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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的街头永远不缺霓虹灯和站街女,但像这样的、表面挂满高频闪烁的七彩荧光灯,而那些荧光灯正好构成的是一个裸女露出浦西图案、同时正在以显然超出了街道限速的高速轰得一声蹿过街头的厢式货车却并不常见。
但是当那辆厢式货车之后再跟上个两三辆警车之后——不管多么少见,对于目击这样现场的人们来说,都实在太合理了...因此,虽然沿街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但除了刚刚来到这座城市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以外,不管是刚刚从公司下班的精灵码农,还是正准备出摊卖鸡肉串的矮人老头,都懒得把视线投向街道边的场景。
见怪不怪。见得多了,总是能接受的。
但对我来说,这种状况不是非常能让人接受。
“它抹的。你不是说不会有条子的吗。”
坐在卡车的副驾驶座抬腿狠狠蹬了一脚卡车的前车窗之后我怒骂着。但身边的那女人只是冷冰冰得回嘴。
“——您也没告诉我你会把那里整个都给炸了啊。”
“你以为我想?我又没有像你们那样便利的义体随时能接入矩阵黑掉那些保安机器人——我不是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把它们全拆了吗?!”
“敢问殿下您拆机器人的方法是用什么超微缩的高爆炸药?那座会所整个都被轰上天了——您是没看见,飞得都快勾到穹顶了。”
“它抹、我哪儿知道有人会往安保机器人里塞炸弹?谁啊活腻了是吧安保机器人死了我也不活了大家一起上西天才塞炸弹——”
“要转弯了,抓好!”
女人冷冰冰的话语一下子按住了我喉咙里咆哮的怒火,我赶紧收敛好姿势抓紧车厢里的把手——但漂移时巨大的离心力和惯性还是几乎要把我从座位上甩出去。
坏消息是我快被这女人的不要命车技搞吐了,但好消息是——嘭,从车厢后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撞击声,看样子警察也想吐,可惜他们没机会。
“甩掉了?”
“唔。呕。”
“哪怕是殿下也不能吐我车上!!”
“逗你玩...听声音应该是全撞了。”
瞥了一眼后视镜,确认了货车的后头再也没有叽叽喳喳的条子之后,我才缓了口气摆摆手——而此时,从卡车的前挡风玻璃右上角突然浮现了画面。
“哈喽——殿下干的很绝嘛、我都看见新闻了。”从画面里跳出、还是老样子咀嚼着劣质泡泡糖的黑皮的“卓尔”少女对着我的方向比了个V,一边说、一边扒拉着那个弹出的虚拟窗口试图将它扩大些好舒展身体。
“......你看我表情。”
说着这话的同时我回以仿佛在说牛魔酬宾的表情。
“呜哇——真凶残,不愧是殿下。您做了什么呀这么‘声势浩大’。”
“这事儿谁问谁死。”
“您才舍不得杀我哩...”黑皮精灵比了个鬼脸,随后摆摆手。“拜拜、下个路口记得左转——直走那条老路已经被条子封掉啦。”
“听见了吗?”
我扭头看看边上的女人——而显然她不是个聋子已经踩下刹车转方向盘又是一个快把我内脏都甩出来的漂移强行在行车间穿插过了十字路口——顺带将浮现在挡风玻璃上的虚拟窗口甩出了车窗。
“就算你们俩不太对付,但也没必要下手那么狠吧。”
我吹了声口哨。双手抱头靠在副驾驶座上翘二郎腿。
“如果这么甩真的能把她丢出窗外摔死的话您再来指责我吧。”
女人冷冰冰得回话着,一面继续在车流之间加速贴着应急的救护车通道高调驶过,一面顺手从车座边的小夹层里抽出一支传统纸卷烟叼在在嘴里。
“什么年代了还抽这个。”
我的吐槽显然被女人无视了——她嘟了嘟嘴,那支烟也随着嘟嘴的动作上下抖了抖,像是在催促我帮忙点烟。
“你搞错了吧。”
而对着这种越级一样的要求、我皱眉摇了摇头。于是女人小声抱怨了一句真小气、而后闹别扭一样得用力咬着烟嘴。
“开慢点,别开太快刹不住车哀嚎的时候把整根烟都咽下去了。”但我无所谓她闹不闹别扭,只是自顾自地闭上眼——趁现在短暂得做会儿修养。
这里是被穹顶所庇护的城市,滨月。
曾经是远东之国的首府,但反正那个国家如今基本都已经被大公司们彻底侵占肢解,所以这个身份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已经完全成为了过去式...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这座滨月,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目前全球最繁华的城市。
切、繁华。
你也可以称之为纸醉金迷。都无所谓。
自约莫一千年前,覆盖这颗星球表面的、混合在大气当中的玛娜完全消耗殆尽开始,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生灵们再也享受不到魔法带来的便利开始,到如今这样永不熄灭的霓虹灯和人工模拟天空与星河的穹顶、这一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直到今日,人们也没有改掉骨子里的劣根,依然维持着确立好的阶级生存至今...唯一的区别就是曾经的王国帝国们相继解体,而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又一家横跨大陆乃至横跨星球的大公司占据了社会的顶层统治着地表近乎一切的事物——但事实上倘若你去翻翻公司高管们的族谱,你会惊讶得发现,他们的祖上和曾经什么神圣帝国联合邦国的皇帝或者统领是同一批人。
曾经钻研魔法的魔导学院们如今变成了一家一家鼓捣矩阵网络隶属于大公司的计算机研究室...而标榜着让人与人之间的心意相通更加便利随时能联系你我的矩阵网络,实际上也还是在大公司的管理下需要定期缴费才能使用的、管理舆论和控制居民的便利工具罢了。
你觉得时代真的有在变吗?
我是觉得没有。
至少它没有变好,反而烂得更加彻底了。
别误会——我不是在批判时代或者批判世界。
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是那个最没有资格批判时代和世界的人。
我的名字是贾威特·冈格·伊古路·玛涅欧斯。我直接报名字你肯定是听不懂的——我也明白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又臭又长还没什么用的破名字——但倘若我报一个人们对我的普遍称呼,恐怕只要不是完全没有读过历史的文盲,都会知道我是谁。
我是抽干了星球的魔力、断绝了魔法的福音、让人们不得不开始钻研科技的罪魁祸首。
也是不管是哪本历史书里一定会提及的那个带着不祥和诅咒的称谓的实际持有者。
我是魔王。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真的。我就是那个在旷世之战里被勇者封印之后直到二十年前才重新从大地脉里苏醒的魔王。别笑了——你是不会懂我从地里爬出来之后看见这个世界大变天之后内心的错愕和绝望的。我只擅长给别人绝望,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绝望。
我抽干星球魔力所编织的大复活术的确成功把我复活了...但好吧,我当初这么做的时候也的确没有考虑过复活之后的我要怎么讨生活,还是在这样高度发展的时代里。离开了魔法,我只是个除了再生能力强悍到根本死不掉,然后肉体素质也远超一般存在的普通人——我知道这么说显得有些像是在秀优越感...但我得解释一下,我是真的被这“特长”所困扰了。至少——前者的确很困扰我。
再生能力过于强悍让我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义体的植入替换。哪怕是最基础的连接矩阵网络的芯片都塞不进我的身体...而连接不上网络也让我在现代社会里走到哪儿碰壁到哪儿。当所有人都可以随时启动矩阵网络流利得阅览信息查找资料或者享受足不出户的旅行时,我捏魔连在店里购物都得掏出老古董一样的手持式终端来扫码...甚至我购物都只能去找那些还在支持扫码购物而不是更方便的数据流直接交互的地方才行。
可能唯一的好处是我不太需要吃饭,也不拉屎,能省掉一笔开销。
但我偶尔一不小心顺手就会砸坏的桌板、要进行维修或者重新购置的费用、说实话可能远在饮食之上...嗯?
是,的确扯的有些远。还是来接着说说我自己吧。
我现在是一个——呃。一家小型物流公司的老板兼派送专员。就是送快递的。
你说我刚刚遇到的表现和状况不像是送快递的——那只能说你有点小看快递员的业务范围了。
基于底线和原则,干我们这行的、只要不是那种“给某个人送去死亡”这种涉及到生死杀人的东西,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送。
你要问我能不能给仇家送“一顿正正好好能把他打到差一口气快要死的了的毒打”——
那得加钱。
别说什么雇佣兵。那都是过去式了。请称呼我为冒险者。
也别吐槽什么魔王当冒险者——无所谓,这年头一些混的惨点的下位龙种都可以因为耗尽了囤积的财宝而被迫写简历找工作,魔王当当冒险者怎么了——
“到了,殿下。”
女人的声音再次从身侧响起把我从兼顾回忆的短暂睡眠中叫醒,于是我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的确不是穹顶那种只一三五蓝天白云二四六人工降雨星期天整日黑夜享受派对氛围的模拟系统能模拟出来的东西。
这里是滨月的市郊,不被穹顶遮蔽的区域。或者说...下城区?卫星区?
反正是没钱的人待着的地方。
“谢了。”
我对着身边的女人说着,扭头拉开了车窗跳下——谢谢是因为每回做她的车我都得干呕出胃酸,但这回我居然睡了个安稳觉。而在听到谢意之后的女人少见得露出了微笑回应。
“不客气。”
“那我希望你每次都能这样开。别把150码当最低速。那应该是正常人开车的最高速。”
“做不到。”
“......”
不再和这冷冰冰的女人斗嘴,我没好气得扣上了车门,扭头走向路边的这座铁皮工厂。
“喔——老板。干得很大啊这波。”
看门的巨魔老头那三米高的个子挤在小小的保安亭刷着一只老式触屏的终端手机的样子里颇有些鸟笼里装黑猩猩而黑猩猩还在吹口风琴的怪异滑稽感,但我现在可不太笑得出来,于是我白了他一眼。
“这个月的工资评定,你好好等。”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无视掉老头儿的哀嚎和求饶之后我穿过了卷帘门走进工厂的内部,拐上三楼和每一个路过的员工冷冰冰得打声招呼,终于回到了我的办公室兼卧室门口。我现在就只想进去在我的小床上狠狠睡上十六个小时然后醒来看见高档娱乐会所被炸的新闻被其他大事件的报道挤到前沿资讯网站的边边角角无人问津——
但在我还没伸手准备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从门内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喝茶,喝个屁茶——它抹的、我才不管那个养崽的现在在做什么,你最好立刻就让他来我的面前面谈...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头皮发麻。但我还是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说谁养崽的呢、耶古。胆子不小啊。”
“哦——不是,我是说贾威特。老贾。贾哥!”
在门后,坐在劣质沙发边端着茶杯的牛头人在回头看见我进门之后赶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来赔着笑脸打马哈假装自己刚刚没有出言不逊...而先前被他怒吼的、梳着麻花辫头的年轻矮人少女也站在茶几边泪眼汪汪得看向我求助。
——顺带一提,养崽的是牛头人对于普通人类男性的蔑称,因为牛头人通常只管**让女人怀孕但绝对不会承担起养育后代的责任而是拔枪走人,所以他们觉得那些接盘的人类都比自己低一等,才有的这样的称呼。
——再顺带一提,知晓我是魔王的人非常少...我对外的身份也就是一个干着危险的灰色行业的、从不使用义体的纯粹肉体主义者普通人而已。
“什么事。你不会是来和我客套的吧。”
挥手示意矮人少女可以退下之后,我走到办公室内最大的那张办公桌老板椅上坐下,随手食指敲打桌面,向着叫做耶古的牛头人发出询问,而后者,也赶忙堆满笑脸露出一排要么发黄要么直接镶成了纯金的牙齿回答。
“没什么——就只是来给贾哥送点礼。哥们从大陆对面带来的,纯天然的葡萄和精选美少女脚踩酿的葡萄酒。”
你说的像是拿美少女酿酒。我忍不住想吐槽。但一想到在现在这个时代里某个角落一些热爱黑暗性癖的大富豪可能真的会拿美丽的少女酿酒,我还是没说出口。
“是吗。那你放下就可以走了。我想睡觉了你走吧走吧。”
我打了个哈欠佯装逐客——虽然我是真的想逐客。而见我这副架势,牛头人也赶忙挥挥手表情从假笑变成了慌乱。
“别别别。贾哥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有事、有事——”
“有事说事。”
“行...就是那什么。”
牛头人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慌乱的表情,之后才认真的开口。
“我们老板有件事情想找人帮忙。”
我挑了挑眉毛。得了。加班。刚刚干完活看样子我是没办法休息了。
“老板?你不是萨尔兹光议会的吗?”
萨尔兹光议会——是建造了笼罩滨月市区的“穹顶”,统治着滨月四分之一企业和房地产的大公司。其顶点的十四人会议是真正的“老古董”...我是说年龄。那是十四人的高等精灵,从我上辈子还活着的时代就已经是精灵一族的长老。
“是萨尔兹光议会,但不是直属...应该说,我是光议会的子公司的员工。”耶古摆了摆手。“我就是一搞建材的。”
“那说说吧,具体是什么事情——”
听我问起了具体事项的牛头人顿默了一会儿,缓缓叹了口气,才慢慢说到。
“是关于圣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