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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亲爱的...我好无聊...”
“你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我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以和她同样的细小声音在她的耳边回答。这座房间有屏蔽干扰信号的装置在运作，因此没办法连上矩阵网络进行更方便的信息交互——话虽如此就算没有屏蔽、没佩戴矩阵芯片的我也是使用不了义体的，所以对我来说无所谓。不过对于酷爱上网“冲浪”的弄潮儿小姐来说，连不上网络就有些像是断了她的命根。
“我说让玛梦芙尔跟我来更合适——”
“咕...可是我待在外面也没办法帮到您...你。万一你又遇到了必须用骇客技术通过的地方、难道又要强拆嘛？”
“我可以破窗跳楼。我摔不死。”
“切...好心当作驴肝肺！”
但她其实没说错。玛梦芙尔是司机，在车内待机保证必要的时候能行动起来更合适，伊芙丽虽然是机械师——但她半身各种自己制作的义体恐怕是通过不了拍卖会安检的。相比之下，如果要找一个能支援到我的最合适人选，的确会是三十一号跟我上来。
只是——
我感觉有些奇怪。
该怎么说呢...这次拍卖会的安保流程虽然不算宽松，但作为一场面对社会顶级富豪开放的、最机密的私人活动来说，还是不够格。
尤其是当拍卖品里存在“圣剑”这种级别的东西时。
要不就是奥秘市集的组织者实在是太相信自己的保密措施和风险管理手段了，要不就是...出于某种目的故意而为之。
但我还没有把我的猜想告诉其他人。我只是拍了拍三十一号的肩膀，让她忍耐一会儿，注意力专注在了拍卖会里。
参加拍卖会的竞拍品都毫无疑问非常对得上“奥秘市集”这个名字——全都是一些年龄快和我一样大、至少也有我一半大的老古董。毕竟在现在这个时代，顶流的富豪们想搞到高精尖技术其实不难，反而是越古越能符合他们的收藏癖——毕竟技术这种东西藏不久大家迟早都能有，但古董的不可复制性更珍贵。
略过对于妖精高脚杯、王女的水晶鞋，还有魔王王座——我甚至不记得我坐过那样浮夸奢华的椅子，至少肯定不怎么坐——的争夺，终于，拍卖会的最重头戏就要开始。
“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些，我知道你们的心思都在今天最大的这件竞拍品上。”
主持人、那个骨头人又清了清嗓子。每次它这样轻咳的时候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摩擦声，或许不死族里的骷髅真的是拥有类似嗓子的器官的。
“让我们请出今天最被期待的那件展品——传说中的...”
它刻意说话断断续续拉长音调意在挑起与会者的兴趣——但说实在的没这个必要。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圣剑而来。至少我觉得，还不如直入主题。
或许也是察觉了在场没有人想听他掰扯一大堆，主持人挑了挑眉毛...准确来说是扬起脑袋眼眶延展变化看起来像是挑了挑眉毛，而后举起手来伸向天花板。
“传说中的，圣剑！”
它这么说着，然后在虚空中一握——从天花板上落下来了什么东西，此刻正掉在了它的手心里。那是一截闪亮的金属片，本身并不发光却非常耀眼，是将周围的光全部吸收并放射了出来。
“的断片——额啊啊啊啊啊啊——”
说到一半主持人开始哀嚎，原因也很简单，抓着圣剑的那条骷髅手臂此刻卡死消融崩解，就好像是急速得风化一样洒落骨粉、再也抓不住圣剑的主持人将它甩到了演讲台上，而此刻主持人的骷髅手臂已经粉碎了半截...但骷髅的崩解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在继续扩张——诸多亮着金色光的纹路爬满了骨头人的全身，在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它终于做出了决定摘下自己的脑袋放在了讲台上...而随着它刚这么做完，原先是身体的那副骨架彻底崩溃变成了一堆骨灰。
“真是失态了，失态了...”
主持人的脑袋嘎嘎在讲台上蹦跶，小心翼翼得避开圣剑断片这么说着。
“咕...老公看那个！”
“我建议你叫我兄长会比较容易说出口。”
我看到了——我当然不是瞎子。
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为什么主持人会选择一个不死族，因为这就是最好的真实性证明啊。不死族在接触到被神明加护过的圣剑之后就会有如被圣光照耀一样崩解——但反过来说，此刻崩解的不死族就是能证明圣剑为真物的有力认证。
果不其然，在目睹了这一场闹剧之后，周遭立刻开始了议论声。
在议论声里，拍卖会场当中的那个平台旋转变形出现了螺旋状的通道，从通道的下方升起了什么东西——那是个人形，上升到了原先骨头主持人所站的位置，取代了那个只剩下脑袋的可怜家伙。
“请大家安静——接下来由我来主持。”
那是一个年轻的白发少年。皮肤苍白头发雪白，说得难听一点就好像一座石膏像站在那里...他甚至还穿着白色的小西装...虽然那张脸蛋清秀精致，但这浑身纯白的配色却根本不像活物。唯独是少年的眼睛、是明亮的天蓝色。
“嘿、嘿、这是我的工作时间——”讲台上的骷髅头还在嘎嘎跳动着，但少年只是伸手拿起了那枚圣剑的断片朝向了骷髅，那聒噪的骷髅就立刻闭嘴不动宛如一个装饰品了。
周遭的议论声逐渐平息，见状少年满意得点点头，一只手举起了手里的圣剑...我这才注意到，少年藏在西装袖子底下的双手都并非是肉体，而是经过特制外层裹上了雪白胶皮材质的义肢。
“想必不用我多少，诸位也都已经知晓了这是什么...”少年说。“千年以前勇者打倒魔王的时候所使用的，由整个星球上最为神秘的贤者们锻造，再由女神赐福而诞生的最强之剑的断片——哪怕只是断片，它也是现在世界上留存下来的、唯一与失落的魔法有直接关联的东西。”
周围响起了一阵骚动。
这幕后的人——居然还真的想直接将圣剑与魔法挂钩来当成宣传啊。
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脱离了魔法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在现在这个时代重新宣传魔法的结果可能有两个。要么是完全被科技淹没根本没有风浪，要么就必然是轩然大波。
“其上附着的是女神的赐福，哪怕只是握持也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多说无意，想必大家的心底都已经有想法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开始——”
“叮——————”
尖锐的蜂鸣声。
我下意识得把身边的女孩拉到身下护住她的同时捂住她的耳朵，然后紧接着是激烈的爆炸声。背后传来了高温，那是原先拍卖会展台的位置。
果不其然啊。宽松得有些异常的安保若不是出于疏忽，就只能是出于某种安排...
比如，等待一场袭击。
耳鸣——结束得很快。耳朵里湿漉漉的，估计是耳膜被震碎但是立刻再生了。
我没有立刻抬起头，但是身后响起来了声音。
“不许抬头。”
是一个异质的声音，夹杂着气流声。
“圣剑。我就带走了。”那个相当诡异的声音这么说。声音听起来像是经过器械人工修改，用来自男女老少的不同声带同时发出来的。
你说不许抬头就不许抬头——确认了身下护着的女孩状况还安好只是临时昏迷了之后，我才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声音的来源...事实证明我觉得声音是用变声器修改的这一点还是有些低估了当代疯子们的“审美”。
拍卖会场的位置是一片焦黑，参会的老古董们恐怕都死绝了——至少原先他们坐着的地方此刻都只剩下了一堆焦黑的尸体。大厦这一层的一侧墙壁洞开，高处呼啸的气流声就是从那块墙壁上响起的。
而站在了原先展台的位置，此刻正手握圣剑，也是刚刚那个声音的主人的家伙是一个体格迫近三米、浑身瘦长的人形。但他肯定不完全是人——至少有大半的身体不是。他的四肢都是细长的机械臂，而那些机械臂上的关节位置挂着许多的假面，形状各异，男女老少都有。每个假面的口中都升出了类似音箱喇叭的机关，从那里面发出声音。而这个机械怪物的真身...它的脑袋则藏在兜帽里难以看清。
“请便。”
回答这个机械怪物的是原先接替了骷髅的那个白色少年。此刻他的身上已经并非纯白...看起来他距离爆炸的原点并不远，大半个身体已经炸烂炸得焦黑，露出底下的血肉与机械元件。只不过此刻少年的表情却面带着微笑，好像一切就应该这样、顺理成章——
“还有人活着啊...”
少年努力扭头看向了我这边，但在看清了我之后，脸上的笑意又更加浓重了。
看着惨白的脸露出大笑表情的感觉真不舒服。
“原来是您——嗯，对。只应该是您才对。只有您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少年对着我说。这个好像知晓我身份的谄媚口吻让我熟悉而感到恶心。但我不记得他的声音。
但我没工夫去思考了。因为在一瞬间，以高速飞射来的钢缆和前端的钉刺就洞穿了我的大脑钉在了我身后的人造林木上。那瘦长的人形放下了手指——那双奇怪的机械手的食指正是射出钢缆的地方，于是钢缆开始高速得回缩。
被我紧紧抓住。
“我不知道你是谁——朋友。但你至少应该讲一个先来后到。”
我发力将这钢缆扯断，并拽着和怪人手臂相连的部分像是纤夫拖拽麻绳一样，只是我要拽的这艘船未免太过轻薄轻轻用力就向前倾倒——只是对方显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好手，见失态不对，那家伙的手臂立刻从关节处断开，后跳着调整姿势远离了我。
“你没说过这时候还会有别人活着。”
那些面具一齐发出声音，是在询问地上的少年。
“怪你们自己准备的炸弹不够威力吧。你看你甚至没把我彻底炸死。”
少年吐了吐舌头。
你们还挺有兴致聊天——我还不清楚少年属于哪边，但我至少确认了这场袭击的确是事先就策划好的事物。
“殿下也是。”少年又转向了旁观的我，喊出了熟悉的称谓。“该逃啦～”
此刻响起来了人声。是我们来时的那条林间小路...也就是从电梯的方向传来。紧接着，从树林里冲出来了一群持枪的黑衣人——他们脖子上的TaLD工作证证明了他们的身份，但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展台边的少年立刻就开始呼喊。“就是他们，抓住他们——是他们造成的袭击！！”
少年声嘶力竭好像自己和一切都毫无关系只是受害者，而闻言，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也瞄准了我和那个瘦高的人形...刷，飞射的钢缆缠绕住了那些架起的枪械扯断了枪管，紧接着原先在我身后的内个黑色的大个子已经迎着保安们冲了过去。周遭的其他人见状立刻向着它开始射击，不过子弹落在那副身体上只是溅射出火花。那家伙顶着保安们的围堵甩起手臂，像是巨大流星锤一样的机械长臂挥舞着将输名保安击飞，而大个子则趁此机会冲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井里。
抓住保安被大个子吸引的这个时点，我暂且放弃了思考扭头抱起地上还在昏迷的少女也开始了自己的逃亡，只是和那个大个子选择的路线——安全通道稍有不同，我奔向了墙壁上开出的那个还在涌进气流的狂风——反应过来的保安在朝着我射击，大部分子弹全都已经来不及射中我，只是还有些许偶然擦到了我的身体、但在再生的作用下还来不及产生什么实感就已经痊愈如初...我非常顺利得来到了墙壁前，一跃而下。
自由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