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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方寻开口，那个金发的小女孩便先开了口。
“你来找我爹吗？他不在，你们走吧。”
周药郎不光在村子有有些名气，在南阳城中也有不少人认识，经常有城里人来找他看病。
因为周药郎的医术在凡俗中确实厉害。
“你是周大夫女儿？”方寻向金发的孩子提问，注意力却分出了一半给另一个怕生的孩子周云。
不是说周药郎只有一个女儿吗？
她似是察觉到了方寻的眼神，站起身，将周云护在身后，用出她自认为凶狠的眼神瞪方寻。
终归是孩子，凶狠倒是丝毫没有，只是显得有些许呆。
“你干嘛，不要欺负我妹妹！”
妹妹？所以是多出来了一个姐姐？
金发孩子的眼神中清澈纯粹，不似撒谎。
“你是她姐姐？”
“当然！”
“你叫什么名字？”方寻与她唠些有的没的。
“不告诉你。”
“我请你吃糖，你告诉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吗？”说着，折扇一开一合，方寻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两块糖果，这招对小孩子总是莫名奏效，贵族小孩不行，他们不吃这一套，还不如表演个戏法来逗的方便。
不过这次却失效了。
“谁要你的糖，我爹不在，你赶快走吧。”
金发的小孩似乎很护着周云。
方寻想了想，轻轻一笑，“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比起她不在意糖果，方寻更惊讶于这孩子见着神迹一样的戏法并不惊讶，更不好奇。周云倒是和普通小女孩的反应一样，虽然不眼馋糖果，但确实被我的这手小把戏震撼到。
“我爹今天都不会回来了!”金发孩子又朝方寻瞪眼，周云双手轻轻地搭在金发孩子肩上，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来看方寻，眼神同样干净，含着羞涩，一闪一闪。被方寻发现了，立马就微红着脸缩回去去躲起来，很是可爱的一个小家伙。
“那你娘呢？”
“不关你的事！赶快走！不然我就哭了！”
这孩子意外地勇敢呢，不像之前没睡醒的呆呆样子，至少知道叫人帮忙。
“姐姐。”金发孩子刚一大声，就被另一个小家伙轻轻拉了拉头发，用她认为只有姐姐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
那金发孩子瘪着小嘴垂下眸子，嘴里轻哼了声，以此来表达不快。
也不再说话，像个赌气的孩子。
这些人，怎么跟真的一样？
与这孩子扯皮的时候，我也留意到了，不远处的那几个男人一直都在看着我们，只是好奇，并无恶意，似乎还在小声交谈。
只是我听力极佳，也有些小术可以辅助，勉强可以听见。
燕竹见我身上有施法波动，他看了我眼，也明白了我在做什么，他也学着我开了术法来偷听。
也都是些琐碎小事，很平常，一般百姓也差不多说这些。
无非就是好奇我们的身份什么的，按照这次梦境的套路，我和燕竹似乎是外界来求医治病的？
所以他们的交谈中顺理成章地提到了药郎夫妇，不过他们都说那两人进山采药已经有很多天没回来了，说他们是不是出了事情，他们还有些儿担心周云和那个金发的小鬼，说着说着就说中午将她们接到家里吃饭，要是那夫妇真回不来了，以后就将两个小鬼当作自己的孩子。
“燕兄。”我轻声唤那个笨蛋过来。
他乖乖地靠近我，一副等候指令的样子。
我示意他附耳过来，顺带用扇子挡住，我在防一种可能性，一是周云，二是这个金发小鬼。
首先她是原本不存在的人，其次她和另一位金发求法者对得上号，最后，她有点怪，以我目前摸索到的套路模板来说。
只是单纯地怀疑，第三点可能是前两点引导出的心理作用，所以先入为主觉得她不对。
不过没关系，反正除了我自己，谁都有可能有问题。
“燕兄，可以麻烦你去村子里转转吗？以来求医的身份，多去找人聊聊，问问关于药郎一家的事情，尤其是关于这个金发的孩子，顺带统计一下人数。”
“啊？”他不理解我这种行为，这些不应该都是假的吗？既然是假的，不应该想办法破除吗？
“我认为这些人就是原来失踪的村民，就算不是，也有概率有关系。我希望你确认一下这些人哪里有异常。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是有些猜测，但不肯定，需要他去验证一下。
“好。不过方先生一个人没关系吗？”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我自保能力还是有些的。对了，这个戴着。”
我挽起袖子，从纤细白嫩的手腕上取下一串手链，当着燕竹的面拆下两个狗牙给他。
这是追空印的符文载体，一个载体对应一个追空印，因为有两个人所以给两个。
一般除却我和分身一人一份外，我还会多配备几个，以免遗失损坏等突**况。
“这个拿着，靠近李捕快和杨县令一百米之内，它会发光发凉。”发凉是怕白天忽视光亮特意加的，发热不行，发热烫手。
燕竹闻言，也学着我用红绳串起来，戴在脖子上，紧贴着胸口，说是这样容易感觉到温度变化。
确实，冷不丁丢个冰块进去是很敏感的。
除此之外，我还派了个分身暗中跟着燕竹。
这次的梦境不知道什么情况，把我的分身也拉进来了，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给。
媒介尚不清楚，应该是范围性触发。
另一个分身也被我放了出去，她在别处的暗中观察，燕竹正面接触询问。
而我则继续在两小孩面前刷刷存在感。
“你们在说什么？”金发的小家伙跑来问我。
“不告诉你。”我学着那孩子之前的语气对她傲娇地哼一声。
她见状，也哼一声，“不告诉就不告诉，我才不稀罕呢！不过我警告你啊，你们最好早点离开这里！”
“我家老哥还躺在屋子里病得叫苦连天，不把周大夫请回家我是不会离开的。”我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散漫的样子很难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不过，为什么要早点离开啊？”我话峰一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她，“我看这里挺不错的嘛，有山有水，人也热情。瞧，大家对那位道友多热情啊。”
燕竹是直接去以“你们知道周大夫去哪了吗”切入话题的，只要切入了话题聊下去就十分简单。
在没事做的时候村民大多是很健谈的，尤其是女人，燕竹长得也白净好看，看上去呆呆的，像是憨厚老实的小道士，让人先天性容易放下心理防备，正如我打扮成书生样子一样。
这样不论是对求法者还是凡人，第一印象总会下意识先入为主，给人以欺骗性。
还有相同的话题，聊上两句很快就聊开了，药郎什么时候不见的全说了，说完这些，大妈们又唠起药郎平时如何好，对他们如何如何，现在不见了如何担心、惋惜什么的。
说那药郎好的都让燕竹那白痴都共了情，跟着惋惜。
真是苍天无眼，那药郎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染上邪祟死了呢。
燕竹心中悲愤。
我说给燕竹的故事经过一定的修改。
我将故事改成了药郎发现了治病的方法，但在准备公开实验的那一天被魔修用邪祟附了他的身，要杀人，她老婆去阻止她，然后她老婆就死了，药郎悲痛欲绝，爆发了求法者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了邪祟，请求村民将他和邪祟一起烧死，最后村民含泪将他烧死。
魔道求法者是我编的，因为那个疫病有些像是魔道求法者夺人生机修炼、续命的手段，索性就创造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魔道求法者背锅。
反正这一段我跟燕竹说的也是可能、大概、我猜的。
周云的死就更简单，那个时候被邪祟感染，邪祟潜伏多日后爆发，请法师无效，最后村民不得不烧死她。
还有就是，我是不愿意相信周云还活着的可能性的。
那样的情况下来，别说凡人，把我手脚废掉再摔个重伤半边身子泡在水里，我也只能等死。
白原村的真相？
重要吗？
我可算不上什么好人，这个故事是最省事的，之后也不需要管原定村民的什么罪行，也不用管杨县令的破事，敌人灭了，人救出来就够了。
而且燕竹也会更喜欢这个故事，尤其是在看见眼前变得和故事中截然不同的热情好客的村民之后。
如果告诉他真相，会和现在假的认知造成冲突，内心上又会受到怎么样的冲击？
我认为，这对他来说还太早了。
我方寻从不是什么好人，我的眼中只有自己，帮燕竹也是因为为了我太上忘情大成。
人命在求法者眼中是不值钱的，不如说，普通人在很多官员眼中都不过是消耗品、是贱民，何况自以为高高在上的部分求法者。
灵山的是意外。
说到动情处，燕竹直接大手一拍。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啥？”给村民吓一跳。
“等下午我就和我朋友去山里帮忙找一下周大夫。”
无视这个笨蛋擅自把我算一起这件事，去山里找倒是给了我一点提醒。
村民为什么没说去找？
村民没说去找，燕竹那笨蛋也没问为什么。
另一个分身那边也四处看了，没有人离开白原村，或许只是今天，这还说明不了什么。可结合现在村民一个一个老好人的样子，好像人人都是亲兄弟一样的态度，不去找可说不过去。
你家兄弟山里失踪了你不去山里找找？
另一个可疑点也是我上面说的，人人都热情好客，亲如兄弟，就算是对我和燕竹这两个陌生人，他们也对我们没一点防范。
何况燕竹一直都是以“周大夫”切入话题的。
一开始燕竹这样，肯定没问题。但之后那笨蛋又不避嫌地用差不多的意思问另一个人，再之后又是其他人，他打算以这种方式问完全村？
他在问，我分身在看。
我分身发现，所有人都极其热情好客，总是饱含善意与包容，明明燕竹一直在这里问药郎一家问金发和周云两个孩子，这么可疑的人，简直就差把我是拐小孩的写在脸上了！他们竟然是一点不好的揣测都没有？
别告诉我说这是一个人人都有爱的村庄？
若真是那样，药郎一家怎么会尸骨无存？
人是假的？
我不确定，虽然怪异，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人太多了，每一个都会属于自己的小细节和习惯，甚至会说悄悄话窃窃私语什么的，至少我观察到的是这样。
另一个分身也是，干活的人会傻乐，有孩子玩水什么的。
两边，加上我这边，三边的人好像真的都是真人一样。
就算是梦境世界，制造这么多与真人相似的假人需要多大的念头？
念头......也是求法者的专有名词，不过一般用不上，可以简单理解为算力。
我之前说扩印一个巨大的梦境世界，又都是那般真实的至少是仙级。
仙之下可没有那么庞大的算力，也就是念头。
念头是很重要的，释放术法、剑招、思考都需要念头，凡人看书多了精神会乏，也是念头的一种消耗，念头虽然是很冷门的词，但它的重要性就如同灵力对术法的存在同样重要。
没有念头你就无法思考更别说与人斗法了。
不过一般的术法消耗很少，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补充回来，一次消耗的量也不会超过你的总存储。
比方说我，假如我的总算力为十，而一次剑气分身只消耗一点，而后剑气分身想要独立思考又需要念头，这涉及增加、补充念头的术法。
为了完成这一点，我在剑气分身这门剑法中融合了阵道、剑道、补充念头的术、以及一定程度的魂道。
这才是我剑气分身能够拥有我的记忆以及可以独立思考的主要原因。
魂道基本上每个老牌求法者都通晓一些，毕竟夺舍之法、搜魂之术臭名远扬，不得不防。
以后我也要加强一下魂道的了解，可不能被不明不白地改了记忆或是认知，那就太危险了。
说回念头。
是可以用其他手段增加的。但也是有极限，取决于法身的极限。
未成仙的法身差距很难拉开太远，基本上挨上一记杀招就很容易暴毙，要是不顾身体限制强行增加算力，你的脑袋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过于强大的算力而出现故障，很容易烧成傻子。
一般的术基本上根本就用不到念头补充，不过幻术会，这也是幻术不入流，但能成气候的都十分强的原因。
对细节的要求越多，对念头的消耗就越大。
我认为。梦道与幻术是相似的，越是对细节的追求，越是真实，消耗念头也就越大。
如果这么多人全是梦境主人制造的，又赋予这么多的细节，每个人都像是活人一样，而不是npc。
他所缔造的可不仅仅是看见的细节动作，还有温度，人劳作时留下的汗水，身体的内在，脉搏、血液什么的。
其实我的分身如果正大光明地站在求法者面前，那是一眼假的，因为分身不是活物不是血肉之躯，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她都没有。
之前之所以能欺瞒各大高手是因为切换的一瞬间分身就跑了，拉远了距离，还有惊鸿遁制造的大动静遮掩，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可现在这梦境里的，哪怕要求会降低，但所有人，将近百口人，全是血肉之躯？
我认为，有这种实力的也是仙级。
可若是仙级，我早在之前的梦境就没了，难不成说分身救我出来那之后的所有都是假的？
那目的呢？为了耍我玩？
说不过去，怎么都说不过去。
除非有两个人，之前那个不是仙级，现在这个才是仙级。
我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个荒诞的结果。
那么就是第三种了。
假设，这个金发的小孩就是五天前的那个金发求法者的话。
假设每个人都是原主人自己的念头，或许有些难懂？
那这样说，消失不见的每个人都像我入梦的时候一样，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他们本身。
就连我当时都差点被抹掉记忆，修改凡人的记忆或是屏蔽些什么，完全做得到，所以这种本不该存在的桃源乡也被缔造了出来。
不过还有一点点的不对。
此时已经是下午，整个村子基本上都跑了，追空印并未触发，燕竹回来找我。
我也顺带接受了分身的所见所闻，再结合我一上午观察两个孩子得出了些结论。
燕竹去接触村民，我也没闲在树下偷懒，我做了一回阳光开朗大哥哥陪两个小孩玩了很久。
这个金发的小鬼......
（今天在干活，就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