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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喂,董小姐! / 16 往事 上

16 往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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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的时光过去了,任时光如何的流淌,我却始终无法忘记那个令我心碎的夜晚。
  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夜的月亮很红,就好像被人泼上了淋漓的鲜血般,红的令人窒息。
  那一年,我十六岁,我与大多数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对爱自己的父母,而且我还有一位慈祥的奶奶。
  我的父亲叫尉迟威,四十二岁,原边城市公安局缉毒大队副队长,在一年前因伤提前退休。
  正值壮年的他,本应迎来事业最辉煌的时刻,可他却因一次缉毒行动中负伤导致下肢瘫痪,最后含泪脱下了他最热爱的警服。
  一名荣获过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的优秀警察,如今却成了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的伤残人士,这让所有认识父亲的人,都感到无比的惋惜。
  但父亲却总对我说,他不后悔,因为他对起头上的警徽,他对的起那些牺牲在缉毒第一线的同事们。
  父亲因伤提前退休后,在边城海关上班的母亲,办理了停薪留职,然后一门心思的照顾父亲的生活。
  短短一年的时间,原本只有39岁,平日里保养的又很好的母亲,突然间好像老了二十岁。
  我知道,母亲很辛苦,因为她在照顾父亲的同时,还要照顾年近古稀又患有心脏病的奶奶,以及我这个正处于高考冲刺阶段的儿子。
  在这个充满荣誉却又异常艰辛的家里,可能唯一让母亲感到幸福的,就是我这个16岁跳级到高三,且学习优异到令人嫉妒的儿子。
  不只是母亲,父亲与奶奶也同样如此。
  尽管生活的很不如意,可每当他们在小区里和邻居们谈起我时,总会挺直了腰板,然后骄傲的说:
  我们家小辉今年期中考试考了XXX分,将来一定能考上XX大学。
  每每看到这一幕,我都会心酸的想要流泪。
  因为在这个曾经幸福的家里,如今能够让他们感到幸福的,竟然卑微到只有看孩子考上大学,这样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儿。
  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为了让这个家里燃起新的希望,我拼了命的学习,常常熬到后半夜,无论家人怎么劝也绝不停歇。
  劝得急了,我就关上灯假睡,等家人都睡熟时,在偷偷跑到马路对面的肯德基24小时店里继续学习。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仅有的一点幸福与期盼,也在一声巨响后变成了终身遗憾。而我却因为偷跑出去复习功课,很侥幸的活了下来。
  那一夜,我又一次学习到凌晨,在奶奶的催促下,我如往常一样关上了灯,然后又偷偷跑到肯德基里做练习题。
  可我刚坐下来了不到20分钟,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巨响,紧急着是消防车、救护车、警车的呼啸声与刺耳的警笛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站起身隔着窗户看看,结果却听到一个送外卖回来的肯德基店员,惊恐对另一名店员的说:
  “天哪,宏源小区7号楼的燃气管道爆炸了!太吓人了,半个楼都炸塌了!”
  宏源小区……7号楼……这不是我家吗?
  我脑袋嗡的一下,慌忙的跑了回去。
  一路上,我不停的在心中祈祷,向所有我能想得起名字的神明祈祷,乞求他们的庇护,乞求家人的平安。
  急匆匆的赶到小区的门口,可当我要想冲进去确认家人安全的时候,我却被现场疏散群众的警察拦住了。
  我已经急得发疯了,怎么可能会听从警察的劝阻?我一次次的逆着人群向里面冲,又一次次的被拦下。
  连续几次后,一名带头的中年警察抓住了我的衣服,大喊着对我说:
  “孩子,你千万不要进去,里面全是有毒气体,而且随时还会爆炸。”
  我急得哭了,声嘶力竭的求他:
  “叔叔,让我进去吧,求求您,让我进去吧,我的家人全在里面!我爸叫尉迟威,以前是缉毒大队的,他以前和您一样也是警察啊,您就让我进去吧……”
  中年警察面色一黯,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几遍“尉迟”,最后又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我满是泪水的脸。
  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但我却趁机挣脱了他,又在他的大喊声中,跑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距离越来越近了,刺鼻的天燃气味也越来越浓,但我全然不顾,我只想看到家人,看到他们平安的样子。
  可我最终看到的,却是令我永生难忘的画面。
  单元楼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正燃烧着红色的火,冒着滚滚的黑烟。
  而我的家,恰巧又在坍塌的那一侧,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砖石瓦砾堆积而成的废墟。
  望着满目疮痍的家,望着那个带给我无数回忆的家,我忽然双腿一软的瘫坐在地上。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可我的腿就像煮熟的面条般柔软,任我如何捶打、谩骂,它都无法支撑自己站起来。
  我瘫坐在地上,如一只垂死孤狼的哀嚎般,呼喊着每一个家人的名字。
  那凄凉的声音,在那个悲伤的夜晚传的很远,可它却没有唤来哪怕一声回应,哪怕是一丝重伤后的呻吟。
  喊着喊着,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让我艰难的爬起,可我找遍了整个现场,却只在一堆砖石瓦砾中,找到了家里一张满是血迹的照片。
  我拾起相片,望着照片里父母、奶奶和我幸福的笑脸,我张大了嘴想哭,我可却哭不出哪怕一点声音。
  在无声的嘶嚎中,我流着泪,疯狂的用双手扒着瓦砾,直到双手满是鲜血,直到双手失去知觉……
  悲痛欲绝间,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一名戴着空气呼吸器的消防员。
  他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挖了,然后取出了一个消防面罩,接上空气导管后又递给我。
  我怔了怔,本能的想伸手去接,却又眼前一黑的倒在了地上。
  浑浑噩噩中,感觉有人将我背起,然后又将我抬上了车。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我身旁低语。
  “王医生,患者呼吸骤停了!”
  “马上注射盐酸洛贝林,快,快!”
  “王医生,患者心率下降至15!”
  “使用除颤仪,能量300J,准备3……2……1……执行……3……2……1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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