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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了一段时间，经过了好几个岔路，萨赫梅特估摸着已经走了二百多米，还没有到头。
看样子，这栋建筑地下部分的面积，要比地上的展现出来的要更大一些。
继续走了一段距离，萨赫梅特在一扇对开的高大“大门”前停了下来——大门的内侧仿佛经受过猛烈的爆炸，焦黑的门板没有在门框上，而是被甩在了一旁，形状也不成样子。
周围的墙壁上亦多有焦黑的痕迹，看样子是这间较大的房间内发生过爆炸，并且引发了次生火灾。
借着火把的光勉强能看出，大门的另一侧是一间宽阔的厂房，空间颇大以至于照不亮厂房内的全貌。
萨赫梅特格外警惕地观察了一遍可能潜藏着危险的阴暗角落，才迈步走进了厂房内。
房间内称得上一片狼藉，各个地方不是一片焦黑就是锈蚀严重。而被爆炸炸的七扭八歪的各种器材并没有被掀飞到车间角落，大部分还固定在原地，依稀看得出原先厂房内的布置。
没有萨赫梅特相对较熟悉的切割机床之类，但是整齐地排列着许多高大的罐子，罐子的材质由钢铁和塑胶不一，大量的管道口延伸而出。
虽然由于爆炸的影响，大多数罐子和管道都七零八碎，萨赫梅特姑且还能判断出，这里应该是座小型的化学车间。
不仅限于满足地下军事掩体食物上的自给自足，还设置化学、冶炼、加工乃至科研的设施，扩展其功能性，使其能更好地承担战后复兴的任务，这样的理念在人们普遍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核战之后非常流行。
托该理念盛行的福，如今遍布世界、寻常生物难以生存的红区之内，为数众多的感染者们围绕着这种掩体构建起了聊以生存和自保的聚居体系。
不过这倒让萨赫梅特犯了难。
一开始她还以为最多就是有着四五层地下构造的建筑物，等自己的支援部队到了，一两天的功夫足够她把有用的东西拿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东西留给赤爪帮的混蛋也不迟。
可这样一座综合性的废弃设施，是难得碰得上一次的肥肉。冶炼加工和栽培之类的生产设备都是有价无市的货色，又重又难搬，一两天怕是收拾不完。跟赤爪帮主力正面交火危险性太大，到手的大买卖也不可能拱手让人……
对于萨赫梅特本人来讲，钱财是身外之物，但要让皑牙在废土上生存，要去寻找新的家园，需要积蓄足够的力量，需要积累足够的资源，不由得她不计较得失。
哪怕不需要她具体管账，必要的东西她还是得为了皑牙争取的。
如果基地里能有套带高炉的专业冶炼设备，对废弃钢材的回收率能高一大截，就不用每天抠抠搜搜的了……真想要啊……
“……想太远没意义，当下还是先把遗迹大致情况掌握好再说。”
在脑子思考的过程中，萨赫梅特没有呆站着，而是继续检查车间内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黑一块儿灰一块儿的墙壁上，萨赫梅特找到了一块儿告示板，上面记录工作安排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但旁边的本层地图还算清楚。
地下四层的大致形状为六边形，三处电梯间分别在正对应的三个角上，而这间车间同样在角上。
此外在另外两个角上，同样有较大规模的房间，暂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中间的房间大致呈蜂巢状排列，面积大小不一，没有额外的标识，萨赫梅特猜测应该是一些仓库、办公室和工头房间。普通员工的房间应该是在上面两层，以更为均匀平衡的形式排列。
萨赫梅特不觉得整栋建筑内只有这一间厂房，而为了使厂房能物尽其用地运作势必会需要为数更多的普通员工，承担运输、装卸之类繁重的工作。
就目前的观察来看，可以排除已经实现高度自动化的可能，不然车间内各种机械臂和控制结构的数量与复杂程度要更高些，走廊内也需要安装大量滑槽以供运输。
萨赫梅特注意到，跃层的楼梯分别在六边形的三条边中央附近；地图上偏中间的位置，有几个很狭小的空间，面积大致与自己下来的电梯间相仿，可能是通往更下层的电梯……或者杂物间。
姑且视野内没有有用的东西，萨赫梅特离开了厂房，看到了其他三个人正在门口警戒着其他方向。
“列兵，到这里还能收到基地的讯号吗？”萨赫梅特这话是朝着加莉娜说的。
“嗯，只是噪音很大……建筑夹层之间可能有能阻碍信号的材料。”
“向管制员报告我们的行程。保持通讯畅通，如果信号断了及时跟我说。”
“是，中尉。”
突然，萨赫梅特神情一凛，一对狼耳敏锐地耸起，同时挥手作出了警戒的手势。
一旁三人意识到大姐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迅速端好武器警惕地望向四周的黑暗。
下一刻，萨赫梅特弯弓搭箭，朝着声音的来源猛然射出。
银色的寒芒陡然一闪，黑暗中便随之传来一阵“吱吱”的悲鸣声。
“老鼠？”加莉娜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并不敢丝毫懈怠。
三人保持着战术队形，紧紧跟在萨赫梅特身后，而在萨赫梅特低头捡起什么东西的时候，很默契地检查了她头顶的天花板，防止被什么东西打个措手不及。
“是老鼠，感染过黑晶的老鼠。”萨赫梅特拎起的老鼠光身子就足有二三十厘米长，即使已经停止了呼吸，依旧牙尖爪利、锋芒毕现。
正如晶灾之后人类间诞生了各种亚人，其他生物之中也诞生了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新品种，千奇百怪、不一而足，难以归类。
共通的一点是，相比于原始的种族，这些“新物种”各方面的肉体强度都要强横上不少。嗯，除了吃起来的味道。
至于眼前这种大个的“老鼠”，相比于晶灾前资料记述的鼠类，尾巴极为短小，前肢格外宽大，攀爬能力和移动速度都很一般，但爪子更坚固、更锋利，拥有很强的挖掘能力，还可以藏在肉中，减少发出的声响。不像寻常的家鼠或田鼠，反倒更像是鼹鼠，因此一般粗略地称呼具有这类特征的老鼠为短尾鼠。
萨赫梅特知道，这东西别说是咬断人的脖子，混凝土板琢磨琢磨给它凿几个洞出来都不奇怪，而且与其他晶灾后的动物一样，身上能吃的肉又柴又少，常常还携带着奇奇怪怪的病菌。
只是让她比较在意的是，手上这只断尾鼠的体表夹杂着一部分白色的皮毛，这还是挺少见的。
“噫，这老鼠哪来的，不会是建筑物里的原住民，然后被从通风系统内进来的晶尘感染的吧？”谢廖沙回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老鼠比人食谱广的多，靠着仓库里囤积的食物、建筑里的植物之类，苟延残喘个几十年挺正常的。”谢廖沙回道。
“……或者有可能是哪层的墙壁被刨出了个洞，从外面进来的？”
雪原上求生的短尾鼠往往会把洞穴凿的很深，偶尔会一路凿进人类建筑物里。
“那对咱们倒是好事，如果咱们出去时候被人堵了，说不定可以钻老鼠洞出去。”
“可别。老鼠这种东西一生生一窝，我可不想在这种畜生上面浪费子弹……”
“你以为我想。”
“哎，你就不能——”乔恩话还没落，一道银光贴着他的面颊闪过。
噔噔——
一柄匕首将一只足有三十厘米长的短尾鼠钉在了墙面上，由于惯性，其刀身还在微微颤抖。
萨赫梅特上前将匕首拔出，手腕一抖甩净了上面沾染的血，然后插回了剑袋上的收纳。
“保持警惕，不要有下次。”
听到萨赫梅特的话，乔恩只感觉一阵发寒，背后像针扎一般，忙不迭地站直回礼道：“是！长官！”
“这栋建筑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大。前面有向下的楼梯，我们先尽量往下探索，探索到底层就返回地面。”
“了解！”三人整齐地回复了命令。
……
……
在萨赫梅特的小队继续向下探索的同时，地面上的某处，一个披着厚实大衣的男子切下一根雪茄，叼在了口中，立马有一名小弟带着谄媚的笑容上来替他点着了烟。
“老大，您请。”
凌冽的风雪敲打着车窗，即使风灌不进来，依旧让车内的人感觉凉飕飕的。
“昨晚不是才下过雪，这鬼天气，真是晦气。”被称作老大的男子郁闷地吐着眼圈。
“老大，怎么了，您看上去不太高兴？”
“还能什么事，啧，那群狗崽子，喂给他们的肉都啃不干净，放了一堆残兵败将回去，现在还来抢咱们嘴边上的肉，活腻歪了真是。”
“是是是，那群狗娘养的，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小弟跟着一副气愤的样子。
“哼，至少她们把打头的人处理掉了。别看那货嘴上对我挺服气，是个人都知道他那人就喜欢瞎讲义气，不知道怎么在这地界儿上活到今天的。不对，是活到昨天。”
“是是是，老大明察秋毫，看人一看一个准。”
“少来这套。”男子嘴上说着不吃这套，自己却是砸吧着嘴，一副很舒坦的样子。
“罢，剩下那几苗人，没个打头的，成不了气候，以后慢慢再料理他们。麻烦的是那个狼女人，要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她，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把上头人交代的任务误了才麻烦。”
“呃，上头人指的是……”
“嗯？”男子眼中流露出的杀意，让小弟整个身子缩了起来。
“属下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哼……”
男子很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对凯威格的仇恨，有太多感染者因为它转嫁矛盾的手段被迫害致死。
有些话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因为人并不总是一种理智的生物。
但各国政权式微的如今，凯威格几乎管辖着着整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宜居区，掌控着整个人类社会大部分的资源、科技和生产力，以至于形成了现在只有凯威格的军队才称得上“军队”、才配称之为“军方”的荒唐局面。
能为凯威格做事是这些畜生的福分，总有人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对了老大，有人看到您侄子好像被那个狼女人俘虏了……您不担心吗？”
“我巴不得他早点死呢，有啥担心的。”
“就是……您不担心皑牙那帮人会留他一命？他以后想明白了昨晚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找您麻烦？”
“切，他能干成个啥。再说了，皑牙那群人我知道，不可能的事。别看那群狗崽子平常跟人打交道时候都挺人模狗样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心底里除了自己人谁都瞧不上，一个个狼心狗肺，别指望他们会优待俘虏。我在红区黄区兜兜转转当那么多年雇佣兵了，清楚得很。”
“是，是，大哥威武，智勇双全！”
男子转头望向窗外，看着随行的一台台车辆上血红色的爪痕涂装，嘴角划起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