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答应过她的

　　凌惠雪沿着A小队清理的区域向前。
　　独自行走在血红与碎尸之间，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直至找到了一处通风管道后钻了进去。
　　鼻子轻轻嗅了嗅。
　　一股熟悉的气味传来。
　　凌惠雪沿着管道开始往那散发出这味道的地方爬去。
　　在凌升群发柏冷的资料时，凌惠雪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感觉自己那原本压抑下去的杀意正在逐渐上涨。
　　越是看着柏冷的面容便越是如此。
　　心底涌起的异样让凌惠雪意识到他恐怕就是当初的那些她最为讨厌的白大褂之一。
　　尤其是在真的来到这地下，闻到了这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气味。
　　凌升对凌惠雪下过禁令，不让她过来。
　　可她要是真的想来，又有谁可以拦得住呢？
　　就像是现在这样，她即便是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了，又有谁发现她了呢？没有。
　　谁都没有发现。
　　天生的低存在感让她在做很多事时都不会引起注意。
　　就这样循着熟悉的气味在狭小的管道中爬行。
　　直抵到了一个房间的上面时，凌惠雪小心地看了一眼屋里的人。
　　一共有着五个人，四个人都在控制台上操作，唯有一个人老神在在地抱着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凌惠雪慢慢将璀璨星空变为的智能手枪伸了下去。
　　“嘭！”接连五声枪响。
　　正在控制台上操纵的四人直接被爆头，那浅灰色短头发的男人却是背后中了一枪。
　　“呃...什么人...”柏冷慢慢侧过身。
　　从上面跃下的凌惠雪又是对准他开了两枪，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双脚打废。
　　在看到凌惠雪时，双眼瞪大了一些，随即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这个失败品，这个小怪物！哈哈哈！”柏冷大声嗤笑着凌惠雪。
　　“你知道我？我可以闻到你身上那令我厌恶的气息。”
　　“闻到？而不是感受到吗？你果然是那个失败品，一个仅有参考意义的东西！”
　　凌惠雪并未被他的讥讽而产生任何情绪，依旧举枪瞄准着他。
　　“告诉我，你那时候在做什么？”
　　“造物质询造物主吗？谁给你的胆子！现在出去给我杀了那群闯入者！”
　　“嘭！”凌惠雪扣动扳机，让柏冷的腿上又中了一枪。
　　“我是不会听你话的，也不会被你激怒，但如果你的回答不满意，我会让你死得很慢，很慢...”
　　“你在背叛我们！区区一个东西...”柏冷冷声笑道。
　　额间大颗的汗珠滑落，面色肉眼可见地变白，可不变的是他脸上那逐渐肆意的疯狂笑意。
　　“你好好回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快点死去。”凌惠雪面无表情地说道。
　　“呵呵。”柏冷微微摇头，低声笑了起来。
　　笑容逐渐变得狰狞，笑声也愈发可怖，然后猛地喊了一句：“一千减七等于多少？！”
　　凌惠雪的眼眸逐渐瞪大，脑海深处闪回过一幕幕可怕的景象。
　　她看见世界在崩坏，无数可怕的生物从一道道可怕的巨门中涌出...
　　看见千万尸堆之上涓涓流下的血河...
　　看见她杀了别人，又被别人杀了，然后她站了起来又将对方杀了，周而复始...
　　更看到一座有一座奇形怪状的城市在她的手中化为废墟，奇怪的生物们指责她为刽子手，而她却是无动于衷地继续动手，将指责者化为了飞灰......
　　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在太空之中慢慢盘旋，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从一旁伸了过来，指向它。
　　“哪怕生灵涂炭，哪怕血流成河，哪怕粉身碎骨...地球也不会让你们这些肮脏的物种踏足上去，人类文明的延续绝不会在此中断。”
　　“战至终章，永世不降！”
　　无数记忆纷乱杂絮，最终化为了一字：杀。
　　一个，两个...越来越的血红的杀逐渐占据着她的脑海。
　　满目黑色之中唯有那猩红的杀字在层层加码，层层叠加！
　　握着的璀璨星辰在颤抖的手中滑落，凌惠雪痛苦地捂住脸跪倒在地。
　　“这不是我的记忆...滚，滚出我的脑海！”
　　“不要妄想改变我，我不是你，不是你...”
　　凌惠雪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脑海中不断闪回地杀戮片段不停地刺激着她，激发着她内心深处对于杀戮的渴望。
　　“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杀，杀！！！”
　　眼皮也是越来越沉重，她能明显感觉自己的对于身体控制权的流失。
　　“不...不......”最后一声呢喃消失。
　　躺倒在地上的凌惠雪向前伸手握住了璀璨星空。
　　刚才还是枪模样的璀璨星空，立刻变幻为了一柄巨镰。
　　凌惠雪无神的双眸变为了一片猩红，她站起身看着出现在四周的变异体，嘴角咧了起来。
　　挥起巨镰冲了上去，其速度与力度远胜于寻常时候的她。
　　而在喊出那个口令的柏冷却是挣扎着爬到了电梯里。
　　最后冷冷地冲着凌惠雪笑了几声：“怪物就是怪物，永远改不了本性，妄图做人？愚不可及！就让你那卑若蝼蚁的生命为你的创造者创造出那么一丁点的小价值吧，这也算死得其所。”
　　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管药剂直接注射入自己的胳膊。
　　没一会，那被凌惠雪射废的双腿便恢复如常，伤口很快愈合。
　　柏冷再次站了起来。
　　电梯向下，而上面的凌惠雪却是不顾一切地与变异体厮杀了起来。
　　......
　　刚刚休整了片刻的A小队再度前进。
　　“前方就是总控室了，但里面好像有打斗声。”罗胜对着林雅月说着。
　　“恩，很激烈...”林雅月肯定道，“谨慎前进，小心为妙。”
　　在他们还没向前走几步，走廊间的排气口突然开始释放鲜红色的雾气，短短半分钟里就将整个走廊灌满了。
　　“这是什么？”
　　在疑问发出的下一刻，灵梦的声音进入了通讯频道：“气体中含有可燃性，这也就意味着你们不能再用任何燃烧性的武器了...”
　　“另外绝对不要出现动力甲的破损，这种红雾搞不好还是当年的加强版，一旦吸入估计就会变成疯狂的杀人魔。”
　　“收到。”
　　凌升跟着说道：“这种雾气目前正在从里面向外溢出，为了防止当年的惨剧重现，我们会暂时将三个入口完全封闭起来，除非你们需要进行支援，或是打算撤离，否则我们不会打开，明白吗？”
　　“A小队，确认。”
　　“B小队，确认。”
　　“C小队，确认。”
　　“很好，那么要开始堵门了。”凌升拍了拍李飞的肩膀，“剩下的战术指令交给你，我去指挥堵门工作。”
　　巨石重工的运输机开始往下投送机械士兵。
　　鉴于这种雾气对人体的侵蚀性，哪怕穿着防护性能很好的防化服也不能确保安全，所以直接采用机械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它们一样可以完成用物件封堵入口的命令。
　　当林雅月带领的A小队打开总控室的大门时，看到里面早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唯有一个小女孩手持巨镰矗立在中间，身体不时发出些许战栗。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们，她的头慢慢地扭转了过来，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凌惠雪猛地转过身，以一种愉悦狰狞的面容拖拽着巨镰向他们走来，身上已是沾满了污血。
　　林雅月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着频道里喊道：“灵梦，关门！快！里面是已经发疯了的凌惠雪！”
　　大门开始关闭，似乎是察觉到猎物即将逃走的凌惠雪开始了疾奔。
　　在大门即将关闭之前，凌惠雪的巨镰向着门缝砍来，想要阻断大门的关闭。
　　罗胜抽出自己的手枪就冲着她丢了过去。
　　凌惠雪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本来砍向大门的巨镰转向了手枪，将其一刀两断。
　　大门也在这时完全关闭了。
　　最终，凌惠雪被阻隔在了里面，她愤怒地嘶吼了一声后挥起巨镰砍向大门。
　　在上面留下了恐怖的打击痕迹。
　　罗胜不可能丢出电磁步枪，一旦被砍爆就会引起火花，到时候直接就会引爆整个地下，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他丢出了自己的手枪进行拖延。
　　正在指挥堵门工程的凌升一听到林雅月的喊声，立刻反问道：“谁？！凌惠雪？！”
　　“就是你侄女！”
　　“我特么没让她来参与这次行动！”
　　“但里面的就是她！我没有骗你！”林雅月肯定回道。
　　“监控我查了，她自己溜进去的，没人发现...奇怪，怎么连我也没有？她的存在感好低...”灵梦在一旁疑惑道。
　　“妈的！”凌升低声骂了一句，“绝对是她偷跑过来的！”
　　“李飞，堵门的问题你来解决，我要进去把这小傻瓜给带出来！”
　　“什么？你要进去？我这就让人给你送去防化服！”
　　“不用！”凌升直接走向那正在冒着红雾的入口。
　　叶落雨伸手拉住了他：“你疯了？那些红雾会把人变成疯子的，哪怕是我都只能尚且保持理智！”
　　“我没疯，我很理智。”凌升甩开叶落雨的手，“相信我，我有办法把她给捞出来，这是我答应过她的事情。”
　　也许以后的他会为今天所做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但此刻的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杀手锏，底牌...呵，说到底还是要用的，早晚都有这一处！
　　如果里面的人真的是凌惠雪，那能够将她带出来的人只会是他。
　　要是带不出来，那他便履行当初与她的约定，做第一个被她亲手杀死的人。
　　已经拉钩上吊的事怎么能够反悔？他已经答应过了。
　　“给我滚开！”凌升挥手对着红雾低吼了一声，向前径直走了进去。
　　叶落雨就在那看着他，要是他吸入红雾有任何疯狂的迹象，她就会直接冲入红雾中去将他给拉回来。
　　短时间里憋气，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些红雾都像是在避让似的，躲着凌升。
　　凌升的周围没有一丝红雾环绕，吸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落雨眼睁睁地看着凌升消失在红雾之中，无法理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