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金色的美丽日光，
　　同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生命声息一同，
　　在宽敞的房屋里晕染开来。
　　少女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在窗边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任由温暖湿润的风吹过她的脸颊。
　　今天也，见不到梦呢。
　　...很焦躁、不安...
　　明明以前的时候也都习惯了一个人在这里发一天呆的，
　　自从她每个晴日都拉我出去之后，
　　这个习惯就被慢慢改变了。
　　真是的，要是没有遇见梦就好了...
　　但是，还是很担心她...
　　“在为竞赛做准备，一直在看各种参考书，所以玩的时间很少了哦，对不起...”
　　那家伙被问起晴日有什么预定的时候，
　　总会这么搪塞过去。
　　但是，我知道的。
　　那不是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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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冬春交界的某个午后。
　　记忆中从未缺席过课程的同桌却消失了大半节课，
　　正当她坐立不安地思考着会不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茶发的少女出现在了门口，
　　“报、报告，班主任老师让我去办公室了！”
　　但是那按捺不住兴奋的神情显然不像是被老师抓住训斥后能表现出来的。
　　况且，梦也算是个好学生，
　　和我不一样...
　　下课铃响起了，
　　我转头，却发现她仍然在愚钝地笑着看着课本，
　　我本能地感到警钟在敲响。
　　“...喂，梦，出什么事了。
　　这可不像你，
　　就算是拿到了竞赛的金奖你也不会这样的。”
　　她终于从恍惚中醒了过来，
　　“...不告诉你，
　　谁让你每次都吊我胃口呢！”
　　她装出生气的样子转过头去。
　　我却感到急不可待，
　　“梦，我在担心你...
　　发生什么事了？”
　　“啊...，别这样看着我啦...
　　放心，我当然不会扭曲成被抽到留下来背书会觉得高兴的样子的。
　　呐，夕，我有机会实现梦想了哦？嘿嘿...”
　　“什么？”
　　“...我有可能能帮到整个玛瑚特的人们一个大忙了...虽然得用我晴日的时间做交换...”
　　“...”
　　糟糕了，这个笨蛋...
　　“啊，不好...再说下去是秘密了，就别再问...”
　　“梦，放学的时候我们好好谈谈。”
　　“诶，啊，好...”
　　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移过目光，
　　重新回到了我那充满可憎线条的草稿本上。
　　在阴沉的放学路上，
　　两名少女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平日里，
　　虽然各自都被阴沉和任性分别笼罩，
　　但她们的交流未曾存在阻碍。
　　茶发的少女像是做错了什么般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对方。
　　“...夕，那个...”
　　“梦，他们要你当实验体，对吧。”
　　听不出明确感**彩的声音。
　　“...诶，这么说的话会有点过分诶...
　　但是果然瞒不过夕呢...啊哈哈...
　　夕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十分敏锐呢...”
　　“...他们是怎么诱骗你的...”
　　“...不要说得那么糟糕嘛，夕。
　　...按理说我不应该说出来的...”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啊哈哈，夕很懂我嘛...
　　那我就简要地讲一下吧...”
　　“其实也没什么啦，
　　班主任告诉我说，
　　科学家们用最新的化学与生物技术制成了一种新型大气净化仪，
　　可以让玛瑚特的天气变得随心掌控，
　　如果想要阳光，就能够令天空万里无云；
　　若是需要雨水，就能细致入微地滋润万物。
　　但是，这个净化仪似乎需要特定的使用者来启动...什么的，
　　于是科学家们一直在寻找这样的人。
　　由于冬季学校组织的例行体检结果里，
　　我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什么相性，
　　好像是什么脑波频率什么的，
　　反正不是我们学过的东西...
　　符合他们的需求，”
　　“......”
　　“然后然后，他向我征求意见，问我愿不愿意参与这个仪器的开发，
　　只需要每个晴日去实验室做一些不需要专业知识的协作测试就好了...
　　啊啊，怎么了嘛夕，
　　虽然...充满了神秘感，
　　但是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呀，
　　要是成功了的话，夕也能更经常地看到星空了吧...”
　　“......梦.”
　　黑发少女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茶发少女的面前，
　　后者发觉那眼神中过分的严厉后而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看到了对方微微颤抖的紧握的双拳。
　　“...那是将你变为非己之物的技术，
　　我...希望你，拒绝...
　　这样，就不会受到他们的折磨。”
　　“诶？...非己...？什...”
　　她用迷惑的眼神望着我，
　　我咬紧牙关，
　　...地狱、深渊、自四周漫延而来的无边的黑暗...
　　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我们分离。
　　她仍像纯洁的羔羊一般，
　　为献祭的命运而祈祷着。
　　“...所以说！珍惜你自己的话，就不要参与这种事情啊！”
　　“夕...果然你是知道什么的吧...
　　可以告诉我么？
　　关于...这件事...
　　嗯嗯...只有我说自己的秘密什么的也太不公平啦！”
　　她斟酌着词句，想要和我沟通。
　　然而绝望的冷冽在一步步地冻结我的思绪，
　　无论何种话语，似乎都不可能保护她完好如初。
　　“..........
　　梦,
　　你认为自己是重要的么？
　　即使被改造成回不到过去的样子也没关系么？”
　　“...我，很珍惜自己的哦，
　　真是的，夕，这话还是问问你自己更好吧...
　　如果要是真的会被改造什么的...
　　倒是确实有点可怕...
　　但是我觉得，只要我还有
　　‘啊，我的名字是梦’
　　这样的意识，
　　我就一定还是我吧。
　　...不过...真的有这么恐怖么，
　　莫非是夕因为我不在身边而整节课都没听好地陷入胡思乱想之中了？”
　　她的脸上又重新带上了俏皮的微笑。
　　“没关系的，不要乱想哦？
　　虽然晴日不能和你一起出去玩了，有点遗憾，
　　但取而代之的是，
　　班主任似乎会给我一些奖学金，
　　我会给你带更多蒙布朗的哦！”
　　茶发少女牵起黑发少女的手，引着她继续向前。
　　“...梦，你。”
　　“怎么了，夕？”
　　“真是玛瑚特数一数二的大笨蛋。”
　　“...呜啊！”
　　她狠狠地锤了我一下。
　　“我要是第二，夕你一定是第一！”
　　...正如同我并没能把真实传达给她一样，
　　她的话语也略过了一些细节。
　　“大气净化仪”？
　　......哼，真亏他们敢说啊...
　　但是，
　　“苍白化”
　　那是受试者无可避免的副作用，
　　如同失去饱和度再失去灰度的色彩，
　　人会不断失去自己的意识，
　　精神逐渐失去起伏，情感变得平淡无味，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掩盖过去的对于受试者的首要告知，
　　不管那机器现在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让梦受伤。
　　她太纯粹了...
　　...但是，
　　她如此真诚地渴望着帮助大家...
　　坚定地相信着自己能够承受...
　　我...
　　怎么可能给她泼冷水呢。
　　“...梦。”
　　“怎么了，夕？”
　　“没什么...
　　只是在想、
　　要是能再和你一起看星空就好了。”
　　身旁的茶发少女微微地眯起眼睛，做出了坏笑的表情，
　　“...是么是么，再说的直白一点怎么样...
　　比如，‘梦，我最喜欢你了！’，
　　什么的，
　　那种拐弯抹角的话，不是我的话怎么可能听懂嘛！”
　　“......”
　　“呵哈哈，玩笑啦，
　　啊，不对，这是忠告哦！
　　要好好地记住，夕，这是你迈向受欢迎的第一步哦！”
　　“我会的。”
　　“很乖很乖！”
　　少女们仍在回家的路上，
　　一百步？
　　五十步？
　　黑发的少女估算着距离二人分开之处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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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时针不再继续旋转...就好了...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