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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他们没有返航。第二天他们没有返航。第三天,第四天,他们也没有返航。直至过了约定的日子,他们还是没有返航。
人们不再闲谈,取而代之的是急促惊恐的对话,或者干脆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每个人都焦急地等待着来自海峡另一边的C130J运输机发出降落信号。这架往返于海峡两侧的运输机对所有人来说都至关重要。它满载着零件,弹药和补给,从那一边飞来,又从这边载着零件和补给返回,是它搭建起了在这片贫瘠土地上安营扎寨的503航空团的生命线。
而这条生命线现在似乎中断了。航空管制每当捕捉到类似C130J的雷达信号,就会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方向派出歼击机梯队。紧张的情绪在蔓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积聚。歼击机中队的所有战机整装待发,魔女们一刻也不能合眼。
好在,503航空团精通等待的艺术。但时间推移,前方却没有传来一点消息。
即使再有耐心,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可能保持安定。焦躁不安的情绪在503航空团的每个人心中蔓延。这种焦躁不安很快升级为强烈的愤怒——这是上天对503航空团的诅咒。他们每天面临的困难和阻碍,放到世界上随便哪个其他的统合航空团身上都足够让他们像见了光的蟑螂一样落荒而逃——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而现在这考验又多了一项,那就是补给的缺乏。
有人开始意识到,有不祥的火焰在海峡中间燃烧着;他们试着向那一头发去通讯,最终等来了两个消息:跨越海峡的电话线被剪断了,同时,在海滩上找到了被洋流冲上岸的,为运输机护航的501航空团F22“猛禽”战斗机的机身碎片。
这意味着什么,503航空团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开始问自己,是否值得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守住这里,抑或是应该选择撤退。的确,这片土地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水源,矿产,土地和粮食。但为了守卫它们,卡尔斯兰的战士们已经付出了太多本不该付出的代价。原本就已经是稀缺资源的弹药消耗速度正在以几何级数上升,宝贵的战斗机不断地被消耗,此外,更多的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就连强大的501航空团的“强袭魔女”们,也未必能够下得了决心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守住这片土地。这里的居民们,每一个人,都如同驾驭着一艘巨大而残破的帆船航行在充斥着暴风雨的冥河之上的水手,被诅咒着不得不随时去填补这艘破船不堪重负而出现的漏洞,让它在看不到边的暴风雨中挣扎着,竭尽所能地往远处开。新的漏洞随时会出现,而能够让它停泊的港湾却永远不可能存在。他们还得无时不刻地和从天空,水体,地下,各个方向冒出来的异类作战。这些非生命体像钻进下水道的蜈蚣一样爬过云层的空隙,钻进雷达的探测范围;它们从天空俯冲而下,试图将这最后一片土地从地图上抹去。全世界仿佛都在与他们作对。但所有人依然在坚守,消耗着弹药,补给,意志以及生命,仿佛失去了这里,就失去了一切——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如此。
但503航空团已经习惯于等待。
“503,506,Witch-Watch,突现的敌方机队,BRAA1400-270-80。”
夜空中的宁静被通话和提示音打破了。亚莉希德·赫柯勒坐在单座型EF2000“台风”的座舱里,向着数据链显示器上预警机标示出的敌机方位皱了皱眉,打开主武器控制开关,随后迅速抛下副油箱,拉起机头,开始爬升。另一架在这片空域执行巡飞任务的米格29SMT也靠了过来,两机保持着大约500米的距离。
很快,敌机编队出现在持续扫描的EF2000的雷达边缘,时隐时现。亚莉希德并不确定它们是否在使用某种电子干扰,因为那些亮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一直注意着电子威胁指示器的提示,偶尔会有不明来源的辐射扫过这架EF2000,但距离都非常远,无法形成跟踪,其中可能还有友军的扫描雷达。雷达波束划过夜空,像是一道探照灯的光射向无尽黑暗之中。这束光时而将隐藏在夜空中的怪物照的无处遁形,露出它无光泽的,平面一般的机械躯干,暗色的皮肤和皮肤破碎的接缝间透出的红色裂纹,时而又重新将它置于黑暗之中,使得她什么都看不见。
在中距弹的射程内,亚莉希德锁定了目标,并射出了翼下的两枚“流星”导弹。她知道自己在迎头射击上不可能占据任何优势,但她别无选择。这些东西一直在不断进化自身,501航空团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F22隐身战机神话已经破灭了,谁知道死神这次会带走谁?
不出所料,两架503战斗机的中距弹攻击没有收获任何成效。那些敌机没有立刻展开攻击,她们能够在雷达显示器上清晰地看到那些亮点,以极高的速度围绕着两架战斗机绕圈,消耗着她们的意志力和时间。虚幻的黑影在她们身边游荡,飘渺不定,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这是一场耐心的考验。亚莉希德盘旋着,试着抢占对方的五点钟方向,但却没有发起攻击。那架米格29也是如此——但她们当中显然有一个人要面对两架敌机的挑战,而亚莉希德对这种外号“支点”的欧拉西亚小型战机从来就没有抱有过任何信任感。
渐渐地,已经三天没有休息的航空团成员们渐渐感到疲劳了,厌倦了。亚莉希德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集中精神注意HUD上的信息。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而一道红色的光束突然刺破夜空,从数十千米外的远处飞来。
攻击开始了。
亚莉希德迅速回转避开攻击。甚至都没有任何锁定的提示音,攻击开始得这么突然,令她措手不及。她拉起,试图抢占高度,但对方比她更快。她意识到自己不应当陷入盲目爬升的窘境当中,于是再度向一侧拉杆,企图利用敏捷性的优势切入对方的后半球,为发射格斗弹做出准备。但这时候RWR突然传出尖锐的告警提示音,那是来自身后某个方向的第二架敌机。米格29随之进入了交战状态,导弹逼近告警被支点发射的导弹末端跳动的光点所充斥,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敌机隐藏在漆黑当中的什么方向。
这些非生物的敌机还在源源不断地对魔女们发出挑衅。亚莉希德看见一个亮点正从自己的座舱罩玻璃上向后飞掠,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接通了IRIS-T格斗弹的导引头电源,随后拉起机头,跟上对方,保持上视上射的优势位置,同时发射干扰弹,破坏了身后紧追不舍的另一架敌机的瞄准。当导引头冷却完成的一瞬间,她按下发射钮,两枚先后脱离挂架的,由卡尔斯兰博登湖机械生产的导弹拉着巨大的蒸汽冷凝尾迹向前飞去,陀螺仪修正姿态的动作让它们的飞行轨迹从后往前看去颇有些滑稽,但在不算漫长的数秒钟过后,敌机的信号从显示器上消失了。
现在的局面是2对2。米格29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那个魔女在密集的红色光束中上下翻飞,使出浑身解数摆脱身后近在咫尺的敌机锁定——亚莉希德猜测她的驾驶舱里一定充斥着RWR直入脑髓的尖叫声——但却一直没有试图使用力场盾来防御。
亚莉希德无暇救驾,她还有另一架敌机需要对付。RWR的尖叫声停止了,这令她感到困惑,敌机似乎突然从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消失了,她没有时间低头查看雷达显示器上的信息。当她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在使用激光测距时,她听见米格29的驾驶员在无线电里用不流畅的英语告知自己,敌机已经绕到了她的五点钟方向,要求她立即做出回避机动。
亚莉希德迅速拉起机头,利用EF2000高超的瞬间盘旋性能将自己甩离可能的瞄准路线,座舱里激光告警器开始发出尖锐的蜂鸣,提示有一处高速移动的热源在距离她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向她逼近。尽管她的反应速度很快,但近距离爆炸的导弹还是损伤了这架EF2000的一侧前缘襟翼,她看见支离破碎的蒙皮挂在液压支架上,像是白旗一般在高空的冷风中飘荡着。她向另一侧配平,勉强维持着飞机平飞。
现在进一步的战斗几乎是不可能的。她不希望今晚的祭品是自己,可是谁知道呢?现在敌机就在不到一公里外,正从驾驶舱玻璃的一端向着另一端移动,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它黑色的,没有立体感的机身,还有上面流动的红色光带。
她看见涅洛伊战机的机翼下红光一闪。下意识地,紫色的力场盾覆盖了这架台风的机体,让导弹的近炸引信在击中机身的前一瞬间失效了,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敌机已经不见了。这些看似源源不断的怪物在亚莉希德没来得及反应的时间之内就被消灭干净了。当最后一架敌机被在近距离爆炸的导弹破片撕裂变成一团不明所以的白色碎块之时,太阳也从地平线的那一头探出了一点点脑袋
1.5公里外闪烁着航行灯,那架支点摇摇晃晃地飞着,翼下还挂着没有发射出去的一枚R-73导弹。亚莉希德意识到,自己也好,米格29也好,还是那些怪物也好,都一直忽略了这片天空中第三个魔女的存在。
她抬头向上看去。在比自己高得多的天空中,两片云层之间,有一个小黑点迎着初升的朝阳移动,身后拖着长长的尾迹。
“是她——那个死神……”
仿佛是发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那个小黑点——那架战斗机——那个魔女在高空划了一个半圆,将自己隐藏进了云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