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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溃烂花园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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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睛时,劳菲站在一块肿胀的巨大肉块形成的树枝之上,远远地眺望着远处昏暗发黄的天空和远处那全是扭曲触须狂乱地伸向天空的地平线。可面前这些令正常人发狂的场景在劳菲看来就是一个美丽的花园,她也知道此次前来一定会看到让她根本无法接受的事物。
  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便对自己使用了幻觉术式,伸了个懒腰后,轻盈一跃跳下了那棵青翠的绿树,走在了满是花朵和青草,同时也有一些彩色的棒棒糖生长出来的地面,向着远处的一个巨大的粉色坩埚前进。
  劳菲感觉到自己脚底触及的地方都是软软的,虽然看上去是带着鲜花糖果的草地,但是在劳菲的幻觉之外,那是一团团腐烂发臭的肉泥组成的地面。同时周围那些挂满了彩色糖果的灌木丛,其实也都是一些带着泛黄脓疮的巨大肉瘤,绿色汁液不停从那皱褶皮肤一般的表皮流淌下来,令人作呕。
  劳菲加重自己的术式,为了控制自己能够在幻觉与现实的夹缝中还能找到方向,她消耗了比平时维持幻境更多的技力。
  再加上,这里是那腐神的领域,强大的未知力量也是死死压制着劳菲的源石技艺。
  面前的巨大坩埚中沸腾着,像在煮着某种食物一般,散发着腾腾雾气。劳菲走到了那坩埚之下,然后侧过身往坩埚旁边伸出头,张大嘴巴大声呼喊。
  “哈啰?!尊敬的慈父在嘛?”
  这时候,劳菲的头顶慢慢伸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劳菲在他的面前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玩偶一样娇小。待劳菲看清时,面前是一个有着白色胡须和白色头发的埃拉菲亚老人。
  劳菲作为埃拉菲亚人,头顶有雪白色的分叉长角,她之前从未见过腐神本尊,不过之前看到那大不净者头上的黑色大角,与埃拉菲亚人有一些相似,于是劳菲决定让幻觉去代替一下自己即将看到的东西。
  她也记得,记忆中这个老人的脸,在劳菲儿时与法布提一起去的那个咖啡馆里,为她们二人送上了精美的糖果。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小家伙?”老人慈祥的目光和语气让劳菲紧张的内心放松了许多,但是她也知道,这只不过是那腐神蛊惑人心的手段之一。
  腐神是四神中性情稍微温和一些的一个,劳菲暂时不想和他撕破脸,于是只能告诉它自己只是迷路了,不小心来到了这个地方。
  劳菲不擅长说谎,这个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谎言更是骗不过腐神,但是它并没有深入追究,而是拿起了一个棒棒糖形状的勺子,在那坩埚中搅拌起来。
  “你不害怕我嘛?小东西……”老人面带和蔼微笑的脸贴了过来,可劳菲的幻觉之外,腐神那满是尖锐獠牙的血盆大口不停流出了肮脏的粘液,滴在了那坩埚之中。
  看到劳菲脸上甜美的微笑,腐神刚开始有些诧异,它从未见过一个凡人在见到他可怖的面容之后还能保持清醒的理智,更不要说露出这样带着一丝单纯的微笑了。它感知了一下面前这个身着白衣的少女,随即便察觉了劳菲身上奇异的力量。
  “原来是你……那么看来驭脓者的计划失败了,你的世界也再次得到了拯救,它应该也快回来了吧……”老人垂下脸仿佛在沉思着什么,随后又看向了笑脸轻盈的劳菲。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呢?我们只是一群苦苦挣扎的可怜人,想要为了那未来奋力一搏罢了……”劳菲睁开了因为微笑而眯起来的双眼,语气转为了平静。
  老人重重地发出了叹息声,然后转过身,劳菲看到了他背后有一道深深的锯齿状伤疤,划破了老人的衣服。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他们太强大了,那坚韧的意志让我都有些敬佩,他们已经摧毁了我的一个花园,我们节节败退,所以……”
  “所以慈父选择了入侵我们嘛?真的好坏喔!”劳菲故作生气,嘟起嘴抱着手看着头顶巨大的老人。
  “小姑娘,你们的世界命数未尽,还有一丝机会,这也是那驭脓者为了得到我的青睐所做出的决定,我只不过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不过我也确实希望,你能够来到我这里,用你体内那些神奇矿石的能量,为我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我会保护你们的世界不受我那三个兄弟的伤害……”老人的眼中露出了期待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劳菲,他的手放在了坩埚的边缘,坩埚又升出一团雾气。
  劳菲当然知道它心里的想法,因为那狡猾的语气劳菲永远记得,那个只会欺骗她利用她的语气,现在又打算继续蛊惑她的内心。
  “你在煮什么?”劳菲没有理会它,做了闻了闻的动作。实际上她在用力屏息着,因为她知道那腐神坩埚中的病毒光是那气体就能让人的肺和脸融化。
  “我在调制一味终极配方,一个最完美无瑕的,配比最均衡的都终极配方。”老人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它看出来劳菲是在获取它的情报。
  “那祝你好运咯!对了,那个大胖子我等下给你送回来,千万别再回来了好嘛?求你了,大家都挺爱干净的,你们这也……”劳菲歪着头叉着腰看着面前的老人,语气轻蔑。
  “你是在威胁我?”老人脸色大变。
  “我就是在威胁你,怎么?”劳菲也不甘示弱,用同样愤怒的语气还给面前慈眉善目却语气凶狠的老人,“你能被那些勇敢的人伤害,我们的意志一点也不比他们弱小,既然他们能伤你,那么我们也能……”
  劳菲抽出了黑剑,高举着面向了头顶高大的老人,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看你现在这样子,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而且你能受到伤害,那么就说明,你也可以被杀死!”
  腐神撕裂那个和蔼的老人面孔,露出了自己狰狞的可怕面容,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对着劳菲嘶吼了一声。
  劳菲捂住了鼻子,然后放开手摇了摇,接着又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面目狰狞的腐神。周围那些草地和糖果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这片腐烂溃败的花园。
  “咦哟……真臭啊,你多久没有刷牙了呀!”劳菲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但是另一只手又捏住了鼻子,发出的鼻音和调皮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小东西!早晚有一天你们的世界终将属于我们!”
  “那就来试试。”
  劳菲放开了捏住鼻子的手,眼中散发出了绿色的光芒,头发也变成了流体,米斯特汀伸出了双手臂甲中的长刺,摆出了拳击架势出现在了劳菲背后。
  腐神已经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它从面前这个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和那些帝皇之子身上同样坚韧强大的意志。那种意志震撼了它,让它永远难以忘记,连同背上的伤痕一起铭刻在了它的巨大坩埚里,与那里面浓浓的邪恶一起翻滚沸腾着。
  它本想伸出手抓住她把她丢进坩埚里,但是当那双臃肿的手穿过劳菲的身体时,它看到劳菲用手指拉下了眼皮伸出舌头,对它做了一个鬼脸……
  劳菲的身影从大不净者的背部穿过而出,她飘浮在半空中,用力握紧了拳头。大不净者的残躯和不远处被欧阳尚云斩下的头颅一起化为了灰烬,然后慢慢消失在了那逐渐消退的草地之上,绿色的能量不停地涌入劳菲的身体中。
  诸葛螭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腰间口袋中一个散发着纯红色光芒的小球。
  满天的星辰之下,那绿色的光芒照耀了所有人的脸庞,天空中的乌云也渐渐散去。月光挥洒在草原之上,晚风吹拂起所有人的头发,只留下草地发出的声浪,和所有人那勇敢的心不停跳动的声音。
  劳菲走向了昏迷的贝斯特拉,而斯卡蒂和白鳍也走了过来,准备再次“献血”。
  这一次劳菲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化成了一团绿色的雾气来到了贝斯特拉的身体之上。三个尤顿海姆之子放开了她,看着她的身体慢慢撕裂然后重组,重新合一的劳菲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了夜空之下的众人。
  “结束了,都结束了,我的朋友们,现在我要彻底解除这东西的影响,我会再一次释放「极夜未央」,抹除所有人关于这件事和关于「终焉黄昏」的记忆,就当是为我自己的错误赎罪吧……”劳菲含着泪,语气颤抖着说完后,紧紧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放在胸前。
  “我们和你一起,你刚刚受了伤,我怕你坚持不住,没事的劳菲,我们会为你递生……”史尔特尔走上前拉住了劳菲的手,贝格米尔和法布提也走了过来,几个人的手终于跨过了漫漫时光重新紧握在一起。
  这时候,周围的草地正在渐渐褪去,重新变回了那充满嶙峋碎石的荒漠。
  “我们是尤顿海姆之子,生息同存的家人,现在,这剑意终于合一,我们终于重逢,永远不再分开……”四人握紧的手高举过头顶,一阵四色交融的光芒散发出来,照亮了夜空。
  W不停咒骂着看着眼前又凭空散发出来的绿色浓雾,然后失去了意识慢慢倒在了路边。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她手里还捏着一块吐司面包,她刚刚将那些绿色汁液吐出,感觉非常饿……
  当阳光重新照耀在远处的地平线时,罗德岛的一些没有加入战斗的年轻干员们和一些感染者平民们来到了露台之上,看向了那远处的天空,不停回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四个尤顿海姆之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脸迷茫的众人,不禁笑出了声。
  那笑声越来越强烈,直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四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那笑声伴随着初升的太阳一起温暖了维多利亚并不算温暖的荒原。
  劳菲也终于见到了自己二十余载未见的养母尤弥尔,母女重逢之后一言未发,整整拥抱了一下午。
  在华法琳和瓦基特的帮助下,劳菲成功抵抗住了生魂分离归一之后产生的后遗症。而劳菲也成功修改了除了一些必要的人之外所有人关于「极夜未央」和「终焉黄昏」的记忆,而这段空白的记忆劳菲也只是用一些美好的事情填补在了众人的心中。当然,这其中也有保护莫斯提马的意义,因为她是通过逆转时间的方式阻止了「终焉黄昏」蔓延到全世界,这可能会给她带来未知的危险。
  按照史尔特尔的要求,劳菲把所有见过那疫病温床的人,关于那个扭曲肉块的记忆变成了一棵青翠葱郁的巨大世界之树,和那世界树伪装消失之前一模一样。
  那些困住所有人的树根和藤蔓早已经尽数消失,暂停的世界好像又恢复了正常。这两起重大事件产生的影响还未完全体现出来,但是现在每个国家都在努力地让自己暂停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劳菲也没有消除凯尔希的记忆,那些还保存记忆而且意识清醒的人在讨论炎国干员们提供的信息过后,认为现在来自那些外域邪神的威胁已经清除,除了那些树根和藤蔓,疫病温床留下的痕迹也被诸葛螭吻处理掉。
  她用一颗金属色小球中的水泥封住了那块被烧焦的土地,接着又用一颗黄色小球中的土地覆盖在了水泥上面,同时也是留下了一个印迹,如果以后此地再发生动静,即便远在天边,诸葛螭吻也能感受到,并通知罗德岛以及周边所有国家。
  现在罗德岛正在前往炎国的途中,准备将炎国的干员们送回家,这段时间以来的长途旅行再加上长时间的作战让他们都有一些疲惫。
  不过,诸葛睚眦还是很喜欢贝格米尔的香烟,一直念念不忘的他邀请德克萨斯也来到了露台,和他们一起抽着香烟,看着远处不断掠过的荒原,众人一起开起了玩笑,脸上已经是释怀的轻松微笑。
  丧钟已经醒了过来,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没有陷入幻境,也没有被藤蔓包裹,大概是因为她在昏迷之前把自己包裹在了镜子内,躲过了一劫。与她的关于这段时间某些记忆一起消失的,还有玛利亚。
  诺斯汀来到罗德岛内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临光和瑕光,将二人同时抱了起来甩了好几圈,直到两个女孩晕头转向才把她们放下。她打算走到维多利亚边境时离开罗德岛,继续追击镜术师玛利亚。这一次玛恩纳好好的挽留了她一下,但是被诺斯汀严词拒绝。
  看着眼前不停训斥玛恩纳的诺斯汀,瑕光想起了那个远在家乡的金发男孩,握紧了姐姐的手。临光也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告诉她来日方长,一定能再见。
  一切好像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从幻境中恢复的整合运动应该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凯尔希也就没有再追寻他们的想法,召回了卧底干员W。W离开切尔诺伯格附近来到了柯里宁格勒,在联系到罗德岛后凯尔希让她前往龙门汇合。
  当然W也发现了藏在身体上的信号发射装置,她把那个散发红光的小装置放在了自己的笑脸炸弹上,然后贴上了自己带着鬼脸的自画像。
  现在罗德岛也是彻底肃清了来自噤声者的主要威胁,终于可以像往日那样进行正常的工作,接诊感染者,救援遭受天灾的平民,进行正常的贸易合约。
  罗德岛与维多利亚的合约结束后,维多利亚陆军部部长稀里糊涂地给可露希尔的管家婆账户转了两千多万,这也多亏于劳菲修改了他们关于这部分合约的记忆。
  凯尔希本想嘱咐她最好不要再用这样的术式,但是看着可露希尔抬着平板电脑欢呼雀跃的样子,凯尔希也只是苦笑一声,在网上订购了一整箱她喜欢的那个冲泡饮料。
  这本就是她们应得的,如果记忆消除的话,维多利亚肯定会赖账,凯尔希不想独自承受人力物力的损失,毕竟那些箭矢和弹药也是花费了一定的资金的,更不要说所有战斗人员治疗时产生的费用。罗德岛也还是一个公司,始终是需要运营下去的,凯尔希可不想回到特蕾西娅的石棺前告诉她公司破产了。
  在确定委托运送方为企鹅物流之后,凯尔希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于能天使,权天使还有那“天堂之战”的事。
  一切似乎都没有结束,也没有带来关于拉特兰的消息,白金在恢复正常之后也是及时联系到了罗德岛,在收到凯尔希新的命令后,白金继续寻找能天使的踪迹,她已经到达了拉特兰,并且准备与菲亚梅塔汇合。
  凯尔希也要做好应对权天使任何行动的准备,从上一次的空袭中,凯尔希就知道权天使是怎样疯狂的一个人,这里的一切虽然已经结束,但马上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回到那腐神的溃烂花园之中,一团肿胀的烂肉从天而降摔在地上,腐神知道是那个作战失败的大不净者回来了。就在他准备将这团烂肉重新丢进坩埚回炉重造时,烂肉上有一个小点一样的东西不停地发出红光,腐神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颗饱含血神力量的小球。
  “或许你们真的能够改变你们那个世界和文明的命运,小家伙们……”
  腐神一脸赞赏地看着面前发生的红光爆炸,冷哼一声消失在原地,他的坩埚也被打翻在地,那些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液体流出来,伴随着那火光一起被蒸发。
  看来,那个被称为慈父的邪神又要重新寻找新的花园,并且重新调配自己的配方了……
  与此同时,在布法罗城的地下监狱中。
  法外狂徒艾什凡已经醒来,他好像整整睡了几个月一样,感觉全身酸疼难耐。监狱内没有任何动静,他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非常虚弱。
  就在他用一块石头敲着监狱围栏时,一个蓝色头发的女人走了过来,带着一盘勉强能算是食物的东西。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回荡在监狱的走廊之中,让艾什凡一下就注意到了。
  “哟!美女,可以给我点吃的嘛?”艾什凡有气无力地呼唤着那个女人,他不记得也没有注意过这个监狱是否有女性狱卒。
  看着那蓝发女人曼妙的身姿,艾什凡心中也是有一些冲动,但是眼下食物比什么都重要。他接过餐盘,狼吞虎咽起来,而那个女人也是看着他吃完。
  “拉特兰……”女人低声说道,让艾什凡愣了一下。
  在艾什凡继续狼吞虎咽的时候,女人丢下了一串钥匙离开了这里,艾什凡见状马上把那串钥匙用手中的勺子勾了过来。
  一天后,布法罗城全城警戒,艾什凡已经越狱,带走了自己的两把左轮枪,留下了一双已经几乎踏破的牛仔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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