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失礼的事情。原本的人手变成了狼爪，现在随着心情的平复退化回去。他立马跳开，害怕其他班老师听到动静上楼查看情况，把云耀拉回了班里。
　　云耀揉着自己的脖子，想到刚刚那个景象他还有些后怕。看着眼前三个低头认错的人，他刚想开口，干咳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我来解释吧。”
　　看似低头思考实则逃避的牧携风，和看似发呆实则逃避的崇杉。女孩叹了口气，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着云耀尴尬一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祝鸢跹。抱歉啊老师，我们仨在排练下个月的节目……傻狗说你开会去了，今天晚自习应该不会来，所以我们就准备在这里排练……”
　　“你们到时候也要弄这么多血出来？”云耀摸着下巴，“这是在外面买的血包？”
　　“不，云老师，”牧携风抬起头，嘴角紧闭。虽然只是高中生，但是他看起来十分成熟，“那是我的血。”
　　“今天携风只是病毒性感冒，这是昨天你大出血时候收集起来的血吧，”在云耀起身找电话前，崇杉赶忙解释，“老师别激动，我白天的时候跟你说过……”
　　云耀并没有打算报警，他只是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躺在地上。用指尖在血污里面夹住手机，拆开手机壳扔掉，云耀准备换一个新的，“我知道。”他拿着纸巾擦拭着沾血的屏幕，虽然说白天知道了牧携风的特殊情况，但是亲眼目睹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了解状况之后，云耀也暂时不打算追究。不过他还是勒令这三个人赶紧把地面收拾干净，看着三个人拿着拖把跑去厕所。云耀的注意力也回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真不耐摔啊，屏都给我磕坏了……看着手机表面的裂痕，他有点心疼，真是贷款上班了……工资都没拿到就要花一大笔钱……算了，趁这个机会直接换个新手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