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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斐一个没盯住,人就直接来求见了。他惊得赶紧追过来,站在车篷边禀情况。“外头求见的是阮小娘子——就是不声不响往大后头一蹲,蹲了两个时辰不肯起的那位小娘子。自想通了,过来拜谢郎君。”
阮朝汐忆着刚娘子过来拜见的仪态,两只小抬高叠,却又不知竟如何行礼,胡乱覆在额头,正要大礼拜倒下去,车里传来一声细微瓷响,似乎有瓷碗在案上。
一道悦动听的嗓从车帘后传来。
“礼数免了。蝉,帘子开说话。”
“是。”蝉的碧衣女婢躬撩起帘。
浓烈的苦涩药味扑面而来。
牛车内部颇为宽敞,侧边开有小窗,间隔以细木窗棂,外覆一层挡风碧纱。此时碧纱风吹起,透进外部微弱的天。
靠小窗处置一处黑漆短案,一方小榻,此处主人坐卧在榻上,后倚着一只锦绣隐囊。
车内线太暗,荀氏郎君的轮廓模糊在暮里。他日穿了一暗的曲领直裾袍,那暗也与傍晚暮混在一处,竟是鸦还是藏,阮朝汐看不楚。
只看靠小窗的那侧,一截修长皙的腕搁在黑漆短案上,广袖铺陈,在昏暗线下显露出玄鸟锦绣纹滚边的袖缘。
阮朝汐往车里量的那个瞬间,车队主人的眸正好抬起,注视过来的眼神极温和。
“点灯。”他吩咐下去。
铜灯点燃,置在短案上。明黄的灯在微风里摇曳,照亮了车里郎君优的侧面轮廓。
阮朝汐一怔。
想象中的大族郎君,有上部曲护卫出行,有杨生这样的人追随左右。荀郎君或许是个和善心肠的人,但同时也必定是高高在上、不疾苦,和庶姓小民泾渭分明的士族贵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