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只要他不是纯阳宫的!

　　我们虽说是求法者，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地超脱于凡人之上，唯有成仙，才敢放言于完全在凡人之上，这也是为何我们自称求法者一样。
　　成仙之前所有的求法者理论上都是公平的，最简单来说，咱们绝大多数求法者都有一个共通的特性，法力强大法身羸弱。
　　修灵虽说在不刻意锤炼法身的情况下，身体的各项综合指标也会水涨船高，但还在一定的范畴内。
　　对于凡人来说，我这类经历锤炼的求法者的法身或许坚不可摧，可我在求法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年轻一辈我应该是无敌的，能达到这个水平自然。
　　其余求法者没我这般强悍的法身，比如说我那死了的师父，他的法身未必强得过经常锻炼的凡人，被砍中要害也会死。
　　求法者从某种程度上，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
　　比方说赶路。
　　虽说我擅长遁术，也用土遁之法赶了一天路，但那一天路其实没能跑出多远，自然是要节约灵力的，免得遇上突发状况。
　　虽说能飞，但飞也是非常耗损灵力的，不比土遁消耗少多少，多数时候我们还是会选择马匹等交通工具。
　　如今我身在荒林，也不知身在具体何处，地图我当然有，只是我看不懂。
　　我要去荒海，荒海好找，一直往北就行。
　　可是，我想找匹马，但我不知道哪里才有城镇。
　　南疆就是这样，其他地域我还没去过，不过我听说南疆、北原两地是人最少的地域。
　　北原是因为冰川冰原，南疆则是荒林山川导致，地广人稀，山高水野，野兽妖邪自然就多了，这类多了，人的生存受到威胁，数量进一步减少，以及要更加地聚集起来生存。
　　求法者为少数，与普通人的比列大概为千分之一？或许万分之一？
　　凡人没有我们那么多手段对付妖邪，便是形成规模的兽灾都能让凡人们死伤惨重。
　　因此凡人称我们为仙人，因为我们自身就足够强大，似是逍遥快活，无拘无束。
　　不过求法者也不是肆意妄为的，不得滥杀凡人，不得过度干涉凡人，否则就会引来当地国家的监天司。
　　监天司，你可以理解为管求法者的衙门。
　　但求法者到底与凡人不一样，对待我们这些人，监天司的容忍度很高，无端杀一个两个平民，只要不过分就不会引来麻烦，探明情况即可。
　　当然，大部分时候咱们还是守规矩的，毕竟求法者多数是从普通人中走出来的。
　　如今我所在应该是大夏国的境内，大夏国......
　　我略微沉思，我出生的国家。
　　可我对它并不算熟悉，甚至连大夏的监天司我都没去过，监天司不单单是个衙门那么简单，监天司是很特殊的，以后若有机会我再同你们说。
　　“大夏，大夏，所以最近的城池到底在哪？”我走在路上，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又拿出地图呆呆地瞧了好久，果然还是看不懂，只能继续沿着路走。
　　我不是很看得懂这地图，其他人倒是很清楚就能认出，起初我以为是地图问题，后来换了最好的地图也还是认不清楚便坦然承认自己不会看地图这件事。
　　学肯定学了，就是没学会。
　　看不懂地图只能按自己的认知来找路，脚下是官道，还算光爽，理论上沿着一直走就能到城池，可我也随着走了小半天了，怎么还未瞧着人烟？
　　正思索要不要边走边继续在心中推演剑法，路面传来了轻微震动，似是有马匹从后方来。
　　垂着的眸子微微抬起，心中却并无欣喜，修习太上忘情后我的内心总是那般宁静祥和，不欢喜不悲哀不愤怒也不觉寂寞。
　　内心不觉欢喜，但面部表情可以变，对此我早已习以为常。
　　折扇轻轻拍合在手心，面带温润微笑，头上还顶着顶白色的书生一样的帽子，整个人与一个读书人一般无二。
　　没多久便能瞧见一年年道士骑马从后方靠近。
　　那人......
　　一身灰白道袍，头顶道冠，身后别一剑，与我的剑不同。
　　我的剑整体偏细偏长，不是软剑，是凡俗江湖很常见的款式，外表也不算花哨，木制的棕色剑鞘和剑柄，并无剑穗，还算锋利，勉强能算作求法者的法器。
　　那人背的是一柄大剑，像是凡俗军阵中的将军佩剑，威武霸气，不同凡响，是一柄品质极高的法器。
　　我瞧见带剑的求法者第一眼总是爱瞧剑，而后才是人。
　　不过瞧着那剑后我便更不在意那还算英俊的年轻男人，想和他打。
　　我又起了偷学剑法的念头，能用上那么好的剑的人，我觉得他的剑法应该不会差。
　　不过在此之前，先问路。
　　我挤出笑脸朝他热情招手，“道友，道友！”
　　这个没什么防备心的年轻人很是耿直地在我面前停下了马。
　　他不知道在荒郊野外要小心道友吗？初出茅庐想必是。
　　青年道士为人谦和，对我彬彬有礼地回以笑容，“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这类书生样子的打扮凡人或是求法者对其尊敬会敬称为先生。
　　“小生想问一下道友。”我又拿出地图靠近道士，半捧起来给他看。
　　他见我拿地图靠近，竟翻身下了马，来瞧我所指。
　　到底是年轻人，我要是对他有歹念，到时他跑都没机会。
　　身为散修，江湖中摸爬滚打到年轻一辈第一人的位置，自是清楚江湖如何险恶。
　　尤其女人，最为歹毒！我初次入江湖第一次见到的漂亮女人就把男人骗屋子里吃干抹尽。
　　对于魔道求法者，吃，可是物理意义上的。
　　不过我不打算多管闲事，他蠢我省事，问完路就假装要杀人夺宝，和他打，逼他全力以赴，然后偷师。
　　“道友，这观海城是哪个方向去的，这地图我有些看不懂。”
　　我地图上指的是观海城，观海城靠海，可直接在观海城坐船去蓬莱然后转入荒海。我虽然看不懂地图，但只是因为分不清自己在地图的哪个位置而已，又不是白痴我，怎么去荒海还是知道的。
　　最不济，一直朝北走肯定不会错。
　　“先生要去观海城？”道士略微有些惊讶，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问我，“观海城应该朝北走啊，先生怎么朝南走？”
　　奇怪，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心里倒是无风无浪，只是因为这种小事就觉得难堪什么的，我这十多年的无情剑道也算是白修了。
　　面上还是得迎合一下的。
　　我露出些许尴尬笑意，有些难为情道，“小生......不识路......”
　　“这样啊？原来先生分不清南北吗？”这话说的怪怪的，老感觉在损我，不过道士笑得耿直，并无恶意，给我在地图上指点着。
　　“先生现在是在这，从这儿往北走，那边有我灵山的一个临时驻扎地。先生要是迷路可以去那儿问一下有没有去临安城那边历练的弟子，可以跟着一起去临安城，到了临安城就可以找商队之类的一起去观海城。”
　　未了还担心方寻担心找不到商队什么的再次补充句，“不用担心找不到人同行，咱们求法者只需要向镖局或是当地监天司说声身份，总会有人求着与先生同行的。”
　　南疆不太平，除却野兽，时有妖邪、魔修、悍匪作乱，与求法者一道自是要安全得多。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此前不是刚从灵剑山门口跑路嘛，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道士会知道这些。
　　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灵山”。
　　这道士是灵山的？
　　灵山修剑的，八成是第七峰纯阳宫之人，观其剑，想必实力不弱，也就是说甚至有可能是核心弟子......
　　这，还打吗？
　　有了这个念头我便不由自主为其开脱，本就欠纯阳宫恩情，何况这道士对我也很好，给我指路又告诉我他们有灵山驻扎地可以帮我，这......
　　修无情道的我本不该纠结这些，可太上忘情终究未大成，如此做法心中有些顾忌。
　　我还是有些犹豫，不想放弃到了嘴边的剑法。
　　就......确认一下吧，确认他是不是纯阳宫的，如果不是就向他提出切磋。
　　我去荒海是为了仙人遗藏，为了可能存有剑法遗藏的概率，但眼前就有剑法，还是顶端的。
　　不确定的收获和百分百的收获我自然选后者。
　　我希望他只是灵山弟子，但跟纯阳宫没关系，想必如此我出手应该就不会心怀愧疚。
　　大不了，我帮他一次。
　　见我迟愣许久都不说话，道士又问我，“先生是不是没太听懂？要不要我再给先生指一遍？”
　　“啊，抱歉，小生愚钝，是有些不解，不过就不麻烦道友了。”我话锋一转，“诶，对了。道友是灵山的，灵山弟子下山是这天下要乱了吗？”
　　此话也合情合理，不会起过多怀疑。
　　灵山是隐世仙门，不入凡俗，弟子大规模下山唯有天下大乱。
　　据我了解，灵山入世一共有四次，一次是南疆出了幼年妖王，统帅群妖，危及天下，灵山下山平乱，其他几大仙门也出手了，但只是为其利益保障，唯有灵山不遗余力剿灭兽乱。
　　二次是魔修祸乱王朝，一位魔修差点成为一个大国国君，差点挑起四国战火，灵山下山除魔。
　　三是洪灾，四是四国战乱，灵山只能除邪祟，尽力救治平民，那次灵山最为无力，左右不能杀、不能帮。
　　血凰那次算不得正式出山，就算不是第七峰主出手，也会为监天司剿杀。
　　灵山弟子出世一般代表乱世，所以世人，不论求法者还是凡人，面对灵山弟子都有一种复杂的心理。
　　见到他们代表世界要乱了，同时也代表有人会救你。
　　乱世，我倒是有些期盼的。
　　我佩服灵山的所作所为却不代表我会怜悯天下人，我修的可是无情道，待我大成便是无情大道，最为接近天道的道，天道最是无情。
　　世道乱了，在我目前实力的基础上，我不会有大危险，而且还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魔修是世道越乱越好崛起，我与魔修的差距恐怕就是我的功法不吃人之类，至少无情这一面差距不大。
　　“诶，你怎么知道我是灵山的？”这道士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打量了全身上下，他好像始终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我有些怀疑他是蠢的还是装的，如果是蠢的，那就是没大事，结合道士之前的话，他们应该是灵山新生代下山历练的。
　　“道友不是说你们灵山的临时驻扎地吗？”
　　“难怪师父老说我呆！”他恍然大悟，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先生，刚刚的话你可不可以忘掉。”
　　我不接这个憨憨的话，反问道，“道友是要去哪里历练，我听说东方大粱国有不少妖邪作乱。”
　　众所周知，灵山的都是不要命的白痴，他们下山历练总是挑着危险的地方去，哪里有魔修、妖邪他们就去哪。
　　因此灵山弟子每次试炼都是损失惨重，高层好像也管不了这群热血少年，只能提前告诫他们一些用的上的知识。
　　历练本来练的是心，不过他们除魔卫道，见着妖邪肆虐后难以治理的后事，或是见着人心险恶，心也会练到就是了。
　　“竟有此事！感谢先生告知，待我处理了眼前妖邪就去大梁！”果真是热血少年，一点脑子都没有，我说他就信？他们灵山的都这样?
　　其实只有他是这样，只不过方寻没见过其他人而已，他独走一路只是因为实力高强。
　　他同方寻说的找监天司帮忙其实也是因为他刚刚就是从监天司接的任务，因为刚刚经历所以知道而已。
　　“竟有此事？！”我将折扇用力合上，拍在手心啪啪响，学着道士义愤填膺的模样，“今日既然被我撞见，我也不忍置之不理，正好，小生会些把戏，不如随道兄一同除妖！”
　　“道兄莫要拒绝小生，那妖邪为害多日，想必也有过人之处，小生去搭把手也免得让妖邪逃去，危害更多，也方便道兄早日去诛杀更多邪魔！”
　　这戏，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假，不过想来骗个憨憨应该没问题。
　　“先生高义！”果然，那道士慷慨激昂，似要与我当场结拜一般。
　　我无奈，只能随着演习，也一脸的相见恨晚。
　　“对了，敢问道友名讳？”图穷匕见，气氛到了，顺其自然问个名字，知道名字就不难猜出他是哪个峰的了。
　　灵山虽不入世，但要想第一时间阻止祸乱总是与世俗接触的，门下弟子信息也总会流露些。
　　擅剑的弟子排得上号除了第七峰纯阳宫就那些个。
　　只要他不是纯阳宫的！我马上就和他切磋，大不了事后带他挑了大梁的妖穴就是。
　　“我叫燕竹。”
　　我心尖一跳，又和善回应燕竹，“小生方念。”
　　方念是假名字，总不能报方寻吧？谁不知道我方寻到处偷师？
　　我心中惊讶的是燕竹这个名字。
　　第七峰主名叫燕北秋，是仙下第一高手，他有一个弟子随他姓。
　　灵山第七峰主大弟子——燕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