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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叛乱、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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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伦联系了尚有信号的其他蚁穴,也发生了不少和No.16一样的情况
  三天前,一名技术员突然发狂,尖叫着破坏着工作仪器,肢体以人类不可能达成的怪异角度扭曲着,充当棒槌的双手血肉横飞
  身边的同事想要去阻止,却只是刚刚靠近便被突然转身的他擒住脖颈,暴扣在操作台上失去了呼吸
  手指穿透了脖子,拔出的瞬间血泉激射,喷洒在他的脸上,舌头伸出贪婪地舔舐着,血液在下巴汇聚滴落,顺着脖颈下流,脑袋突然反转过来凝视着其他人,放射出诡异的光芒
  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人们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个“侵占体”,是被血肉机械潜伏在肉体的人类,意识混乱、肢体不受控制,同时力量遽增
  同科室中一个健壮的男人拿起一把少见的实体弹枪瞄准了他的眉心,不带有一丝犹豫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响起,只见到枪口曲蜒消散的的黑烟和飞散的血肉、脑花与倒下的尸体。
  有战斗能力的人纷纷拿起武器与两具尸体拉开距离,通讯员已经向统领汇报,科室内其余人员正组织撤退。众人纷纷注视着中心的两具尸体,腹腔异样的凸起不断运动着
  “噗”一声响起,血液喷溅出猩红的花朵,一把利刃挂着肠子从中探出,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异样还未停止,豁口越来越大,直到整具尸体分成两节,肠肺肚胃流了一地,在钢铁的地面上滑行…
  已经有人不住的干呕,这还没停下,两截尸体中伸出多道金属的利刃,映着闪闪的寒光,那利刃薄如蝉翼断钢如泥,轻易的刺入地面拖动身体前进,一步一步向人群逼近
  “开火!”
  只有寥寥几声枪响,并不是无人抵抗,只是除了实体弹枪之外的镭射、激光武器尽数失效,而实体弹又难以造成有效伤害,只能象征性的打碎尸体的血肉…
  科室的大门不受控的在关闭,尽管知晓是它们在策反程序,但在这种莫大的无力感面前,一切理智都是不堪一击的
  因为那是死亡!死亡在逼近!
  人们争先恐后的拥挤在门前希冀能够逃离,每秒每刻耳边传来的都是同事的惨叫与更多的金属切割的沙沙声,每个人都想先他人一步逃离困境,科室片刻间便已沦陷
  克伦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刻冲了出来——以踢倒一名同伴为代价
  在渐渐缩小的缝隙中他看见无数张脸,每一张都写满了愤恨与不甘,以及…恐惧
  那之后统领启动了“肃清”,克伦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当门再次打开时,他只看见从天花板到地面流溢滴落的鲜血,与满地的碎肉和一动不动的机械,他呆站在那里,直到统领姜拍了拍他的肩才回过神来
  作为幸存者,他们都被带去做了笔录,人类没有办法主动探查一个人是不是寄生体,因此克伦在内的几人经过三天的隔离观察便被释放
  但事件的影响远未结束,恐慌传递在整个蚁穴No.16,毕竟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发狂,人心惶惶但蚁穴整体还能维持下去,直到两天后同样的事故在不同的科室再次上演
  机械灾乱再次被“肃清”镇压。
  “肃清”到底是什么?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而且保密程度这么高?统领他都知道些什么?
  克伦刚回到自己的宿舍,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生活用品,毕竟好几天没打理自己了
  哗哗的水流声从水龙头传出,双手刚捧上一把水,便被外面骚乱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我们躲不掉的,我们迟早都要完蛋,对不对?”
  声音从身后传来,舍友的身影映入眼中,曾经勾肩搭背,把酒言欢,举杯畅饮的伙伴,现在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手中的却不是当时摇晃的酒杯
  而是尖锐的银刀
  “咱们也许要轻松点…嘿嘿…”
  那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克伦,四目相对,冰冷而震颤的目光使克伦不寒而栗
  “哈哈哈”
  他猛然挥刀砍向克伦,克伦灵巧的侧身躲过,反手一个肘击硬生生的吃在他的下巴上,趁着他一时的目眩神迷,克伦夺过银刀快速跑开
  “他疯了…”
  克伦很快更正了自己的想法,应该说,所有人都疯了,他们互相猜疑、责难然后演化为矛盾,最终发生冲突,整个蚁穴一片混乱,秩序破碎,理性蒸发
  “你想杀我对不对…啊哈哈…”癫狂的女人举枪指向附近几人,身躯颤抖
  “都毁灭吧!只是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存在价值!”男人的枪口对准自己,随着泵飞的血花倒下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话,请拯救我吧…”可怜无助的美丽女人在角落里蜷缩着身体,死死保护着怀里的包裹
  克伦茫然走着,踏过遍布的尸体,穿过争斗的人群,全身的血管肌肉剧烈收缩着,血压急速飙升,视线逐渐模糊,血液在沸腾,心脏飞速鼓动,肉身震颤,意识渐渐陷入朦胧
  “你想害我对不对!”有人嘶吼着向克伦冲去,下一秒,银光一闪,头颅落地
  “好难受”认知溺死于朦胧的意识,除了机械式的屠杀阻挡在前的一切,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好像有人对我开枪?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到底要怎么样?
  麻木的内心奔涌着,能听见同伴的惨叫声,能摸出血液的黏腻,能感受到手中的触感,可为什么这一切好像如此虚假,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克伦神智不清、晃晃悠悠地来到统领室,全身忽然一阵绞痛,令他突然清醒回来
  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
  良久,呼吸平缓下来,稍微理清思绪
  恍惚间想起统领对自己面露的苦笑和眼角的泪花,死死咬住的颤抖的下巴,以及从牙缝中飘出的声音
  “你们,能做到哪步”
  看着眼前统领姜的尸体与手中的银刀勉强猜出发生了什么,统领肥胖的尸体流出黄色的脂肪,散发出恶臭
  大脑一时宕机,拒绝理解眼前的情景,即使再不愿接受
  “这已是确切发生的事实”他这样告诉自己
  “我…杀人了…”这是事实
  “我也疯了”
  身体如灌铅般沉重,巨大的疲劳与惊恐涌来,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让克伦再也不能支持住身体…
  暗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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