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狂欢

　　“各位，欢迎我们的新同伴。”
　　玛利亚热情地将三人带到众人的面前，随着一场热烈的掌声，方士等人坐在人群中间。他的衣角突然被人抓住，柔软的触感从臂膀传来。他转头一看，只见师凝霜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神情有些僵硬。
　　方士目光微动，师凝霜似乎并不喜欢这种人多的环境，想来应该与她之前的经历有关。
　　苏泽却是相当享受这种环境，与两名黑化者同行，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如今看到有这么多正常人围坐一团，他才真正感觉到了安全感，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来，大家喝汤。”
　　几名妇女忙碌着，将一碗碗肉汤送到每个人的手中。方士轻捧着手中的碗，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地这么吃一顿饭了？
　　能在末世品尝到一碗肉汤，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虽然也与末世刚刚降临不久有关，但这份美好，迟早会消散。
　　玛利亚看到方士端着碗许久未动，不禁有些好奇，道：“你不喝吗？”
　　方士回过神来，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只是奇怪，你们的食物储备很充足吗？”
　　玛利亚修女挺了挺傲人的胸部，轻轻摇晃着手指，道：“哼哼，这可都是神父的功劳。”
　　“是啊，多亏了神父，我们才能有现在的生活。”
　　“如果不是神父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囚禁在那座工厂里做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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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谈到神父，所有人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尽管他们身上到处都是泥泞，但眼中却仿佛闪烁着光芒。
　　那是希望之光。
　　“我只是跟随着神的指引。”
　　怀抱着教经的神父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缓缓走来，他笑呵呵地坐在方士的身旁，道：“你们可还习惯？”
　　方士点了点头，随后一脸期待地看着神父，道：“神父，你口中的神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神父神秘一笑，道：“神……有万千化身。他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方士不禁有些好奇，问道：“神父你也没见过神吗？”
　　神父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方士再次追问，道：“那你凭什么认为神存在呢？”
　　他这句话一出，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方士目光扫视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他们全都对自己怒目而视，就好像自己亵渎了他们心中的神圣，就连玛利亚修女也不例外。
　　神父仍是笑呵呵的表情，他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道：“好了，各位。他们才刚刚加入，我们应该给他们点时间适应。韩石，你一开始不也是不相信神的存在吗？”
　　之前带着方士几人过来的男人羞愧地低下了头，其他人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有几人更是热情地上前与三人交谈，就好像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方士更是直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热情地加入团体。他讲述着自己过去的经历，在谈到自己一刀斩下一个身高三米的怪物的头颅后，微醺的男人们大声嘲笑着他，直说他在吹牛。
　　与开始狂欢的男人们不同，女人们则是互相展开得体的交谈。而孩子们，则是疯疯癫癫地玩闹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师凝霜并不喜欢这种环境，她望了一眼融入男人群中的方士，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默不作声地往外边走去。
　　她独自一人在下水道内走着，一遍又一遍地踢着路边的一块石子。
　　“怎么，不习惯吗？”
　　方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师凝霜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方士将身体倚靠在墙壁上，温声说道：“他们人都挺好的，不是吗？”
　　师凝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他们不是我的盟友，不能信任。”
　　方士目光微动，轻笑一声，道：“那我呢？”
　　“你可以信任。”
　　师凝霜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方士，方士眉头轻轻一挑，道：“为什么？”
　　师凝霜凝视着方士，缓缓开口说道：“因为当你不值得我信任的时候，我就会将你挫骨扬灰！”
　　相当直接的回答，也并未出乎方士的意料。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幽然叹道：“好好享受吧，这样的日子，可过不了多久的。”
　　方士双手插兜，转身往回走去。
　　他站在外边，朝着人群中的苏泽喊了一声，道：“苏泽，把包丢给我。”
　　正在大口吃肉的苏泽抬起头来，顺手拿起一旁的书包，将它丢给向了方士。
　　方士接住书包，包口向下。大概是因为拉链没有拉好的关系，放在书包中的杀猪刀意外地掉落了出来。
　　金属碰撞的响声让好几个人望了过来，在看到地上的杀猪刀后，他们又重新投入这场盛宴中。在现在的世界里，身边带把武器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方士弯腰捡起杀猪刀，将它重新放在书包内。他刚站直身体，就与神父对上目光。
　　方士微微一笑，道：“怎么了吗？”
　　神父一脸怜悯地看着方士，叹道：“你路上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一个高中生，书包里装的不是什么书本，而是一把杀猪刀，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方士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挠着头说道：“倒也算不上什么苦，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神父目光慈祥地看着方士，道：“好孩子，好孩子。”
　　这场狂欢足足持续到半夜才停止，人们疲倦地入睡，满地的狼藉无人打扫。
　　苏泽半夜被尿憋醒，他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开腰带。
　　一阵水声过后，苏泽抖了抖胯部。他一脸舒爽地转过了身，却看到了两道红光。
　　苏泽的大脑经过短暂的当机后，瞬间回过神来。他神色惊恐地张开了嘴巴，但声音还未从喉咙里出来，他就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
　　苏泽惊惧地挣扎着，但随后传来的声音让他安心下来。
　　“是我。”
　　听到是方士的声音，苏泽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他不停地拍着胸脯，小声地说道：“大晚上你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而且你不是已经可以控制住恶念了吗？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没人会看到的。”
　　方士轻声说着，双瞳中的血芒在苏泽的眼中愈发亮眼。他心中微微一沉，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半步，道：“你不会……控制不住了吧？”
　　“有一点吧。嗯……只有一点点。”
　　方士的嘴角逐渐向上扬起，神情狰狞，犹如脱笼而出的恶鬼。在黑暗的环境中，苏泽并没有看到方士的表情，但他却看到方士眼瞳之中的血芒愈发旺盛。
　　咕噜！
　　苏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急忙道：“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他匆匆离开，独留方士一人站在原地。空无一人的环境之中，方士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他……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