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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疏宁装聋作哑:“什么好兴致。”后车窗半降,傅西庭接过车内递来的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净指尖烟灰:“跟女性朋友约会?”
“……”
傅西庭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可我怎么看,驾驶座上的是个男人?你们来医院约会?”
“……”
没等到姜疏宁的回答。
临时停车位快要超出时间,傅西庭拉开车门,一手解掉西装外套的纽扣,回眸瞥她:“还不上车,是等我三催四请吗。”
语气算不上太好。
姜疏宁撇嘴,绕过车尾从另侧上了车。
司机与郑总助坐在前排。
姜疏宁打量着安静的傅西庭,正想开口,跟后视镜里的郑恒对上视线。她一怔,又慢慢缩了回去。
车子驶入主车道,窗外景象飞速滑过。
片刻后。
姜疏宁觉得车内气氛过于压抑,思考再三,试图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有应酬,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怎么?这路你家修的。”
姜疏宁嘀咕:“我可没这本事。”
傅西庭神色看上去并不爽快:“那怎么,我恰好应酬的必经之路跟你重合,还得提前上报审批?”
“……”
见傅西庭如同吃了炸药般冷嘲热讽。
姜疏宁抿了抿唇,刚准备反击,手机突然接入电话。
铃声回荡。
姜疏宁垂眸看了一眼,发现是陌生号码,指腹下意识覆住电源按键即将连按挂断。
傅西庭悠悠出声:“为什么不接?”
“我又不认识。”
“噢。是吗?”傅西庭抬手,整理露出的半截衬衫袖口,“难道不是因为有第三个人在旁边?”
“……”
姜疏宁自觉理亏,但好脾气也架不住阴阳怪气。
喉咙里憋了口吐不出来的郁气,指尖滑动接通电话,顺手点了免提:“哪位?”
闻言,那头嗓门极高地说:“诶诶,是尾号4267刚叫的车吗?我在附一医院东南门的候车点,你在哪儿?”
“……”
忽然意识到上车后忘记取消订单。
姜疏宁一惊,侧眸看向傅西庭,目光相对时,她做出口型无声嘟囔:“我可没骗你。”
她赶紧关掉免提,放在耳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师傅,我这边临时走不了了。”
傅西庭的视线在她唇上停顿两秒。
随即移开眼,轻扯领口。
眉间微微蹙起,像是平息情绪后对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不解,思索两秒,傅西庭搜寻无果的沉了口气。
挂断电话,姜疏宁才发现已经过了跟戚灵约好的时间。
对方没有催促,但她还是去微信说了一声。
随后眼尾扫过身侧。
余光从他的双手移至平展的裤脚。见傅西庭始终四平八稳,完全一点心绪波动都没有的样子。
姜疏宁有些气,报复似的脱下高跟鞋,径直踩了过去。
傅西庭眼皮一跳,偏头看她。
姜疏宁上半身倾斜,掌心托腮,脚尖触碰他的小腿。
盯着她不怀好意的模样,傅西庭抬眉:“干什么?”
姜疏宁:“你说呢。”
察觉到姜疏宁愈发嚣张的动作。
傅西庭喉结滑动,交握的指尖收紧,手背隐约蔓延起两根极为明显的青筋,低斥道:“你现在是不是过于放肆了。”
前座的人毫无察觉。
姜疏宁并未被他唬住,反倒是缓慢挪动脚趾,一寸一寸,勾着西裤上移。带着凉意的脚尖隔着西裤,饶有兴致的摩擦打圈。
两人对视,姜疏宁眼眸无辜又清澈。
傅西庭盯她半晌。
难忍躁意地捏住她的后脖颈,用了点力,压着姜疏宁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按。
低声耳语:“这么快就学会得寸进尺了。”
姜疏宁眼尾上挑:“那你喜欢吗?”
“……”
后座的你来我往令气氛暧昧拉扯。
傅西庭磨了磨牙齿,目光满是凶戾的与姜疏宁对视。
见后座安静,郑恒按灭手机屏幕,大着胆子问:“老板,章总那边来人催了。”
傅西庭撒开手端坐回去:“什么事?”
郑恒为难道:“说是您……三叔叫了好些姑娘。”
今下午是为了给三房牵线,傅西庭才应下章总联络多时的邀约。原本她可以不去,但前两天四叔傅齐打来电话,旁敲侧击的点了傅西庭几句。
没别的办法,他只能卖四叔这个面子。
傅西庭抓住领带结。
骨节屈起,指尖没入领口内侧往外拽了拽,嗓音清淡:“你跟章总说不用管,随他去。”
郑恒:“好。”
姜疏宁歪过脑袋:“你们应酬还要有姑娘陪着?”
“总得允许别人有点癖好。”傅西庭低眼,眸色不清地看向伸入裤腿的那只脚,“逢场作戏而已。”
姜疏宁:“那这个别人,也包括你吗?”
车流逐渐停在红灯前。
放眼望去,窗外车景浩荡的宛若大片。烈日烘烤着地面,阳光在绿化带树叶上折射出晃眼的光。
傅西庭重新扭头。
视线再度交缠,这一眼莫名让两人想到了一起,那个从未被他们确定清楚的名分。
于是这话就变得越距。
半晌。
姜疏宁兴致缺缺地收回脚。
谁知紧接的一刹那,前后座椅间的挡板升起,姜疏宁错愕,同时视野天旋地转。
她被傅西庭面对面的圈进了怀里。
姜疏宁受惊:“你干嘛!”
傅西庭:“吃醋了?”
见姜疏宁气成河豚,鼓着腮帮子一言不发地瞪他。傅西庭的眼底染上几丝兴味与笑意,语调真假难辨:“都已经有了玫瑰,为什么还要去欣赏野花。”
姜疏宁满耳朵嗡嗡的,只听见前几个字。
她气恼:“我吃哪门子醋。”
傅西庭莞尔:“嗯,不仅喜欢吃醋还爱口是心非。”
“你胡……”
姜疏宁话没说完,车子经过减速带,突如其来的晃动令她朝前扑去,鼻尖碰撞到傅西庭的额角。
酸的她眼里瞬间浮起水雾。
几秒后,姜疏宁才吃痛开口:“你胡说八道!”
傅西庭拍拍她的腰:“小姑娘,怎么接近别人之前,都不先打听清楚对方的规矩呢。谁跟我应酬敢带那种女人。”
“……”
这话像警钟。
点醒了姜疏宁脑海最脆弱的弦。
她眨了眨眼,那点下意识涌上的娇气性子散去,软绵绵地歪头靠过去,抬手抱住傅西庭。
小声嘀咕:“你管我,我就喜欢刺激。
“挺行。”傅西庭侧头吻了下她的耳朵,动作极尽风流,神色寡淡又隐约有些好奇,“那你呢?驾驶座的男人是谁。”
姜疏宁:“我不想说。”
傅西庭未吭声。
沉默片刻,姜疏宁妥协:“好吧,那是我哥哥。”
傅西庭睫毛垂落:“亲哥哥?”
“……同父异母。”姜疏宁看向车窗外,好像只有彻底避开对方,才能将隐晦心事说出口一般,“我们关系不好。去医院是因为他妈妈住院,要我去探望。”
傅西庭不置可否:“那为什么要你去?”
“因为……”
姜疏宁轻咬了下唇,艰涩道,“他妈妈住院是我妈导致的。”
话音落定,车内一片寂静。
傅西庭的眸色浮现讶异。
姜疏宁挫败阖眸。
原本打好的腹稿不该是这样。可不知怎么,她一开口,一切都偏离轨迹,变成了背道而驰的实话。
姜疏宁搂紧傅西庭的脖子,轻嗅那股好闻的冷香。
须臾。
傅西庭才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想到郑恒不费吹灰之力调查来的那些信息,竟不偏不倚与姜疏宁说的,全都对上了号。
她居然没骗自己。
思及此,傅西庭的心绪起伏了一瞬。
掌心轻蹭姜疏宁的后颈,他嗓音柔和:“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你妈妈的事情?要我帮忙吗。”
姜疏宁的眼睫微颤。
嘴唇张了张,又在下一秒合上。过了会儿,她将傅西庭搂的更紧了些:“不用帮忙的,已经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傅西庭听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没再多说。
-
江北刚步入初夏。
傍晚一过,室外的气温还有些低。
姜疏宁跟在郑恒身侧。
凉风拂面,她忍不住摸了下露在中袖外的小臂。
下车前傅西庭接到电话,一直打到现在,他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面,始终没有回头。
看着不远处装潢华丽的会所大门,姜疏宁记起即将可能会见到的人,偏头打听:“等我们的是傅西庭三叔吗?”
郑恒:“是的。”
“他们关系怎么样?”
郑恒思索片刻:“尚可。”
听郑恒模棱两可的回应,就知道这是问不出东西了。
姜疏宁不再吭声。
又往前走了小段路,傅西庭结束通话,他收起手机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姜疏宁会意,几步上前走到他旁边。
“等会儿想吃点什么?”
姜疏宁眨眼:“你不是来谈生意的吗?”
傅西庭:“边吃边谈,不碍事。”
话音刚落,姜疏宁打算再问问傅西庭刚才那个问题,忽而落下一只手,她的肩膀就此被环住。
光.裸的胳膊顿时变得温暖。
姜疏宁抬起头。
察觉到她的目光,傅西庭不动声色地收紧手臂,将人又往怀里按了些,才随意道:“今天的合作跟我没什么关系,就当出来吃顿饭,不用拘谨。”
姜疏宁轻轻松口气:“噢。”
会所门口的侍者见他们走近,迅速打开门。
三人走进室内。
姜疏宁悄悄缩了缩脖子,肩下一寸的手掌并不似会所温度这样高,可偏偏她觉得衣料下的皮肤一片滚烫。
姜疏宁睫毛上抬,去找傅西庭的眼睛。
可惜目光停留在半空中。
电梯门前,T型拐角口的女人率先与她双目对视。
姜疏宁步子慢了半拍。
傅西庭侧头,见她骤然愣住的模样,停下即将说出口的话,循着方向朝另一侧看过去。
拐角口。
穿着鹅黄长袖连衣裙的女人单手托腮,另只胳膊压在轮椅扶手上,指尖百无聊赖的敲打着。
眼神温温柔柔的。
直到三个人同时发现彼此。
女人笑吟吟地抬手,轻轻晃动着与他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