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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钢炮与玫瑰的幻想曲 / 复仇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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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教堂,委屈你了。”修女在前面走着,身穿薄纱的肯娣丝一路上沉默不语,时不时环顾四周,寻找格蕾莎的影子。
  “到了。”她们站在接待室门前。
  她还是没有来,肯娣丝失落地低下头,一旁的修女轻叩房门,握住门把手。
  “记住,你要——”修女还没说完,便被一条胳膊钳住脖子。
  她用尽全力去拽那条胳膊,奈何不能撼动丝毫,没多久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格蕾莎把她拖到一边,拧开房门。
  “你是谁?”他疑惑地打量走来的女人。
  “还记得我吗?”格蕾莎平静地问道,“科里森部长。”
  “你是?”科里森向左挪动身子,同时被挡住的手摸向放在床头柜的外套。
  格雷莎掷出一把飞刀,刺进了他的肚子,接着二话不说,上前两步,一刀割开了他的喉管。
  他一只手按住伤口,另一只手仍在外套中寻找什么。格蕾莎李他更近了些,站在那里看着他。
  很快,科里森从口袋里扒拉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谢谢。”格蕾莎拿起手枪。
  科里森瞪大眼睛,把手伸向她。
  “想要吗?”格蕾莎打开手枪的保险。
  她把手枪塞到他手中:“握紧,然后食指扣住扳机。”
  科里森浑身抖动,像一条在冰天雪地中落入冰窟的狗,他摇摇晃晃的手抬起枪口,对准了格蕾莎,然后扣动扳机。
  回应他的只有细微的嗒嗒声。
  “忘记上膛了呢。”格蕾莎抓住他握枪的手,把枪口慢慢向他的脑袋调转。
  她给枪上了膛,把他离开扳机的食指又重新扳了回去。
  “乖乖拿好,不要怕。”她的食指缓慢地按向他的食指,“像这样慢慢的下压,慢慢的。”
  科里森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使劲摇头,两片嘴唇一张一合试图说话,然而除了灌进伤口的风声,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会有点疼。”
  格雷莎扣响扳机,爆燃的空气推动弹头,轰碎了科里森的脑袋。
  “走吧。”她握紧手枪,对肯娣丝说,“别发呆。”
  愣在门口的肯娣丝反应过来,用力点头。她俩一前一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身后的房门缓缓关上,将无头尸体隔绝在内。
  修女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动,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左看右看。
  教堂外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吓得修女们围成一团,紧张地看向窗户。
  五颜六色的玻璃组成一张张艳丽的图画,在教堂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忽然间,这些玻璃碎裂,在修女们恐惧的眼神中坠落地面。
  一只戴着铁镣铐的巨大怪物踩着碎渣爬向她们,拖在身旁的铁链与地面剐蹭的声音好似厉鬼的哭叫。
  它的眼珠转动,将过道前方的每一个人都看了个遍。敏锐的目光很快注意到了人群中,那双平静的绿眼睛。
  “老东西,我来索命了。”它奔向凯丽。
  就在它离凯丽越来越近时,身旁的窗户骤然爆裂,一个女人手握巨斧砍了过来。
  它立即抬起手腕,用铁镣铐挡住了她的一击。
  “给我滚回地下室!”伊娜冲它吼道。
  艾萨抖了抖刚才那只用来格挡的手,断裂的铁镣铐当的一声砸在地板。
  它后退两步,变得谨慎起来。
  “报应终于来了吗?”凯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
  “主教快走,我拖住它。”说完,伊娜抄起斧头冲了过去。
  艾萨大吼一声,甩动铁链抽向伊娜。
  她挥动斧头,一下便将铁链砸在地上。
  艾萨收回断了一截的铁链,甩出另外几条铁链,劈头盖脸地砸向她。伊娜抱着斧头,向右侧大跳一步,躲开了它的攻击。
  她趁艾萨还未收回铁链时,握紧斧头径直冲向它的一只手臂。
  艾萨赶紧上抬那只手臂,同时其它的手握住铁链横着扫向伊娜的腰。
  她用力一跳,跃入半空,高举斧头劈掉了艾萨后背的一条胳膊,随后在落地的一瞬间,又砍断了它一条支撑身体的胳膊。
  艾萨也不甘示弱,在她挥出斧头还未稳住重心时,扭转身体,用身体另一侧的大手拍飞了她,从下往上,像拍皮球一样。
  伊娜连人带斧撞碎过道的玻璃,飞了出去,直到撞到庭院的一颗树才停下。
  但很快她又爬了回来,只不过没有再握着那把巨斧。
  “不愧是战斗修女。”格雷莎走到艾萨的身后,它为她让开道路。
  “格雷莎?”伊娜捡起一块玻璃碎片,“你来这里干嘛?”
  “还用问吗?”她抬起枪口,“报仇。”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呼啸的子弹直奔伊娜。然而它们都在离她一定距离的地方顿住,如同戛然而止的摇滚曲。
  子弹叮叮当当地落在地面,惊诧在格雷莎的脸上浮现,不一会儿又被死水般平静的神情取代,同往常一样。
  “真是惊喜。”她说道。
  “我知道艾萨变成这样后你一直耿耿于怀。”伊娜说,“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胡来好吗?”
  “情分?”格雷莎冷笑一声,“你是在哀求吗?你知道你的孩子去哪儿了吗?”
  “我的孩子,他……他被一户有钱的人家收养了。”伊娜眼神躲闪。
  “你明明都知道。”格雷莎戏谑地看着她,“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她们把你的孩子拿到厨房,趁他还活着的时候裹住布条,丢进沸水烹煮。”
  “然后再……”
  “住嘴!她们不会这样!”伊娜声嘶力竭地大喊,“你满口胡言!”
  她死死攥紧玻璃碎片,手心被锋利的边缘割的鲜血直流。
  “还在自我欺骗?你知不知道自己被她们利用?又是士兵又是娼妓!”格蕾莎不断逼近她的同时大声质问,“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因为她们救过你,就要唯命是从?”
  “闭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堂!”她嘶吼道,眼睛渗出泪水。
  “无可救药。”格雷莎扔掉手枪,将匕首横在身前,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姐姐!”伊娜跪在地上,“我不想和你——”
  还未等她说完,格雷莎便刺了过来。伊娜下意识地后仰,接着一脚绊倒了格雷莎。
  “不……不……”伊娜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那你就让我杀了凯丽。”格雷莎从地上爬起来。
  “不行,不行,你不能杀她。”
  “那就没得说了。”格雷莎又一刀割向她的喉咙,在大幅度的后仰中,伊娜口袋里的千纸鹤滑落……
  锋利的手工刀将红纸裁成正方形,格雷莎把它推到伊娜眼前。
  “然后呢?用刀裁剪出千纸鹤吗?”伊娜趴在桌子边沿。
  “当然不是,小傻瓜。”格雷莎用指尖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要怎么折呀?”
  “先沿正方形四边的两条中轴线对折,然后在沿对角线折一下。”她说。
  “然后呢?”伊娜问。
  “然后呀,利用这些折痕把纸叠成两个等大的正方形。”
  “再然后呢?”伊娜踮起脚尖。
  “像这样,对折,再对折……”红纸在她手中慢慢成形。
  “哇。”伊娜发出感叹,“折了好多下,纸都变得皱乎乎的。”
  “遍布折痕的纸才能成为心中想要的形状。”格雷莎把千纸鹤放到伊娜的小手中,“这是成长,伊娜。”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要被长老们接过去学习,我送你一个红色的千纸鹤,祝福你以后不管经历什么都能成为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
  “谢谢格雷莎姐姐。”伊娜甜甜地笑着,天真的眼睛里满是千纸鹤红色的影子。
  鲜红的血珠在她眼角旁飞溅,伊娜迅速用碎玻璃弹开划破脸皮的刀刃。
  她掉转玻璃尖锐的一头,刺入了格雷莎的手腕。
  格蕾莎吃痛,下意识地收回胳膊,伊娜紧跟而上,用双手推倒格雷莎的瞬间,夺去了她的匕首。
  伊娜双手握紧刀柄,戳向格雷莎的喉咙。
  被她压在身下的格雷莎交叠两条小臂,吃力地抵住伊娜下压的手腕,滴血的刀尖离她的皮肤越来越近。
  “求求你住手。”伊娜的眼泪滴到格雷莎的脸上,“我做什么都愿意。”
  “为了教堂。”她又补充一句。
  “艾萨!”格雷莎大喊一声。
  在一旁观战的巨兽眨眼间蹬到两人身旁,比芭蕉扇还要大的手掌一下子将伊娜抽到墙上。她趴在地上,还未爬起来,就被另一只从天而降的手拍碎了脑袋。
  殷红的血液顺着手掌与地面的缝隙,缓缓向四周流淌。
  格蕾莎用大拇指掸去脸上的泪珠,一言不发地走向凯丽。
  “格蕾莎。”凯丽绿油油的眼睛波澜不惊。
  “你还想说什么?”
  “没想到你会今天动手,我记得十几年前的今天,你父亲把你送到了这里。”
  “别给我提那家伙,他竟然把我卖给了你们这些人。”
  “他没有卖你。”
  “我看见他拿钱了。”
  “他确实收钱了,不过那是我们可怜他才给的。”凯丽叹了一口气,“好让他买得起通往地狱的车票。”
  “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他战死了。”
  “嘁。”格蕾莎紧咬嘴唇,“现在才告......算了,无所谓。”
  她带着坚毅的眼神,稳步走向身形佝偻的老人。
  “格蕾莎姐姐!凯丽婆婆!”稚嫩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先寻。”格蕾莎回过头,“肯娣丝,你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吵着要来找你们。”肯娣丝说。
  看着不远处,那两双纯洁无瑕的眼睛,凯丽内心的某种东西裂开了口子,摇摇欲坠。她走向他们,步履蹒跚,衰老的身体似乎在逐渐崩塌,她向孩子们张开怀抱,试图挽回些什么,绿色的眼睛闪过颤动的光。
  “先——”她喊出声,一把砍进脖子的黑刀切断了下一句话。
  飞在空中的断头看着小跑过来的男孩,慢慢合上双眼......
  “主教,我们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教堂的开销了。”修女、维丽特摊开账本。
  “募捐筹集的如何?”凯丽端起茶杯。
  “除了能买点鸡蛋,什么也干不了。”维丽特说,“没多少人愿意帮助这么偏僻的地方。”
  “教姑娘们去谋生吧。”凯丽轻轻吹散茶杯升腾的水汽。
  “您也知道的,在教堂的修女们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孩子,除了我们这些老东西,最大的也才17岁。”维丽特双眉紧蹙,“光凭能干事的几位修女和我们几个老家伙是养不起那么多人。”
  “而且今年又有三个女孩被‘送’到教堂。”一直坐着削苹果的米娅补充道,“再加上一个女婴。”
  “让我再想想办法。”凯丽揉着太阳穴。
  “听说有些老板喜欢年轻女孩。”维丽特凑到凯丽耳边,“我们可以......”
  “不行!”凯丽把茶杯狠狠砸在桌子上,“这里是教堂,不是妓院。”
  “米娅。”维丽特丢给她一个眼神。
  她放下削苹果的刀,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银色的箱子,把它放到了凯丽面前。
  “这是?”
  “您打开看看。”凯丽特笑着说道。
  凯丽站起身扳开锁扣,映入眼帘的大把钞票差点令她心脏停止跳动。
  她从中取出一沓钞票,放在手里掂量,无比安心的沉重碾碎了横在心中的烦闷。
  “维丽特,米娅。”凯丽一屁股坐了下去。
  “在。”看见她这幅模样,维丽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没想到你俩已经......”
  “她们是自愿的。”维丽特说。
  凯丽用她颤抖的手伸向果盘,抓起熟透的红苹果,咬下一大口。
  如此甘甜。
  “凯丽婆婆——!”夜先寻跑向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别过去。”肯娣丝死死抱住男孩。
  他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凄厉的嗓音传遍教堂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无力地跪在地上。
  “先寻,不要过去,不要......”肯娣丝随他蹲下,泪流满面的脸紧紧贴住男孩的脑袋。
  格蕾莎扔下匕首,走到他们身旁蹲下,环抱哭泣的二人,柔声说道:“没事的,不要害怕。”
  “老大,修女们都疏散了。”手提砍刀的修女跨过凯丽的尸体,走到格蕾莎身后。
  “知道了,你们快走,不要再回来了。”格蕾莎说。
  “保重。”年轻的修女向她深深鞠躬,随后走出教堂,和门口等候的其他人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肯娣丝,你也快带先寻离开。”格蕾莎抚摸她的脑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去哪儿。”
  “你不走吗?”肯娣丝问道。
  格蕾莎摇摇头,说:“我还有点事。”
  肯娣丝扶起夜先寻,对她说道:“再见了,格蕾莎姐姐。”
  两人转身离开,格蕾莎看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小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肯娣丝回到房间取出鼓胀的背包,一手拿着铁盒子,一手牵着男孩踏上教堂门前光滑的石子路。
  “姐姐,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夜先寻红着眼眶问道。
  肯娣丝仰头,昔日的教堂不再宏伟,居于夜空之上的星环让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谁知道呢?”
  “快让开!”肯娣丝刚转过身,一个老女人钻出树林,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是修女、米娅,她脖子上挂着五串亮晃晃的项链,两只手腕套满了玉镯。
  她脚一滑摔向地面,兜里的宝石滚落的到处都是。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她一边念叨,一边把宝石塞进兜里。
  “米娅婆婆,你跑回来干什么?”肯娣丝将一颗宝石递给她。
  米娅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子盯着肯娣丝手中的铁盒子。
  “你是哪儿拿的?”米娅抓住盒子,“你个小畜生是不是在我房间偷的?我房间还有一堆东西没拿!”
  “这是我的,放开它。”肯娣丝拽住盒子。
  “给我,小畜生,里面是不是装着珠宝?”
  “滚开!”肯娣丝用身体撞倒了她。
  “好啊,你敢撞我。”米娅爬起来,瞪大的眼睛因充血而遍布狰狞的血丝。
  她从兜里掏出水果刀,一步一步逼近肯娣丝。
  “不许伤害她!”夜先寻挡在肯娣丝身前。
  “走开,小贱种!”米娅心一横刺了过去。
  肯娣丝见状赶紧护住夜先寻,银色的利刃刺入了她的后腰。
  “我......我,不是我。”米娅握着带血的刀子,慌张地后退。
  “你在流血。”夜先寻带着哭腔说道。
  “没事。”泪水盈满了肯娣丝的眼眶,“我没事。”
  “怎么回事?”走到门口,打算回家的厨子扔下扁担,跑到两人身旁。
  “佩恩伯伯,米娅婆婆把姐姐捅伤了。”夜先寻的小手指着米娅。
  他转头看向米娅,她神色惶恐,手中的水果刀沾满鲜血。
  “你怎么下得去手?”佩恩一把夺过刀,对她呵斥道,“快滚!”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米娅连滚带爬钻回树林。
  佩恩脱下衬衫,裹住肯娣丝的伤口后将她带到车上。
  夜先寻捡起背包和铁盒,跟着他们上了车。
  教堂内的大厅,格蕾莎扔掉最后一个倒空了汽油的桶,站在艾萨面前。
  她和它站在中央,周围堆满了她从各个房间搜刮出来的枕头和被褥。
  格蕾莎拨动打火机的火石,跳跃的火苗照亮了漆黑的大厅。
  “艾萨,来生再见。”她将打火机丢了出去,瞬间点燃了周围的一切。
  她抱住艾萨的脑袋,它两只修长的手紧握三根从教堂围栏掰下来的钢筋,将其对准格蕾莎的后背。
  “来生再见,姐姐。”艾萨双手用力。
  钢筋刺穿了她的后背,从它的后脑勺穿出。
  一人一兽,沉眠于燃烧着的教堂。凶猛的火焰中,两个女子相拥的身影随着飘飞的灰尘消失在夜空……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山头,远在另一边的山腰上,坐在汽车中的夜先寻瞅见了这个位于山顶的小小亮点。
  “先寻。”肯娣丝微弱的呼唤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我在。”男孩蹲到她的旁边。
  “铁盒子给我。”
  “给。”他把盒子捧到面前。
  趴在后排座位的肯娣丝打开盒子,挑出一个红色的千纸鹤递给夜先寻。
  “我折的,厉害吧。”虚弱的女孩露出自豪的笑容。
  “嗯。”男孩的眼中闪着泪光。
  “我把它给你,红色的,好看。”她眼中的千纸鹤变幻着数量,一会儿是三个,一会儿是一个,似乎又在夜先寻手里扑腾,像活的一样。
  “希望你......希望......”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希望什么呢?真困啊......女孩缓缓闭上眼睛。
  黑漆漆的山峦,汽车孤独地行驶着,车灯化作小小的光点,向更深的黑暗进发。
  “让开,都让开!”佩恩抱着身体冰冷地女孩冲进诊所。
  一个路人经过诊所门口,平日冷清的诊所挤满了人,他好奇地走进去问道:“这什么情况啊?”
  “有个浑身是血的女娃娃被抬进来了。”
  “咋不送到大医院哩?”
  “唉,送过去也没救了,在路上就已经......”
  “也不晓得她是不是那个男娃娃的家人。”手拿扇子的大爷指了指坐在墙边的夜先寻。
  “他以后怎么办啊?”
  “造孽唷。”
  “看看谁家愿意?”
  “要不大伙一起吧,多双筷子而已。”
  “送孤儿院算了。”
  “对啊,谁年头养得起啊?”
  “这孩子怕不是把他家里人克死了。”
  “瞎说啥呢。”
  人们当着他的面议论,夜先寻安静地坐着,自顾自地把玩手中的千纸鹤。
  “哟,这娃娃长得白白嫩嫩的,给我拿去打窝可以不?”门口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人们的谈话。
  他们纷纷看去,一个戴着草帽的老头站在那儿,右肩扛着的钓鱼竿挂着条比小拇指还要细的鱼。
  “都看我搞啥子唷。”他挠了挠肚子。
  夜深了,人群渐渐散去,夜先寻跟在老头身后,他回头看向门口点着一盏孤灯的诊所。
  一阵强风刮过,隐约中,他好像看见了肯娣丝站在灯下,嘴唇一动一动……
  “好疼啊,先寻。”
  他猛然睁眼,身穿的短袖已被汗水浸湿,窗外的街道驶过一辆辆汽车,甩下令人厌烦的汽笛声。
  夜先寻深吸一口气,逐渐从噩梦中回过神。他看了眼电子钟:4040年,10月23日,20:14。
  他走到窗边,将窗台上被风吹散的千纸鹤重新摆好。
  “爱屋!”夜先寻喊道。
  “我在,您的房屋智能管家时刻都在。”天花板传来电子合成音。
  “开灯。”
  “收到,已为您开启卧室与客厅的灯,如果您还要——”
  “闭嘴。”
  “好的。”
  夜先寻披上外套,走出租屋,身后的铁门自动关闭。
  他穿过狭窄的巷子,走入车水马龙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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