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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闪耀的夜里,有着一束黑暗覆盖不住的靛蓝之发的少女正靠在窗边,失神的仰望着星空,眼神十分遥远。挂在天空的群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似乎近在眼前,恍惚间,少女在无尽的星河中坠入了过往的回忆——
咻——
冬日的森林下着小雪,将五彩的世界通通刷成了单调的纯白,仿佛置身于一副还未起笔的画作,却给人一种别样的美。在一处针叶林的树林里,藏着一小块空地,像是一座隐藏的秘密基地,而这片空地里,是「她」与一位白发女孩的秘密基地。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比自己身高还高出一截的竹刀,因为冬日的寒风吹打着她的手,竹刀在她的手中微微颤抖,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只是她握不住竹刀的重量。她将竹刀指向站在自己面前不到三米处的女孩,平息而立着,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比试,寒冷的空气凝结了时间,不犹让她感到有一丝紧张。
但恰恰相反,站在她面前——犹如冰雪一般美丽的女孩正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已经快到犯罪的程度了。女孩赤手空拳的看着她,脸上挂满着自信,仿佛等待着她出手。
一片雪花飘过了她的眼前,此时,她握紧了竹刀,仿佛如刹那间向前一跃,用尽全力的向眼前的女孩挥下竹刀,闷沉的破风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咻——
竹刀挥下,却扑了个空。
白发的女孩很轻易的闪开了,而她则因为没有收住力而被竹刀下落的惯性而往前倾倒,像个小丑一样可笑,尽管——这已经是她第五次向白发女孩要求“再来一次”了。
“小心!”在接受自己摔倒的现实时,她感到自己的肩被人用手拉住了,随即,那力量往后将她扶正,白发女孩正伸着手拉着她的肩笑嘻嘻的看着她,但女孩的笑容中却感受不到一丝嘲笑。“秋月已经很努力了,很快就成为像我一样强大的人了!”
她听到女孩的这句话,不明的有些失落,其实她是知道的,自己的刀法有多差,自己心知肚明,虽然女孩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鼓励着她,但却让她感到自己与女孩的差距还是遥不可及。
“再来!”一种不甘心在她的内心油然而生,她想要变得更强。于是,她再一次拉开距离,将竹刀指向女孩——她又一次的发动进攻,可女孩不是躲开就是挡下。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重来,又倒下,又重来又倒下,直到秘密基地的雪都已经快被她给踩没了,她才一屁股跌倒在眼睛已露出泥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女孩微笑着走到他的跟前来,抚摸着她那乌黑却又美丽的像一件艺术品的头发。
“秋月的刀法进步了很多呢~再努力点就能变得更厉害了~”白发女孩亲切的鼓励着她,称赞着她那烂的不成样的刀法。这让她猛地感到鼻子一酸,仿佛有热泪在眼里打转,但她不能哭,因为这是已经与白发女孩约好的事情——「不能再做只会哭泣的孩子」
“还不是一下都没能打中你……”她有些闹别扭似的别过脸,白发女孩轻叹一口气,拉起她的手,将她从还残留着一丝冰雪的地上拉了起来,面带真知而又认真的表情,握着她的手这让她有一丝惊讶。“诶?怎么——”
“听我说,秋月。”白发女孩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吐了一口气,很隆重的对她说。“我其实在家里一点儿也不厉害,每一次佣人教我练习时我的动作和拳法总是让她们唉声叹气,但是啊,每次和你练习时我却总是会拿出五倍或是十倍的注意力。”
“……为什么?”
“因为在和你比试时我总看着你就走神了,所以我得特别的注意。所以,我在前不久下了一个决定!”白发女孩将如翡翠般的双眼靠近了一点。
“秋月,我想——做你一生的骑士。”
这如告白般的誓言,让她感到脸蛋发烫,默默低下了头,算是默许——
◇
星空已经褪去的夜,少女从内心最深处中永不褪色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看着墙上的钟不知不觉中已经指到四点,轻叹了一口气,便从床上走了下来,月光下,她的动作没有一丝懈怠,她穿好衣服,拿上训练用的刀,径直的走出了宿舍——
“在这逐渐崩坏的世界里,就连沉浸与「你」的回忆,都已经变成了最美好的奢望……”
少女不得不前进,正因为这个世界并不美好,所以她才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守护着那份誓言——
◇
这里永远都是星夜,一尘不变的风景,但却怎么也让人看不厌,像一曲永远不会休止的钢琴演奏,从始至终,从终至始。
「胧月之海」里,一位穿着黑色蕾边吊带连衣裙的少女正在静止的海面随着不知从何处传入双耳的提琴乐起舞着,她随着音乐时而激动,时而缓慢,像是一位画家,用舞动的双手与起舞的身躯向「观众」们描绘一幅「月」与「海」的歌剧。
而那拥有如银月般美丽的白色长发的少女在漫长的舞蹈中随着音乐的休止渐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仿佛还有些意犹未尽,她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放在腰后后向着仅有着的三位观众行了一个优雅的鞠躬——至「永恒」的观众——影子、倒影与另一个「我」。
完美与华丽到让人合不扰嘴的演出,但台下的观众「另一个我」却抱着腿坐在海面正心事重重的看着海平线,全然不知演出已经结束,这让台上的「舞蹈家」有了几分不悦。「舞蹈家」盘着手飞到另一个我的跟前,高傲的问:“怎么——这华丽的演出难道不足以吸引你的注意力吗?”
“亦或是说……你已经开始对现实感到厌倦,而想求我为其献上——终未之曲了呢?”「舞蹈家」补充道。
“不……”台下的「观众」即答到,却仍是心不在焉,她将视线从遥远的海平线收了回来,对上了「舞蹈家」的视线。“我……做了一个梦……”
“……”「舞蹈家」的表情有些失望,她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提起了一丁点兴趣。“哦?说来听听~”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因为我忘记了过去,大家都开始逐渐疏远我,就连妈妈都变的陌生,说我是——「冒牌货」”「观众」低下了头,声音逐渐变得不确定和小声。“你说……梦境……有没有可能有一天真的会变成现实?”
噗——
「舞蹈家」听完后突然抱腹笑了起来,整个人像胎儿一般缩在了空中:“TheShipofTheseus(忒修斯之船)悖论……真是有趣~”
(注:TheShipofTheseus悖论,描述的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那么,这艘船还是不是最开始的那艘船呢?如果不是,那么在什么时候开始,它便不在一是从前那只船了呢?)
“可能又或着不可能——”「舞蹈家」将身体坐在空中,翘着二郎腿,含糊的说。“这——得取决于「人心」”
“人心……?”
“啊,是啊,是啊——有的人让为你不是,那是因为所谓的「过去」是需要两个人的回忆确认才能构成,而你恰恰失去达成确认条件的回忆,因此,你便不再是过去的自己,而是一个与她有同样相貌的空壳,一个冒牌货——”「舞蹈家」的语调从慢到快,从平淡到激进,她走下海面,开始围着「观众」缓慢行走,她的裸足踩起了阵阵水波,打乱了海面绘制的星空,与「观众」的倒影。
“但是——也会有人认为你是,因为「回忆」在与一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创造,而大脑则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删去一些无意义或是没太在意的的画面,但不能因为忘记了这个事情而演变成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还有,被大脑删去而已经不能称为回忆的过去,却会在于无意识中被身体「记录」下来,即使你已经忘记,但身体仍会做出肌肉反应,这就是所谓的时空连续性,当你的大脑因为某种损伤而忘却过去时,在这一个过程,身体却仍然完好无损,即使忘记了过去,但你有着身体成长的这个过程,所以你——还是你。”
说着长篇大论的「舞蹈者」让「观众」陷入了沉思,恐怕是这些话有些令她难懂,像是无法理解「舞蹈者」小众的舞步一样。这时,「舞蹈者」慢慢的来到她的背后,从从后颈轻轻的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就放100个心吧,有的时候,人想让自己的梦境变为现实还只是痴人说梦呢~”
“嗯……”就这么被依托者,「观众」站了起来,轻轻的触碰的「舞蹈者」纤细白皙的手臂。“没想到,既然你会对我的问题这么细心的回答,谢谢你,索尔迦姐姐,果然没什么好担心……”
“……”无言
“只是打发时间罢了……”短暂的沉默,「舞蹈者索尔迦」如是说。
“你今天打扮的很不一样。”艾莎娜低头看着索尔迦身上的蕾边吊带黑色连衣裙,像是礼服一样优雅,十分的漂亮。“很适合你。”
“……”索尔迦无言的托起了连衣裙的裙子,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悲伤,她微动嘴唇轻声的说。“是啊,如果能在「最后一场演出」穿上它就好了……”
“什么?”艾莎娜因为没有听见而凑近了耳朵,但索尔迦却瞬间的与她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又重新回到了空中。
“没什么,比起这个,天已经亮了,艾莎娜,梦——该醒了。”
◇
嘀嘀嘀——
令人心烦的闹钟在耳边响起,投影着月光的昏暗房间里,艾莎娜在杂乱的被窝里伸出了手,将闹钟关闭,随后,清晨又回到了一片宁静与安逸,仅仅只有少女还未清醒的碎语,在窄小的房间里回响。
“嗯——”被子像照放开来的花苞一样被顶开了,从中脱颖而出一个伸着懒腰的少女,她打着哈欠,将腰向后延伸到极致,略微宽大的衬衫,若隐若现的勾勒出她纤细的身体,月光下,她的肋骨被自己顶的突出。
艾莎娜懒懒散散的转身下床,她那赤裸的脚尖踩在了冰冷的地上,随即,一个圆形的光环,以她的脚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房间的投影关掉了,灰白的墙壁仅留下了一个投影状态栏,中心显示着7点25分。
“嗯……头好沉……”艾莎娜带着困意的脸站了起来,时不时的打着哈欠,七点半起来,似乎对她来说是难得的心血来潮。艾莎娜解开了身上仅穿着的一件天海留下的衬衫,似乎太过宽大,衬衫的下摆能刚好碰到她的大腿。艾莎娜将衬衫随意脱下,任其落在了脚边,她将在墙上的校服慢悠悠的穿上,仿佛正在穿衣服的她仅仅只是在梦游。
艾莎娜对着房间的「镜子」难得的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她带好发夹,头顶的呆毛格外的显眼。这时,艾莎娜留意到了桌子上被自己从训练场带回来的手套,想了想决定还是带了上去,随后,她穿好倒在床尾的白色靴子,停在了即将要打开的「大门」前——
“呼——”艾莎娜深深的吸气,然后慢慢的将其吐了出去,走出这扇门后,她要面对天海,面对清璃,面对秋月,面对大家……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昨晚的梦,但即使如此,虽然在听完索尔迦的话后已经没有什么担心的了,但她还是要去扮演的像艾莎娜,扮演着没有任何剧本的自己。“今天,就是正式入学的第一天了!”
艾莎娜心里暗自打气着,用脚勾开仅有50厘米的玻璃门锁,随后,她抓住突出来的门框,像荡秋千一样地自己从圆形的出口甩了出去——
完美的着地,与完美的清晨,与完美的少女。
艾莎娜小步跑出了连接着自己房间的洗衣房,来到了被阳光充斥的阳台。清晨的阳光像是流水一样温柔,无尽的绯染之空吹来微风,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面。艾莎娜深吸了一口充满着幸福味道的空气,随后,她高兴的跳着小步走向宿舍的客厅。
“首先……先这样……然后……再这样,嗯,天海就负责这些吧……其次是……”宿舍的客厅位于一楼,格里尔的宿舍每一间分为两层,一个宿舍大概住五个人左右,二楼是房间与浴室与洗手间等私人空间,而一楼则是餐厅与厨房和起居室。
艾莎娜从阳台走进二楼贴着木地板的过道,大概有两米宽,右侧有着四个房间,分别是秋月、天海、默比烏絲、宋清璃和菲尼克丝的房间,而左侧则是卫生间和淋浴室,布局简约而又精细,很能让人很能感受得到家的温馨。
随后,艾莎娜从过道走下一楼的起居室,她的白靴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伴随的还有因为木楼梯太过柔软而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这让起居室的谈话声瞬间停住了。
-无言——
艾莎娜看向结构简约的起居室,起居室的中间摆放着沙发和桌子,秋月、天海、默比烏絲、宋清璃和菲尼克丝正坐在白色的沙发上,她们的表情都很凝重,似乎有些紧张,像是开在一场有关毁灭世界的会议一样,看到艾莎娜从二楼走下来,她们的视线全部都落在了艾莎娜的身上,一言不语,像是在隐瞒什么似。
“唉——?”
看见这一副场景,像是清晨给艾莎娜第一泼冷水,瞬间让她清醒了。众人们互相使用对视着,不停的使眼色,最后,默比烏絲带着一眼就能看穿的笑容站了起来,打招呼道:“嗨——小艾莎娜,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早……呢?”
似乎因为太过紧张,默比烏絲用着菲尼克丝的语气说道。天海和菲尼克丝则一个在捏酒罐子,一个在敲桌子,而清璃和秋月两人只是自顾自的在喝茶。气氛瞬间就凝固下来了,艾莎娜感到了一股银河般遥远的距离感油然而生,瞬间让她心碎了一地
“啊——”艾莎娜许些惊讶和失落的愣在原地,但她还是缓缓的伸出手,打招呼道。“嗯……早上好——”
“哦,对了,艾莎娜,有个任务交给你。”天海找不准时机的打断了艾莎娜的话,她将一张纸和一个钱包扔给了艾莎娜,艾莎娜伸出手险些摔倒的接住了。纸的上边写的一份采购清单,上面还详细的写了地点。采购地点是位于格里尔管辖城市「奥罗拉尼亚」的某个市中心广场,离格里尔总部大概有12公里,可通过直达地铁前往广场外围。
“太远了吧……”艾莎娜小声抱怨道,但她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说。“哦……我知道了……”
艾莎娜看着在掩藏着什么似的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宿舍,她的表情很阴暗,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眸。屋外阳光没有了方才的温柔,显得阴沉昏暗,仿佛摇摇欲坠,天上积满了乌云,像是艾莎娜找不着答案的内心。
“果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白色的靴子发出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车站的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