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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觉悟 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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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法布提站在众人中间,其他人围成了一个圆,手牵着手。
  “我不知道,法布提先生,我感觉我们现在就像在郊游围着篝火跳舞一样……”黑回想起之前在荒原中,法布提用自己的术将整个罗德岛陆地舰带到切尔诺伯格前的经历,她至今都没有回想起当时自己在做什么,只看到了那白光。
  “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呢,听朋友们说的神乎其神,没想到现在自己能亲身体会一次……”瓦基特当时在罗德岛驻龙门办事处值班,她并不在场,也就没有体验到这股奇妙的感觉。
  法布提笑了笑,然后召唤出安格博达,慢慢高举在天空。所有人都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随着那声熟悉的呐喊传来,众人的身影伴随着金色电光消失不见,目送“弑神者”小队离开以后,凯尔希也转身往罗德岛内部走去。临走之前,她轻轻呼唤了一下嘉尔露的名字。远处已经能看到龙门的核心城了,凯尔希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回到了指挥中心。
  来到指挥中心时,凯尔希就看到莫斯提马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出神地看着手中的青铜怀表,上面的指针早已经停下,指向了4点17分。
  “你还没有跟我讲过这个怀表的事情呢……”凯尔希坐在了莫斯提马的身边,抬头看向了控制中心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整个世界的模拟地图,还有一个轻轻闪动的红点,那就是罗德岛现在的位置,她们马上就要和龙门对接了。
  “我说,这是我自己送给我的,你相信吗?”莫斯提马目光没有离开怀表,自言自语道。
  “我见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而且你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我也会选择相信。”凯尔希的目光同样看着屏幕上的红点,“有时候感觉,自己真的很渺小,哪怕是坐在这个一天都走不完的陆地舰里,我在这世界上也不过是那个小点。”
  “正因为生命是渺小而脆弱的,所以那痛苦挣扎努力求生的样子才显得伟大吧……”
  “你觉得那样很伟大?”凯尔希回头,看了一眼一直低头沉思的莫斯提马。
  “至少您是这样的,凯尔希医生!”莫斯提马笑了笑,把青铜怀表的盖子合上。现在凯尔希才看清怀表上的字,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马斯提莫。
  “那是谁?”凯尔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不过听起来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而且这个名字就好像把莫斯提马的字母名字颠倒顺序一样。
  “其实,我在拿到这个怀表之前,我也不认识她,但是她说,这个东西很重要,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同时也能摧毁这个世界……”莫斯提马的话让凯尔希心底为之一震。
  “法则不能被随便颠覆,尤其是时间……所以那个术只能用三次,一次救了我的朋友,一次救了我的精神导师,最后一次,我想用来拯救世界!”莫斯提马的语气充满了决心,凯尔希心里也知道,自从遇到这个疑似混血种的女孩之后,她所代表的那百分之一的奇迹,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尤顿海姆之子。
  “精神导师嘛……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评价我。”凯尔希抱起手,把头放到了凳子的靠背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突然变得很困,于是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刚闭上双眼没多久,凯尔希的脑海中就不停地闪过一些画面。
  “你看上去很孤独,很悲伤,凯尔希博士,我能让你解脱……”
  “小莫……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消失……”
  “这里也算靠近海洋了华法琳,我随后就到我的老朋友……等着我……”
  “你到底为什么还活着?凯尔希博士,几个世纪以来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不停地离开,一定很痛苦吧……”
  “一定要救出大家,莫斯提马,一定要……”
  “我会永远在泰拉世界等着你,我的爱人,现在请带着我的爱好好活下去吧……”
  那些纷乱复杂的画面在凯尔希的脑海中不停浮现,她根本就看不清也听不清说话的人是谁。这噩梦一般的景象让凯尔希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了一旁的莫斯提马,莫斯提马的表情同样惊恐万分。
  “已经这么严重了嘛……”莫斯提马看着凯尔希的眼睛,伸手过去擦了擦凯尔希头上的汗。
  还未等凯尔希开口说话,二人面前的屏幕一阵闪动,然后变黑。过了几秒钟,好像是打开了视频通话一样,屏幕里出现了一个跟莫斯提马很像的女孩子。
  她的头发和莫斯提马的颜色一样都是蓝色,但是头上只有一个破裂的光环,同时一只眼睛紧紧地闭上,那一侧的脸上有很深的灼烧伤痕,看上去非常刺眼。
  “嗨嗨嗨!罗德岛的大家早上好……唉,现在到底是早上还是晚上?不管了,不管了,那个……我在这里要通知罗德岛的大家一件事情,嗝……”女孩拿起了一个酒瓶,重重地喝了一口,然后又打了个嗝。
  “权天使……”莫斯提马站了起来,死死盯着眼前的屏幕,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地念出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凯尔希也是被那突如其来的画面震惊到,她是怎么黑入罗德岛的中控系统的?
  “想必大家都没有见过我吧……我是权天使,正如你们所见我也是一个拉特兰人,但是……”权天使指了指头上的破裂光环,眼神呆滞,“我来这里就是想跟你们说,天堂……你干嘛?现在还不行……不要弄这里……”
  凯尔希看到,权天使的身后一个外表看上去很文静的年轻男人突然像抓狂的野兽一般撕扯着权天使的白色衬衣,二人激烈地拥吻,随后的画面让凯尔希二人都感觉到不适。她们两个就在那屏幕里,肆意宣泄着原始本能,凯尔希从中感受不到一丝的爱,就像是两个人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一样。
  幸好现在控制中心只有凯尔希和莫斯提马在,她们都已经是经历世事的成年人,如果是那些年纪稍小的干员们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知道会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
  “她竟然还活着……我要宰了她!”莫斯提马恶狠狠地说道,看来凯尔希是瞒不住这件事了,她必须做好莫斯提马随时会离开的准备。
  “她这是怎么了?感觉她精神有很严重的问题……”凯尔希一脸鄙夷地看着屏幕中这令人不适的画面转过头问莫斯提马。
  “她成了原罪,一切美德都离她远去,她现在就是恶的化身……对了凯尔希医生……”莫斯提马也不想再看到那画面,她也看着凯尔希的眼睛,二人四目相对,周围只有音箱中传来屏幕里权天使和那个男生沉重的呼吸声。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保护你,我已经失去能天使了……”凯尔希承认了自己隐瞒了这件事,她低下了头对莫斯提马道歉。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们不会失去能天使的,她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权天使还活着,那么这个人的目标只有一个……”说罢,莫斯提马带上自己的法杖,起身准备离开。凯尔希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于是只能轻声对她说一定要小心。
  莫斯提马听到这声低语,停了下来,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控制中心。凯尔希关掉了面前的屏幕,然后重启了主控电脑,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她到底是怎么黑进我们电脑的?看来有必要加强一下公司的防火墙了……”凯尔希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然后又坐在凳子上,继续看着屏幕上的地图。
  罗德岛陆地舰重新对接上龙门的连接处,魏彦吾搀扶着文月,和几位炎国要员一起走在长廊中。这时候从他们面前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人,是欧阳尚云。
  “唉?唉唉唉?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的?我还说去救你们呢……”欧阳尚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行人。
  “欧阳,你怎么在这里?”魏彦吾也有些惊讶,本以为她已经带领着龙门的平民们撤离到后方了,没想到她居然悠哉悠哉地出现了。
  “我……我的闹钟被我砸坏了……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觉醒来龙门啥人都没有了……我看到这个好大好大的东西靠了过来,我就想过来看看。”欧阳尚云无奈地挠了挠头,语气充满了疲惫。这时候众人听到了一声来自欧阳尚云小腹的咆哮声。
  “嘿嘿……饭店没开门,我没吃饭……”欧阳尚云尴尬的挠了挠头,她的尾巴也轻轻摇晃起来。
  魏彦吾叹了一口气,跟她说明了情况,并且告诉她罗德岛可以接待她,而且陈和灰月都在罗德岛里。听到这番话,欧阳尚云连忙道谢,然后冲上去想要捏住白雪的脸,白雪也是快速闪避开,警惕地盯着欧阳尚云,欧阳尚云尴尬的招了招手,然后快速往罗德岛跑去。
  看到她远去的背影,魏彦吾也只是苦笑一声,然后带着炎国要员们往龙门街道上走去,他们要回到之前的作战指挥中心,制订下一步计划。
  欧阳尚云拼命往前狂奔,惊吓到了不远处负责值班的可颂和空爆。
  “这位小姐!你是做什么的!不要随便奔跑!”空爆看着迎面狂奔而来的欧阳尚云连忙大喊。
  就在欧阳尚云即将冲锋到二人面前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快速闪出,一脚踢飞了欧阳尚云。欧阳尚云翻滚了几下重重摔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腰小声抗议。
  “你要干什么?!这样不要命地冲过来都吓到她们了!”令柯还是像往常一样站正,看着地上挣扎的欧阳尚云。
  “我就是没吃饭肚子饿了而已嘛……魏总督也说这里有吃的,我就冲过来了……”欧阳尚云捂住自己的腰语气痛苦。
  看到这一幕的令柯也是无奈地叹气,走上前搀扶起欧阳尚云,然后让空爆去通知凯尔希,炎国的支援到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欧阳尚云的腰不再疼了,她在令柯的搀扶下,往罗德岛餐厅的方向走去。
  “你一个女人怎么会肾虚呢?真的奇怪!”令柯看着虚弱的欧阳尚云不禁吐槽道,“一个几乎是炎国最强的人,居然会被我这样一个失去手臂虚弱颓废的武士踢飞?欧阳大人果然是那种吃不饱饭就没有力气的类型啊……”
  欧阳尚云不停喘着粗气,她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她现在只想吃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吃的就行。
  空爆在用无线电通知凯尔希以后,凯尔希吩咐后勤部给罗德岛餐厅分配大量的食材,专门用来款待这位炎国来的高手。
  令柯搀扶着欧阳尚云坐下,然后站在了她的身边。一些干员也来到了餐厅,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欧阳尚云,有些好奇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在等待一段时间以后,一个罗德岛预备干员推着一个推车,上面装了很多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欧阳尚云闻到这股香味,连忙起身,两眼放光地看着面前的面条。
  胡乱吞下了一碗面条之后,她表示再来一碗。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一众干员都感觉自己也饿了起来。
  凯尔希也来到餐厅,餐厅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她拨开人群,看到了狼吞虎咽的欧阳尚云,旁边高高地堆起了空碗。一旁的令柯看到了凯尔希,也是尴尬地苦笑两声挠了挠自己的头。
  “她已经吃了40多碗面条了……”
  “那一碗够我吃一天的了吧……”
  “这个大姐姐好强啊!”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能吃的人!”
  凯尔希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慢慢走上前,坐在了欧阳尚云的对面。
  “怎么样?我让那些炎国来的朋友们教我们的厨师做的,还合您的胃口吧?”凯尔希亲切地询问道。
  “真的太谢谢您了!我很久没有吃这么饱了!”欧阳尚云说罢,一口气将碗里的汤喝光,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您就是碎星者吧?我叫凯尔希,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一位医生……”凯尔希伸出了自己的手。
  “叫我欧阳就行!”欧阳尚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凯尔希。
  凯尔希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和别人初次认识,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从欧阳尚云体内传来了磅礴的力量,她的手紧紧握住凯尔希的手,力量很大甚至让凯尔希感觉到有一丝压迫感。那真气能量就像一片**一样,看不见边际也深不见底。
  “不过……”凯尔希看着旁边像小山一样堆起的碗,也感觉到有些惊讶,“这也是我第一次见……”
  “欧阳大人是炎国的修体者,体内的真气非常强烈,所以平时行动需要很多的能量。她之前在龙门工作的时候有一家饭店专门是为她开的,魏总督帮她付了5年的饭钱,但是她三个月就吃完了……”令柯捂住额头,表情有些痛苦。
  “原来是这样……真的好神奇……对了,那个开阳的红头发女孩,也是使用这种被称为真气的技艺吧?”凯尔希想起了之前曾经在危难关头救了她的灰月和飞燕,不禁为这种堪比源石技艺的神奇武术而连连惊叹。
  “开阳?红头发?”欧阳尚云愣住了。
  “是谷雨的妹妹,涂凌……”令柯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消失,然后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欧阳尚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硬,低下了头,用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她起身,对凯尔希道谢并鞠了一躬,然后询问那个女孩在什么地方。
  “欧阳大人……”飞燕也拨开人群,慢慢走了过来。看到飞燕的红发,欧阳尚云愣住了,仿佛谷雨就站在她的面前对她微笑一样。欧阳尚云也感受到,飞燕的身体里流淌着的真气,和谷雨无异,都如同风林火山中那不停燃烧的火焰一样,光彩夺目。
  “迅疾如风,急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可是现在这火也离我们而去了,我该如何面对你,凌凌……”欧阳尚云跪在地上,表情痛苦地不停抓着自己的头。谷雨牺牲以后,欧阳尚云曾经一个人像发了疯一样满炎国找着那些生成的风暴,用一次又一次的“洛神凌波”将它们一斩破开。可是无论砍掉多少风暴,她的心都无法平静下来。
  她一直在自责,如果当时陪在谷雨的身边,谷雨也就不会牺牲了。
  看到这一幕的令柯也是低头沉默不语,凯尔希则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她能感受到欧阳尚云的情绪,但因为经历太多这样的事,现在的自己反而不能像曾经那样随随便便就能共情起来。凯尔希很讨厌这种感觉,她不想做一个无情的机器,只有保持自己对那些复杂情感的感受,她坚持活到现在才有意义。
  于是凯尔希站了起来,搀扶起地上的欧阳尚云,让众人离开这里,吩咐后勤部过来清理欧阳尚云留下的碗。
  “是那位炎国的英雄吧……救了四百多个受灾的居民,然后自己被留在了风暴中,我听魏总督跟我讲过她的故事……”凯尔希看向了飞燕,对她低头致意,“我没想到她的妹妹一直在罗德岛内帮助我们,还救了我一命……”凯尔希已经见证了太多因为爱与希望而创造的奇迹,这种奇迹无论何时都能震撼到她的心灵。
  “姐姐毕生的愿望都是帮助他人,用自己的双手去破开这遮天蔽日的乌云,所以我也要继承她的遗愿,替她完成她未实现的理想……”飞燕的声音哽咽起来,也是对众人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欧阳尚云刚想跟上去,但是令柯伸出了自己的义肢,死死拽住了欧阳尚云的衣服,她让欧阳尚云好好看看飞燕的背影。
  她们仿佛能够看到,在飞燕的身旁,一个比她更高一些的红发女孩,搂住飞燕的肩膀和她一直向前走。飞燕的背影在她们两个看上去有一些稚嫩,但是那从中流淌出来的真气却如此汹涌澎湃,像那侵掠不息的火焰一样。
  “我也相信,她能够做到的……”凯尔希面带微笑,看向了一旁早已泪流满面的两位炎国大理寺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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