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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灵闻讯而来的时候,医务室里凯尔希已经在和蜜莓一起抢救蓝毒。她身上除了有因灼烧腐蚀留下的伤口,还有脊髓液缺失导致的神经剧痛。这种疼痛会持续非常久,蓝毒不停地发出痛苦的低吟,泪流满面。看着病床上挣扎的蓝毒,蜜莓心都快碎了,握住她挣扎的手跟着一起小声哭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凯尔希?蓝毒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闪灵紧握法杖,走上前和二人一起修复蓝毒的外伤。
“蓝毒用安努拉脊髓液压制住了史尔特尔和劳菲……刚刚她们又暴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听到这个消息的闪灵惊呆了,她本以为斩杀伊米尔之后尤顿海姆之子就都自由了,没想到又发生这样的怪事。
“很可能是因为那声咆哮……你们应该都听到了,刚刚温蒂也是告诉我说她的地震仪传来了信号,在乌萨斯那里有等级不大的地震……”凯尔希脸色阴沉下来,“我想我们应该开始准备作战了……”
“什么作战?敌人是谁?”闪灵看向了凯尔希的表情,她很熟悉这种表情,在凯尔希还是被称为“巴别塔恶灵”时候的表情。
“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医务室的房门被猛地推开,收到凯尔希消息的巡林者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走向前,跪拜在蓝毒的病床旁,说着一些让蜜莓和闪灵都听不懂的话语。
“巡林者先生,您听到那声咆哮了吗?”凯尔希一边给蓝毒治疗,一边大声询问巡林者想要打断他这神秘的跪拜仪式。
“凯尔希医生,我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巡林者停下了神秘的语言,然后抬起头看着凯尔希,“这根本不可能,他已经……”
“但现在确实发生了,我需要做好一切准备,还有史尔特尔小姐她们的安全,我们必须保护好尤顿海姆之子。”凯尔希让巡林者传达自己的命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警惕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
“夜莺呢?”凯尔希又看向闪灵,闪灵紧缩眉头,将蓝毒手臂上因为腐蚀而产生的血泡痕迹慢慢填补起来。
“刚刚嘉尔露小姐跟我说,夜莺和她在一起照看史尔特尔小姐她们,她们四个都没有受伤,就是尤弥尔博士倒地的时候磕到头了,有点外伤……”巡林者替正在专注治疗的闪灵回答道。
“我知道了,让欧阳大人准备好……”凯尔希加重了术式,准备将蓝毒手臂上坏死的灼烧痕迹给褪去,“如果尤顿海姆之子没有醒过来的话,那么只有她能和那个家伙一战……”
此时,凯尔希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那时候罗德岛陆地舰还在维多利亚境内,尤弥尔在深夜时来到了控制中心,想和凯尔希谈谈心。
虽然凯尔希年龄比尤弥尔大很多,但是因为心中对她的尊敬,凯尔希还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前辈一样去看待,一直称呼她为尤弥尔博士。
她说了关于自己无法生育的事,以及和伊米尔的一些往事,关于那场实验事故,以及那古老的萨米传说。
伊米尔找到的种子确实是世界之树的种子,尤克拉希尔也一直在与这个星球上的源石抗争,所以伊米尔能够看到它能净化源石结晶。作为一棵植物,她却拥有自己的意识,她认为源石是天外之物,给这个星球带来了巨大的灾害。
可惜还未等她将自己的孩子播撒到全世界,诸神之战降临,那只吞噬天地万物的巨狼吞噬了北境诸神,也烧毁了世界之树。无数瓦格里安人从天空中燃烧着坠落而下,尤克拉希尔将最后的种子放在了北方冰原的某处,等待着后来的北境之子找到它们。
“那为什么它会被污染呢?是因为那些邪神嘛?”凯尔希和尤弥尔像两个年轻少女一样坐在床沿交谈。
“因为一个疯狂的泰拉神,那个让海洋退去天地变色的神……”
“伊莎玛拉……”
尤弥尔告诉凯尔希,伊莎玛拉之血污染了种子,当伊米尔找到它们时便是那些黑花,本应该长成世界之树的种子最后因为伊莎玛拉的污染长成了黑色方尖碑。找到黑花之后伊米尔又将那些带着伊莎玛拉之血的花液注射到他的体内,和他体内的英格维尔之血发生了碰撞排斥反应。
在英格维尔之血吞噬伊莎玛拉之血时,两股强大的能量不停交融,从而导致伊米尔性情大变,最后成了那样疯狂扭曲的模样。
“那场实验事故也是我和他亲自制造的,我们用他分裂出来的那些邪教徒,修改成我们两个的基因,然后就有了我们两个假死的消息。”尤弥尔说到这里时深深叹息一声,回想起自己和爱人的心血付之一炬,她就感觉那命运是如此这般地捉弄世人。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太可惜了……不过英格维尔还有那邪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凯尔希继续追问道,不知为何她想要拉住尤弥尔的手,想要像安慰阿芙洛狄忒那样安慰面前这个虽然已到中年,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个小女孩一样的尤弥尔。
尤弥尔也没有抗拒,让凯尔希重归温暖的手紧紧拉住自己的手,然后继续讲述那让她痛彻心扉的往事。
“我们是为了逃避他父亲英格维尔,怕他会突然出现然后伤害尤顿海姆的平民们……我在手术之后恢复了工作,他就越来越奇怪,后来他跟我说英格维尔要来了,我们就只能假死离开尤顿海姆……”
“至于英格维尔,他是那些邪神,从他们的世界派遣过来准备征服泰拉的混沌勇士……他根本就不是泰拉人……”尤弥尔的声音颤抖了起来,眼神充满了恐惧,“原来我一直深爱的人,他的父亲竟然是外域邪神的随从,我挚爱的伊米尔……他曾经是多么纯真善良,是多么的爱我,可是他对拯救世界的执念太深,对我的愧疚更甚,导致他还是走上了英格维尔最初的道路……”
“这样啊……非常抱歉,还是杀死了你的爱人……”凯尔希对尤弥尔道歉,但尤弥尔表示没关系,因为自己的爱人早已经不是那个温柔善良的伊米尔,而是一个可怕的疯子。“不过……关于英格维尔的事都是伊米尔自己告诉你的吗?”凯尔希一直能够感觉到背后的凉意,因为这个世界未知的危险竟然这样深刻沉重,让她有些暂时难以接受。
可同时她又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自己漫长的旅途中都没有听到过这些传说。直到那怪异萌芽之日,史尔特尔产生异变开始到现在,无数神话传说成真,那诸神好像慢慢从那无尽的虚空中归来了一般。
“不……凯尔希医生,是那个叫织命者的万变魔君亲自告诉我的……英格维尔来自他们那个世界里叫‘诺斯卡人’的种族,他就跟我们一样,都是凡人……”尤弥尔又深呼吸一口,想要忘掉那脑海中疯狂的画面,“织命者引诱他,从一个被称为天启战帮的地方叛逃,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成为了四神青睐的混沌勇士,被四个邪神送到了我们的世界,准备将我们的世界改造成奴隶一样的世界……”
“他们凭什么这么做?我们泰拉人也被那该死的源石所奴役啊!我们也只是一群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而已啊!”凯尔希愤怒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力感,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凯尔希感觉以现在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她需要让自己,以及罗德岛变得更强,才能应对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威胁。
可是,当她回想起刚刚尤弥尔说过的英格维尔最初的道路,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可一想到伊米尔是他的儿子,凯尔希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她猜测,来到泰拉之后的英格维尔遇到了一个埃拉菲亚女人,二人相爱并且诞生了英格维尔之子伊米尔。所以英格维尔也就抛弃了曾经为四神奴役泰拉的想法,作为一个失乡骑士在泰拉流浪。
“四神诞生自所有智慧种族最黑暗最负面的情绪和思维,英格维尔却能被泰拉的某种力量给感化,脱离了控制,但是他再也无法回到故乡,后来就是凯尔希医生您听说过的那些关于他的事了……”尤弥尔的回答也证实了凯尔希的猜测,所以她就没有继续追问。她也清楚的知道,尤弥尔说的这某种力量是什么。
是爱,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爱。那爱甚至能够改变一个想要征服世界的异乡来客,让他融入泰拉,成为一个传奇。
“那四个孩子,以及那些被我们找到的孩子们,都经历了英格维尔之血的测试,那种像病毒一样的黑色液体注入体内之后会产生非常严重的排异反应,但如果能够存活下来,就能拥有使用英格维尔之剑的资格……”
“莱万汀,米斯特汀,格拉姆,还有安格博达……”凯尔希缓缓地念着这几个名字,又开始陷入沉思。她觉得尤弥尔好像把这些事积压在心里很久了一样,想要全部倾诉出来。
“是的,这四把黑色的剑,就是英格维尔带来的剑,来自外域的魔剑……它们带着沉重而且漫无边际的仇恨和罪恶,最后却来到了一群饱含爱与希望的尤顿海姆之子手上……”
尤弥尔的话语渐渐从凯尔希脑海中散去,回过神来时,巡林者已经离开,并且收到了丧钟已经归队的消息。
现在兰斯洛薇正在可露希尔的帮助下,给失血过多的艾丽妮输血,而这边的蓝毒也同样需要帮助,凯尔希也走不开去查看艾丽妮的伤势。
凯尔希决定先暂时取消去龙门补给的计划,待华法琳和乌尔比安归队后再做打算。
罗德岛陆地舰在平原中缓缓停下,趁着夜色,森蚺开始带队修理罗德岛刚刚受到的损伤,而温蒂依然带领工程部的主要人员们照常进行发动机等基础设施的检查与维护。
劳菲的绿色雾气没有展开完毕,仅仅烧坏了几道门的表面,也是因为蓝毒的反应迅速,在史尔特尔的烈焰烧灼到金属时及时制止了二人,才没有造成较大的损伤。
根据拜松的说法,法布提则是一直压制着自己的电流,防止自己再像上一次那样导致陆地舰停电。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压制这种怒意导致的能量爆发简直是小儿科了。
现在尤弥尔和四位尤顿海姆之子都陷入了昏迷,而凯尔希在经过了一夜的抢救之后,蓝毒也恢复了许多。她身上的伤因为抢救及时,不会留疤,再加上安努拉人的特殊体质,皮肤会自己修复,所以也就不用担心蓝毒会受到伤害。
可惜,目前蓝毒是罗德岛唯一一位安努拉人,她并不能接种新的脊髓液,在身体重新生成脊髓液的这段痛苦而且漫长的时间才是凯尔希最担心的。
蜜莓看着这个平时乖巧聪明的女孩受到这样的伤害,蜜莓不知道怎么安抚她,小声哭泣起来。也是因为安努拉人的体质特殊,没法使用吗啡或者麻醉剂让她的疼痛减免一些,蓝毒只能一直忍受。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凯尔希紧紧握住了蓝毒的另一只手,她的内心也感觉到了一股绞痛。
“我当时……用完了麻醉针……我取不到新的了凯尔希医生……我不想让大家受伤……”蓝毒因为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眼泪不停流下,语气艰难地回答道。
“可是万一没用呢?你会受很重的伤,说不定还会……蓝毒……”凯尔希长久积压的各种情绪都涌上心头,她看到蓝毒痛苦挣扎的样子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可是她也能够想象的到,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下,蓝毒那果断无畏的样子也像曾经的自己。
“我相信有用的……因为我……为之付出生命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相信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白白牺牲……”蓝莓虽然语气艰难,但她表现出来的勇气与决心让凯尔希也为止动容。
可以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可以是一个没有巨大能力的女孩,但是不可以是一个害怕危险就退缩的人,蓝毒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凯尔希……请你相信她们和你一样坚强……就算用残躯也要化为烈火照亮前路,这可是你教给她们的……”闪灵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但是她的话被蓝毒大声的哭泣给打断。
“凯尔希医生……对不起……我要是能多带一些在身上……我就不用抽我的脊髓液了……都是我不好……”
凯尔希愣住了,就算在这个时候,这个女孩也还是想着这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自己受伤。哪怕是她已经展现出了平常人都难以做到的勇气,她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凯尔希克制住了眼泪站了起来,随后低下身紧紧抱住了蓝毒,想要用自己的拥抱安抚蓝毒。就在这个时候诸葛螭吻推开了房间,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球走了过来。
“这里面是安抚生灵的术,劳菲小姐之前留下来的,我想应该会有用!”
诸葛螭吻随后施术,从那绿色的玲珑小球中发散出了一股绿色的气雾,飘浮到了蓝毒的身上。蓝毒在接触这股雾气以后也是慢慢停止了哭泣,挣扎也渐渐停止。
“抱歉我来晚了凯尔希医生,我也是听到其他朋友们的消息我才赶过来的!”诸葛螭吻对在场所有人行了个礼。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诸位炎国的朋友们给我们带来的帮助……”凯尔希放开了蓝毒站了起来,对诸葛螭吻深深鞠了一躬。
诸葛螭吻上前扶起了凯尔希,然后从口袋中又掏出了一个黑色小球,神情紧张地看着凯尔希。
“这是刚刚那声咆哮的能量,那咆哮声是一个术!凯尔希医生!我想就是因为这个术式才让那四位哥哥姐姐变成那样的……”
“如果是这样,那也能解释的通了,不过这个东西……”凯尔希看到小球也是有些疑惑,她之前并不知道诸葛螭吻的术是什么样的,感觉到凯尔希的疑惑诸葛螭吻也是赶紧解释起来。
“你们九兄妹真的挺神奇的!”闪灵听到这种炎国秘传术式又感叹起炎国的传承以及神秘悠长的文化底蕴,虽然不是第一次了。
“还记得维多利亚那个陨石嘛?就是她哥哥施的术。”凯尔希把诸葛螭吻转过身面向闪灵,做了一个介绍的动作,诸葛螭吻听了也是害羞地低下了头,可是她又赶紧抬起头摇了摇。
“凯尔希医生,那不是术,那叫诀,我们炎国的源石技艺按照‘令,阵,术,咒,诀’五种来区分强度,那种强度的陨石只有诀才能释放出来了……”诸葛螭吻转过身看着众人认真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这信息或许能对我们以后面对那个叫公孙狻猊的人有帮助……”凯尔希低下头沉思起来。
“喂凯尔希,人家妹妹还在这里呢!”闪灵拿起法杖轻轻捅了一下凯尔希的肩膀,凯尔希马上回过神来给诸葛螭吻道歉,而诸葛螭吻也表示没关系,现在她已经和那个哥哥决裂了。
从公孙狻猊做出的那些事就能看出,他同样与炎国,以及自己的兄弟和妹妹决裂了。
床上的蓝毒现在已经呼吸平稳地睡去,蜜莓依然紧紧拉住她的手,凯尔希决定让蜜莓留在这里照顾蓝毒,然后准备去查看史尔特尔等人。
与此同时,罗德岛陆地舰的露台上,欧阳尚云正盯着那咆哮声传来的方向,手中紧紧握住古锭刀和环首刀的刀柄。待惊蛰和令柯赶到后,才发现眺望远方浑身颤抖的欧阳尚云。
“你没事吧欧阳大人?”令柯走了上去,发现欧阳尚云此时居然开始放声大笑。
“好啊!好啊!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了能和我一战的强者!他竟然还活着!好!”欧阳尚云两眼放光,语气像是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战斗狂啊?!!”惊蛰冲了上来拽住了欧阳尚云的肩膀,可是她感觉到欧阳尚云那如长垣屹立千年不倒一般的身躯中传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真气。
那真气之上,有谷雨的气息。
“刀含貂蝉拜月情,刃聚洛神凌波意……自从和寒露一别后,我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寒露是炎国天下无双之剑圣,那个气息也是来自一位剑圣!我若是能赢了他,我也能赢寒露!”欧阳尚云语气越来越激动,一边狂笑一边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张开双臂面对着一侧缓缓升起太阳的天空。
欧阳尚云与炎国大理寺钦寒露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在炎国广为流传。乱星与熤,对阵巨阙太渊,山河变色惊风乱云,二人最后以打成平手结束战斗。
这也是欧阳尚云心中战意不息的原因,她想要胜过那个有着黑白色头发的冷漠女人。
现在,远方有一个强敌在等待着她,她又怎能临阵退缩。
于是欧阳尚云后退两步,纵身飞跃向前,直接砸在了前方的荒原中,然后往那咆哮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觉得她比那剑痴还要疯!”惊蛰气不打一处来,甩手离开了露台。而令柯则是拿起了自己的烟斗看着远处初升的朝阳,心中感慨万千地抽了起来,烟雾伴随着朝阳一起升向天空,消失不见。
“步流风大人……您也应该听到那声咆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