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铂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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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楼上层地面铺满了灰。
  夜晚,猫头鹰在外面咕咕地叫,树枝摆成重重叠叠的鬼影,月光照亮这个主都懒得管的黑夜。
  铂从地里穿过去的时候踩折了不少菜茎,嘎吱嘎吱地响。
  居然没吵醒狗。
  “有人怕了吗?喂——”这是一句轻柔带挑衅的话,没人回答。
  这意味着没人害怕,都壮着胆子往废弃的钟楼走,绕过值夜的劳工,钻到他们的大本营。
  他们的玩具很凄凉地放在桌子上,点起灯对抗冷瑟的寒风。
  “谁上去?”
  约翰推约翰斯,约翰斯推铂,“听说上面以前死过一个妖婆,她的鬼魂在上面游荡,所以钟楼才一直关着。”
  “别让我看不起!”铂说,“胆小鬼!”
  “铂,他们都说你被妖怪耍了,今天早上救你的是……”
  “管他干什么?”铂这声几乎是喊出来的,震得屋子静,好一会儿,等回声消了,“早上,狗院长被叫走,我装猫叫躲过的,没什么妖怪,我们不是来冒险的吗?谁先上楼?”
  “我们没有不相信你,铂,我们——”
  “好了,我先上,把手电给我。”
  偷来的守夜人的手电筒被交出去了,铂拍拍冒光的头,擦掉上面毛毛的灰尘,“跟紧我——”
  上钟楼二楼的楼梯同样全是灰尘,而且没有扶手,每踏上一阶都能听到深深的回音。
  几个人贴着墙,手电筒的光照得到处都是破碎的影子,刻在墙上的雕像在诡异地露出不存在的阴影獠牙。
  “铂,上面去不了的吧?”
  “去不了?”
  “要不我们还是早上来吧?”
  “早上来就没意义了,伙计。有要退出的吗?”
  所有人安静了,手电筒回照几个人,这几个人脸颊泛着白月似的光。
  没人要退出,铂点点头,继续往楼上走。
  二楼的灰尘更厚,一把沉重的大锁锁着大门,门上雕刻着同样厚而沉的花纹。
  “铂,这里锁住了,还是回去吧,白天来,怎么样?”
  “都到这里了,不进去看一下?”
  “没什么好看的啊,铂。”“啊!”
  手电筒不合时宜地灭了。
  “该死!”
  铂低低咒骂一声,楼道里只剩月色冷冷的光,“靠着墙,别摔了。”
  黑色的影子无征兆地跳过门口,长长且凄厉地嘶叫一声,大约是只猫吧。
  然而即使知道是只猫也足以被这怪诞的惊悚吓一大跳,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传说中黑夜里遭瘟的怪物。
  数十个混乱踢踏的脚步以及连环的尖叫在那猫叫声后占据了这个走廊,回音里也尽是这些不熄的人声。
  人都慌张地走完了,铂来不及拽住他们的衣角,甚至有人跑得太急果然摔伤了腿。
  吵杂声后是一时诡异的安静,狗叫声很合时宜地叫起来。
  铂后知后觉地发现腿肚子软了,一种虚透的凉意爬上背脊。
  手心里流出汗,手电筒抓不稳了。
  再往上走两个阶梯,上面的窗户敞着,能看见完整的月光——没有被斜斜的木板切割影子。
  铂在这个窗前大喘气,地上有个落满了灰的十字教会符号。
  “吓——喝——吓——”
  只是这样就被吓到了,人类的幼崽真是有趣的生物。
  冕无躲在这个钟楼上面这个沉重的门后面,他在嗤笑,嗤笑之后终于决定改变这个福利院的命运,以及之后镇子的命运,国和大陆的命运。
  月移动了方向,影子斜斜地被拉长。
  铂开始嘲笑自己的胆小,他准备慢慢下楼了。
  冕无打开了沉重的门,巨响过后,小小的影子站在那里和沉重的灰尘格格不入。
  铂被吓在原地,要不是刚才缓了一会儿,一定精神崩溃了。
  他看不清冕无的面孔,只能堪堪地看见门与人的轮廓,窥不清里面的陈设。
  冕无走近前来,极强的光茫扑面而来,像是天使,在他面前展示了“将来的命运”:福利院的将来、院长和教主任的将来、修女的将来、约翰和约翰斯的将来、羽洁雪的将来、铂父亲的将来、陷害父亲元凶的将来、镇子的将来、铂之后要去的城市、城市的将来——唯独不展示铂的将来。
  铂愣在了原地,像是大梦了一场。
  “你……你是谁?”他问。
  “我是天上之人。”这是个明显不会有人信的答案,无论是铂还是福利院教会那些人,这个词往往被认为是“神”或“神的使徒”。
  “你要什么?你要做什么?”
  铂看着,疑问从他的天灵盖迸发。
  “我不做什么,我只是选了个‘英雄’。”
  “冕无呢?那家伙——会怎样?”
  没有回答,意识变得稀薄了。
  “混蛋!我不信神!你是什么魔鬼!你——”
  “呵呵,没有神,又哪来的魔鬼!”
  世界在旋转,然后——停下了。
  窗外,日光很好。
  狗又在叫,叫声很好。
  没人死去,没人受伤,没人被发现夜闯旧钟楼,很好。
  铂被关的禁闭室,最后几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很好。
  只是,发烧烧了几天,很不好。
  有人说他被妖怪诅咒了,有人说他被恶魔附体。
  牧师来看过,在他脚脖子上画了个十字架,用圣水洗过他身体。
  之后铂就好了,他发现这个世界不一样了,但是说不出来哪不一样。
  后来,铂出来的时候和进去时候判若两人,看谁都眼露悲悯,对很多游戏提不起兴趣。
  有人说铂疯了,他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大礼堂,什么也不做,呆呆地看那些壁画、神像,瞥见修女靠近,一溜烟地跑开了。
  下午下课之后有人看见他明目张胆地往钟楼禁地去了,很失望地拿着一个坏了的手电筒回来。
  之后更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星期五,没有做撒弥,逃了课,专门跑去院长窗后扔石头。
  被抓了免不了一顿鞭子,又要被扔进那紧闭房里去。
  回到禁闭室倒是安分了些——只不过又是重蹈之前的覆辙。
  白天从禁闭室逃出去,晚上熬夜出去玩。
  和他的朋友一起,好似疯病好了。
  可是他玩的东西却更疯狂了。
  他找到了主任老师藏酒的窖子。
  “哇——我还没喝过酒,铂,你怎么发现的啊,来,尝尝酒到底什么味道。”
  但铂明显不是把这窖酒拿来偷喝这么简单,他的目的是——用酒点燃整个福利院。
  他要烧了这个地方!逃出去!
  他,英雄,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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