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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图睁开眼睛。
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行动完成。
体内残存的力气快要用光,它们均匀分布在重要器官里,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运转。
她在朦胧中似乎想起什么,触摸到某件事的边角,但记忆化作一缕细沙,从指尖流淌而出。
之后…
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很害怕,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尚未完成,但有个内心处声音不断重复。
“你失败了…”
“你输了…”
“努力全部白费…”
记忆开始蒸发,从年幼无知到独当一面的全部回忆,破碎成无数细小碎片,呼吸吹拂下,变为漫天尘埃四散而逃。
胸口处传来闷痛,痛感直击心脏,回荡在器官内部,伴随肌肉搏动无序重复。
此刻,器官化作铁砧,不想失去记忆的潜意识变为铁锤,敲打心壁,把情感锻造得坚如钢铁。
痛感渐渐消失…
眼泪滑落…
“也好…以后就不会伤心失落了…”她这样想着,再次拥抱无边无垠的黑暗之中。
慌乱的年轻女声将其吵醒。
“呼吸平稳,心跳也正常,但是患者为什么突然哭了呢?大夫,您看看她?”
冰凉的金属片从胸口处挪开,略微带些温度但仍然很冷,长期洗手养护得嫩滑的纤纤玉指抽出领口。
“可能快要醒了吧,她已经昏迷三天了。”
沙哑成熟富有韵味的悦耳成年女音响起,那只医生特有,粗糙与柔软相悖存在的手抚摸她额头。
患者感到不舒适,费劲全身力气微微皱眉。
医生噗嗤笑出,愉快的声音非常悦耳,一听就是位巨乳ol黑丝御姐。
她如此想着,眉头再度舒展开来。
“好啦,看来我俩打扰患者休息了,先退出去吧,记得把食物收走,水别留多,免得她没饥没饱的撑坏肚子。”
房门轻轻关闭,屋内重回寂静。
病床上的少女再度昏迷。
朦胧间,一个令人安心的年迈男性嗓音响起。
“我们失败了,不用考虑是什么失败了,又是为何失败,你只需要记住失败了就好。”
她惊慌失措,一种不安全感弥漫全身,心跳声响到不用听诊器都能震动骨膜,拼尽全力想要坐起身,四肢却宛如鬼压床沉重,不听使唤。
“不用刻意去找我们,我们会认出来你,但是不会主动帮助你,因为以现在的你什么忙都帮不上,这种挫败感会让你萎靡不振。”
她终于反应过来,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烙印在骨子里般,直接由大脑放映而出。
“我为你留下一封信,你可能会找到,也可能究其一生也找不到,信里有具体内容,你的姓名也会被忘记,以龙葵自称便好。”
漆黑的视野中,一位消瘦至极,满脸疲惫,但仍强撑着微笑的白大褂男子形象突然出现。
“龙葵,你的适应力很强,我们忽视了这点,希望你能熟练的运用你身体中的无名力量,它是我们给你的最后礼物。”
男人双手插兜,虽然不认识他是谁,可龙葵心中充满愈发善良的希望。
“那么,再见,我的孩子,如果你想的话,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如果你不想,可以在我们努力过的世界中度过完美的一辈子,不论如何,你都是我骄傲的学生,祝你好运。”
男人的形象从双腿开始缓慢崩解,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龙葵没有感觉到任何不愉快的痛苦,之前的疼痛已经令她封闭自己情感,但老友分别的怅然若失仍然如薄雾般蔓延…
钟声敲响,一切归于寂静。
古老发条座钟宣告午夜十二点的最后一声鸣叫后,新一天到来。
头上缠着厚重绷带的龙葵瞪大无神双眼,直勾勾注视发霉的天花板。
神情仿佛无可救药的病人抓住最后一张满是安慰剂和止疼药的方子…
时间可不管七情六欲,它静静的,悄悄的流逝。
钟声再度敲响,无情告知世人凌晨一点来临。
龙葵终于能够完全操作身体,她强撑身体坐在床沿,白皙肉乎的小脚丫摸索拖鞋。
可惜地面上什么都没给她准备。
床边椅子安放一张叠好的毯子外,只有床头柜的圆柱形玻璃杯和水壶。
她伸出手去,纤纤玉指和瘦弱小臂因为肌肉长时间没有运转而酸痛,还在颤抖。
导致玻璃杯中的纯净水洒出些许,滴落在白色病裙刺激丰满大腿敏感肌肤,让她更加清醒。
三杯白水下肚,水壶中再无储备,冰凉液体滑过干疼咽喉,冲洗食道与空空如也的胃部,她感觉又活过来了。
双手奇迹般地不再颤抖,疲惫感一扫而空,但胸膛里跃动心跳仍旧驱逐不了空虚。
她站起身,脑袋很长时间没有处于高位,突然充盈血液让她眼前一黑,满目金星,差点跪倒地面。
幸好身体之前应该有过充分锻炼,忍耐住眩晕感后,除去脚底冰凉外没有任何不适感。
她顺手拿起毯子,包裹住身体,缓步走到挡着洁白薄纱的窗口前。
外面景色让她大为不解。
“原来我是,活在这种世界的吗?好奇怪啊…”她皱起眉头,接受着巨大信息量带来的冲击。
窗外,浓厚烟雾遮空蔽日,遮挡住月亮与星空,大块拥有不同色度的黑互相融合争抢地盘,弄得天空仔细一看五颜六色的。
城市外围矗立着无数浓烟滚滚的巨大烟筒,工厂巨大到距离很远都能够看到灯火通明的窗户。
彻耳倾听,似乎听见工厂里热火朝天的嘈杂。
龙葵把目光收回,望向楼下街道,道路两旁复古煤气路灯闪烁忽明忽暗的亮光,给整条街道染上暧昧的橘红色。
道路两旁砖头构成的高度不超过八层的小洋楼被漆黑煤烟污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醉汉三两成群从一楼的酒馆门口走出,或搂着女伴走进巷子中。
一群身披藏青色斗篷,头戴相同颜色软木盔的执法者在人行道上漫步,他们对街头混乱熟视无睹,仿佛一切就应该这样。
龙葵感到有些头晕目眩,总有股淡淡违和感,但无法解释到底何处存在问题。
掐住鼻梁,皱起眉头检索起大脑中关于世界的知识点,过不其然,空无一物。
可她仍不死心,继续运转脑细胞,榨干每一滴脑汁,希望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然而事与愿违,仍然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巨大引擎发出长鸣打断脑袋过热开始冒出不可见蒸汽的思考过程…
她仰头望去,被眼前不可置信的机械巨兽震惊到嘴巴无法合拢——巨大椭圆形氢气球下吊着实木打造而成的操作室,一艘代表着最新科技结果的空艇正于城市低空飞过…
它拖动臃肿的身躯缓慢前往远方,不间断的噪声淹没一切。
突然,煤油路灯全部熄灭,街头上的醉汉一眨眼间全部进入酒馆,甚至有些店铺配合地熄灭灯光,刚才还喧闹的大街回归凌晨应该有的沉浸。
龙葵第一次借助玻璃反光看到自己的样貌——亚麻色的带卷长发,精致细腻宛如瓷娃娃的五官,一对海蓝色眸子让人不由得想起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灵巧黑猫。
身材就算是对于女孩子来说也很矮小,但好似没有二次发育,一马平川的胸脯让她更像是位美丽的14岁少年。
虽然看不太清细节,但双眼下憔悴的黑圈与额头处病弱的绷带让她确实认知了自己的处境。
失忆,受伤,不知位于何方。
除去基本的生活常识外,只有一位给她熟悉感的谜语人留下的信息。
然而对方好像还挺无所谓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该干嘛干嘛,别死了就行”。
思索沉吟间,她不自觉的把手抚摸在玻璃的倒影上…
马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动静将她拉回现实中。
一支穿着长风衣,肩头佩戴指示灯闪烁的方盒子,腰间挎有利刃的四人小队正手捧下挂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长方形装置的自动步枪交替掩护着前行。
他们训练有素,目光敏锐,好似在搜寻嫌疑犯,没有错过任何一条小巷。
“军队吗…?难道现在正打仗呢?”龙葵收回手臂,她掐着下颚,又在做无用功的思考。
楼下队伍中年轻的女孩看到正站在窗口处发呆的少女,先是一怔,随后做出压低身体的手势。
龙葵听话地转身回到床上躺好,她很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但骨子里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瞎搞,那群人手中的家伙事可不是吃素的。
马靴声和引擎轰鸣声渐渐远去,橘黄色街灯再次亮起,嘈嘈闹闹的醉鬼们再一次出来。
龙葵胳膊搭在额头上,她不再做搜索脑子的无用功,只希望能弄清现实,可惜没有人来告知她今夕是何年。
她只能把眼睛瞪得溜圆,等待黎明的到来。
“看来第一件事得弄清现实,然后在做下一步行动…”龙葵举起左手,百无聊赖地端详掌纹。
“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一直在重复的我们和失败又是怎么回事?”她把左臂翻过来,手背对着眼睛时,思绪突然被打破。
她大理石般白皙的手背上竟然有不符合常理的物品存在——每根手指的第一指节上面都包埋有银白色的金属粗线,手背正中央有个小指甲盖大小的长方形薄片嵌入其内。
薄片镌刻着没有条理的无规律金属蓝色直线花纹,那些线条贼直,连拐歪都不约而同地扭出九十度的直角。
她小心翼翼地触摸钢片,蓝线略微闪光后重新熄灭。
龙葵内心一紧,为了减慢确认速度而缓慢起身,她把包裹在身体上的毯子掀开,仔细端详左臂。
同样材质的银色细线,同样笔直的规律花纹,整条左小臂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令人心悸的线条,宛如被纹下代表耻辱的符文。
以肘部为界再向上一切正常,且右臂没有任何改造痕迹。
她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左臂,呼吸不知不觉都粗厚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到底是谁能对着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
一瞬间这三个念头布满脑海,它们在发酵沸腾,她在恐惧,无声地哀嚎。
理智这根弦,崩得快,恢复也快,或者说她脑子里有隐秘角落里的答案在发挥镇定剂作用。
几次深呼吸后,她便能够接受现实。
当然“现实”这个概念她还没有弄明白,总之接受这条画的龙飞凤舞,不知代表何物的左臂。
她反复捏几下拳头,感觉这些触摸起来带有金属质感,散发冰冷寒光的物品不耽误行动后,再度躺下,决定明天找个人去询问。
她也不敢走出建筑物,因为看上去荷枪实弹的军人配合基洛夫空艇出动代表外面并不太平,贸然行动很可能丢掉性命。
“基洛夫空艇…是啥玩意儿来着?”她眨眨眼,思索起这个词语代表的意思…
无眠的夜晚是最难熬的,当太阳代替熄灭的街灯成为白天的光源后,睡意反而袭来。
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睡,可是不断告诫似乎起了反作用,打架的眼皮子越来越沉,直到最后彻底合拢…
护士嘈杂的脚步声吵醒了她,但现在的龙葵只想再睡一会。
“小家伙,醒醒,你该出院了哦。”屋门被推开,昨天大姐姐那特别好听的声音响起。
随后床上的少女腾得一声坐起,把医生护士吓得退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