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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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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雪暂未停歇,漫天飘飞的白色淹没了密林。
  云层夺去了月的光辉,一切都在黑夜中藏匿。
  蜿蜒的道路在凛冽的寒风中隐去身形,树上的鸟巢掉落在路边,很快变成一个白色的鼓包。
  在寒夜中,贸然踏出舒适的巢穴是对生命的一场豪赌。山间的生灵选择藏好自己,静待漫漫寒夜的消逝。
  一切本该在夜晚中沉寂,可一道光刺入了山林。
  枯死的树干与蜿蜒的道路被重新赋予了身形,几乎凝结的空气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
  风雪更猛烈些了,将这光吹得一颤一颤。
  一直未被照亮的树躲在远处,迎合着风发出尖啸,嘲笑它的无能为力。
  这光来自一个白头发的女人,她帽子的灯摇摇晃晃,怀中的孩子被厚毛毯紧紧包裹,没有动静。
  她在雪中挖了个深坑,钻进去把孩子护在怀里。
  女人撸起男婴的袖子,看了眼他胳膊缝合的伤口,确认没有流血后,松了一口气。
  风越来越大,她很疲惫,但深知自己不能睡过去,于是轻轻哼起了歌,怀中的男婴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紧缩的眉头逐渐舒展。
  第二日清晨,位于山顶一处平地的教堂安静地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中。
  一位修女走到大门前,原本睡眼惺忪的她在打开大门后瞬间惊醒。
  大门口,一个没见过的女人侧躺在地,她的皮肤和睫毛都结了层冰霜,怀中厚厚的毛毯中露出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小脑袋。
  修女试探性地呼唤女人,伸出手摸向她的脖子,立即被冰冷的触感吓得缩回去。
  她死了。
  白色的长发与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耀眼的阳光照在女人脸上,再不能温暖她片刻。
  慌张的修女跑进教堂唤醒其他人。
  地上的幼儿在她走后发出阵阵啼哭,悲切的哭声沿着风一路飘向山脚的河流,喝水的麋鹿抖抖耳朵,两只黑眼珠子好奇地看向山顶。
  山间的风没有停过,吹走飘飞的雪,携走落尘的叶,卷起漫天的虫鸣,迎来了春,又送走了冬,就这样自顾自地吹走了六年的光阴。
  “先寻,别跑了。”修女、肯娣丝提着裙子追在夜先寻的身后。
  男孩凭借他的矮个头在走廊的修女与花瓶间窜来窜去。
  “啊,对不起。”肯娣丝撞到了一位路过的修女。
  她把碰掉的果盘拾起,塞回到那位修女手中,再次道歉后继续追赶男孩。
  “你再乱跑我真生气啦。”她说道。
  “那你别追我啊,你不追我就不跑了。”他说。
  “好吧,我不追你了。”肯娣丝停下来,喘着气说,“你快站住!”
  夜先寻停下脚步,回过头说:“你说到做到。”
  “当然,只要你把这个头饰戴上。”她晃了晃手里的红色蝴蝶结。
  “不要。”说完,他又跑走了。
  “你都穿上裙子了,把这个也穿上嘛。”
  “不要。”
  他不想再跑了,索性钻到一位修女的裙下,跪在跨间,双手抓住她的脚踝,只把脑袋探出裙外。
  “咦?先寻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吗?”她把手里装牛奶的陶罐高高举起,低头看着他。
  “格蕾莎姐姐帮我。”夜先寻哀求道。
  “怎么了?”
  “夜先寻!你在干什么?”追过来的肯娣丝气喘吁吁地指着他,“那可不是你躲的地方,快出来。”
  “不要!”
  格蕾莎看见肯娣丝手中的蝴蝶结,叹了一口气:“肯娣丝,你又在给先寻胡乱打扮,他可不是你的玩偶。”
  “我……我只是想和他玩玩嘛。”她在格雷莎面前低下头,两只手放于身前。
  “先寻,肯娣丝姐姐答应你把那个戴上之后给你买烤棉花糖吃。”格雷莎看向她,“而且是用她自己的零花钱。”
  “真的吗?”
  “我没……”她抬起头,撞见格雷莎锐利的目光,于是改口道,“是的。”
  夜先寻爬出裙底,站在她面前说:“随你便了,不过你要说话算话。”
  “好。”格蕾莎将蝴蝶结扎在后脑勺的头发,走到他身前,细细打量这位外貌阴柔,温婉,比一般女孩还要惹人怜爱的男孩。
  “真可爱。”伊娜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夜先寻的身后。
  “伊娜姐姐。”他刚回头就被伊娜举过头顶。
  “变重了呢,”伊娜抱着夜先寻转了一圈,随即放下他,“有好好喝牛奶吗?”
  “有。”
  “真乖。”她蹲下身捏了一下他的脸蛋,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千纸鹤,“送给你,祝先寻又长高了一点。”
  “谢谢伊娜姐姐。”夜先寻拿过千纸鹤。
  伊娜抬起头,看见格蕾莎站在旁边,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久不见,伊娜姐姐。”格雷莎身旁的肯娣丝向高个子女人行礼,“有空的话,教我折千纸鹤吧。”
  “嗯。”伊娜回以微笑。
  “伊娜姐姐,你的肚子好像变小了,你的小宝宝在哪里?”夜先寻奶声奶气地问道。
  伊娜笑而不语,只是抚摸他,照进过道的阳光屏住了呼吸。
  “肯娣丝,你又在给先寻穿裙子,他都快成大男孩了,可别拜你所赐养成奇怪的癖好。”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沉默。
  声音来自一位年迈的妇人,她被两位修女搀扶着,缓步向这里走来。
  “凯丽婆婆好。”肯娣丝向她鞠躬。
  夜先寻兴奋地跑向凯丽,一个踉跄摔在她怀里。
  “哎哟哟,小心点。”凯丽抱住他,浑浊的绿眼睛看向肯娣丝,“带他去换衣服,今天是祭日。”
  “明白了。”她走过来牵住男孩的手,把他带回房间。
  待二人走远后,凯丽身旁一位修女望着肯娣丝的背影说:“过了明天,她就满16岁了,是不是可以......”
  “再多等段时间吧。”老妇人有气无力地说。
  “黑水镇的财务长指明道姓,希望后天......”身旁另一位修女提醒道,“教堂需要修缮了。”
  凯丽冷哼一声:“这么着急,也不怕太青的果子硌牙。”
  “回房间。”她说。
  格蕾莎将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继续着她的工作。
  离教堂不远的一处长满蓝花的平地中,夜先寻在一座石碑前跪下,将点燃的黄纸放入火盆。凯丽则坐着矮木凳,点燃一把黄纸丢进火盆。
  跳跃的火光将男孩的红眼睛照得闪闪发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燃烧的纸堆。
  他俩没有说话,只有热浪吹起的白色灰烬划破空气的声音徘徊在墓前。
  “你母亲是艾比盖尔家族的。”凯丽打破了沉默。
  “是真的吗?”
  “当然。”她看着男孩晶莹剔透的红眼睛说,“白发红瞳,是艾比盖尔家族没错了。”
  夜先寻继续盯着火盆,没一会儿转过头问:“我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不清楚,你得自己去问问。”
  “艾比盖尔是个怎样的家族?”
  凯丽与男孩对视了三秒,不紧不慢地说道:“像群峦中的一座大山,远看平平无奇,并不会注意到,但当你真正靠近了才会被它耸立的身姿所折服。”
  “为什么妈妈会来这里,没有家族的人帮她吗?”
  “不清楚,你得自己去问问。”她把最后一点黄纸倒进花盆,提起竹篮起身。
  夜先寻抱起木凳,跟着她回到教堂。
  晚上,肯娣丝和夜先寻来到教堂的天台,他们围坐在火盆旁,手中握着串好棉花糖的木棍。棉花糖柔软的糖衣在火舌的舔舐下变得酥脆,焦黄,浓郁的奶香带着迷醉的甜,试图让夜晚提前进入梦乡。
  夜先寻咽了口唾沫,问道:“可以了吗?”
  “差不多了。”肯娣丝把木棍递到他手中。
  他闻了闻棉花糖,用上嘴唇轻轻触碰。
  “好烫。”他不停舔着上嘴唇。
  “别着急嘛。”肯娣丝拿起饮料,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
  “我也要。”
  “不行,这是冰汽水,喝多了可是要尿床的唷。”她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等你长大了就可以随便喝了。”
  “那得等多久啊?”
  “很快的,你闭上眼睛试试。”
  “然后呢?”夜先寻闭上了眼睛。
  “先寻,先寻快长大。”她用食指按了一下男孩的额头,“好吧,睁开眼睛。”
  夜先寻照做,但是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是那双稚嫩的双手,他站起来发现自己头顶仍然只到肯娣丝的额头。
  “你骗我。”
  “哈哈,你真傻。”肯娣丝大笑着,被饮料呛的不停咳嗦。
  夜先寻闷闷不乐地回到刚才的位置,看着眼前的火焰发呆。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真想长大啊,他仰头望向夜空。
  云层渐渐消散,星环的光芒占据大半个苍穹,将深夜的教堂笼罩。
  肯娣丝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爬下床。
  “厕所,厕所......”她小声念叨,摸索中来到教堂一楼的走廊。
  窗外的银色光辉将走廊照得亮晃晃的,肯娣丝注意到一扇铁门半掩着,那是一扇曾经从未打开的铁门。
  她好奇地从门缝中钻进去,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向下,最后在一扇向外打开的木门旁站住。
  微弱的黄光从门口铺在脚边青色的石地板上,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门内看去。
  与此处狭小的空间不同,门内是座宽广的大厅,大厅两旁是一排高耸的石柱。而光亮由石柱上挂着的灯泡提供。
  一个修女弯腰提着铁桶走向大厅深处没有被光亮照到的地方。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厅,躲在一个石柱后面。
  “吃吧。”那人把铁桶放在脚前,后退两步。
  肯娣丝听出来了,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她不可能听错,是格雷莎,她非亲非故的姐姐,也是她的老师。
  黑暗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挪动,伴随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身影来到了光线所能照及的边缘。
  肯娣丝看见了,一双双戴着铁镣铐的手穿过黑暗的壁障,在昏黄的灯光下显露出来,其中一只大手从打铁桶内捞出一块看不出是来自哪种动物的内脏。
  一颗长着人脸的大脑袋张开嘴,咬下半块内脏,头顶披着的灰黑色长发脏兮兮的,随着它的咀嚼有节奏地抖动。
  它很快吃完了,从桶中又掏出一块,与铁镣铐相连的铁链一直延伸至天花板,因手臂的运动而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血腥味与令人作呕的臭味弥漫在整个大厅。
  肯娣丝捂住口鼻,惊恐地注视那只长有六条胳膊的生物。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向木门。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一只手抓住了肯娣丝的肩膀。
  她吓得大叫一声,尖锐的嗓音在大厅回荡。
  格雷莎循着声音回头,看见两位带着拖把和铁锹的修女抓着瑟瑟发抖的肯娣丝。
  “怎么回事?”她走过去询问。
  “她在偷看。”其中一位修女松开肯娣丝,把她推上前。
  “你怎么在这里?”格雷莎冷冷地看着她。
  “我……我……我是想……”肯娣丝支支吾吾,一时语塞。
  格雷莎无奈地叹气,对两位修女说道:“把工具放下,你们先走。”
  “跟我来。”格雷莎牵住肯娣丝的手,走向那只怪物。
  “不要害怕。”她安慰道。
  “谁?”怪物开口说话了。
  “也是我的妹妹。”格雷莎回答。
  它把自己的大脸凑了过去,将格雷莎身旁的这位少女从头到脚闻了个遍。
  “是个雏。”它退回到黑暗中,“有趣。”
  “说……会……会说话,它是什么?”肯娣丝声音颤抖。
  “别怕,它也是我的妹妹。”格雷莎说。
  “什么?怎么可能……”
  “从什么时候讲起呢?”格雷莎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陷入了回忆,“大概15年前,4012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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