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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成的车缓缓通过。
阿真在副驾驶位,低头划拉着手机。
阿真对几个穿制服的人说先过去。
他们反问你这车是不是不要了。
阿真不置可否。
其中一个旁敲侧击地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软话。
什么你们还年轻,要懂得凡事没有绝对,法理也有情理。
典型的一唱一和,黑脸加白脸。
其实就是暗示阿真,不是不让过,是要给点好处,给点好处就过了。
阿真假装没有听懂暗示,称先带妹妹回家。
“不给你们添麻烦。”
几个人戳在雪地里,直勾勾地盯着凤成开上进山的路。
“车在这,早晚得回来。”年轻的小声对旁边人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凤成渐渐远去,年长的扭头甩了一下下巴,示意把路再封上。
年轻的上前,俯身拽了一个路障,提着走了两步,放下。
不情愿地踢了它一脚。
等下,先抽上个。
掏出一支烟叼着,打火机咔嗒咔哒。
风有点大。
低头,左手挡着风,右手再次咔嗒咔哒。
“吱嚓嚓嚓嚓嚓嚓嚓——轰!”
一扭头,旁边的空车竟然自己打火。
发动机启动的同时,周身所有的灯都亮起来了。
车顶一排碗口大的探照灯也跟着爆闪了一下。
好似照相馆里拍照的瞬间,淡黄色的光芒极其扎眼。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被吸引。
“轰——!轰——!”
一声比一声大。
不仅自己打火,还轰起油门来。
“吱吱吱吱——呜——!”
轮胎高速旋转,剧烈地摩擦着地面。
厚重的装甲突击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加速度猛然跃出。
标准的弹射起步。
刚刚搬路障的年轻人几乎惊掉了下巴,看着这个绿色的野兽冲向自己。
“卧草!!!!!!”
车轮准确地擦过路障的边缘,冲过关卡。
年轻人被吓得往后连蹦两步,一屁股栽进雪地里,打了个滚。
帽子也滚到一边。
其他几个人也是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阿真的车吼叫着加速驶离。
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刚才肥硕的车体在视线里已经变小。
年轻人双手向后支起上身,屁股还坐在雪地里。
待他反应过来,阿真的车早已绝尘而去。
远远地,车轮卷起的积雪像白色的烟雾。
视线逐渐模糊。
“我草你MLGB的!@#¥%……!”年轻人气得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站起来,朝着远处大声咒骂,喷出各种不堪入耳的词语。
……
凤成载着阿真,在回农场的路上飞奔。
“慢点啊。”阿真说,“他们不会追来的。”
“嘿嘿嘿嘿……”凤成稍稍松了油门,笑得很开心。
后视镜里,阿真的车也随着稍稍减速,保持着车距,稳稳地跟在后面。
阿真向后瞄了一眼,又掏出手机划划屏幕。
把后面的车灯熄了。
“姐姐~这边的灯还亮着呢。”凤成说。
“哪里?”
“这边呀,我这边。”
“关了啊。”阿真回头看了看,“都关了呀?”
“从我这边看呀。”
长轴猛士的车体很宽阔,主副驾驶之间距离很大。阿真起身迈了两步,扶着凤成的座椅,探过头看着左侧的后视镜。
灯是关着的。
“mua~!”
凤成发动突然袭击,在阿真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车身有点晃动,凤成亲到了阿真的脸颊下半部,靠近耳根的位置。
阿真这才明白过来,急忙拍了一下凤成的肩膀:“开车还不老实呀!”
“嘿嘿嘿嘿……!”凤成笑得更开心了。
阿真跳回自己的座位,刚刚被亲过的部位泛起微微的粉色。
“姐姐妳变漂亮了呢!”
“好好开车!”
……
行驶一段时间,路面渐渐有了些坡度。
两边的植被开始多起来,都被雪压着,奇形怪状的。
路上阿真给凤成讲了缘由。
侦察兵在山里遇到了麻烦。
部队紧急拉动,地方上要配合部队封锁入山通道,就是刚才那波人。
他们那么闹,是想从过路的人身上揩点油。
给他塞两包烟,也就过来了。
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军方知道他们办事不靠谱,里边也设了好几道卡。
反正前面还有军队的封锁线,不该进的人终归是进不去的。
所以这一道卡,漏过几个也无大碍。
更何况咱俩这样本来就该让进的。
“那为啥不让咱进?”
“刚不说了吗,两包烟。”
“我给他两大巴掌!”
“凤成啊。”
“嗯哼?”
“你这脾气在外面没少吃亏吧。”
“这种地方我都绕着走。”
“怎么绕哇,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啊。”
“姐姐~”
“嗯哼?”
“跟你说吧,我走过这么多山山水水,发现个规律:越是穷、破的地方,越是封闭,那样的人就越多。越是经济发达的地方,越不会那样。”
“嗯——”
“经济发达的地方,不仅是富裕、物质条件好,”凤成接着说道,“人的整体素质也高,社会也趋于开明,城市的机能也完善——硬件的、软件的,全面的完善。”凤成把着方向盘,自顾自地说着,“所以呀,越好的地方呢,将来也会越好,他会吸引人才、资本进驻,形成良性循环。反过来呢,就是恶性循环,你看刚才那些人,咩东西呀,呢班傻佬仆街仔!呢咖噉嘅地方后生仔边个愿意留哈?”
凤成说完,自觉得话语有些失态,扭头看了一下阿真。
“姐姐~”
阿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下。
深沉的平静。
阿真知道,自己是不能像凤成口中的“后生仔”一样往南方跑的。
阿真也总上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正在逃离。
去城里买东西也有这种感觉,街上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眼下,人口流失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了。
当然,这种战略性的问题不是普通民众值得参与值得讨论的。
因为民众不是决策者。
民众还是过日子要紧。
抛开人口老龄化、年轻人越来越少的宏观因素。
人口迁徙的主要推动力还是地区差异。
过日子嘛,哪里好过就去哪里过喽。
“不过嘛……终究会好起来的。”凤成转过话头。
“短期不会。”
“为什么呀?”
为什么。
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当逃离已经成为一种战略性的问题,它便不是短期内能扭转的。
就算一夜之间落地很多政策,盖很多楼修很多地铁,上很多项目砸很多资金。
经济数字好看得不得了,GDP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往上窜。
日子也会一夜之间变得好过吗?
呵。
看看那几个“仆街仔”,会让你好过吗?
经济的腾飞,一定要伴随着整个体系完善。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能只看基本盘,那叫纸上谈兵,玩数字游戏。
有人会说,啊,上面很重视,对内要振兴老工业区,对外要整合东北亚地区经济;对这些“仆街仔”绝不会放任不管,说不定哪天“软件”也突然变好了呢。
啊,到时候人人都想来这里落户。
开什么玩笑。
这就好比你家路口的流氓整天游手好闲喝酒打架隔三差五找你麻烦,邻里乡亲们不堪其扰忍无可忍准备举家搬迁,第二天几个小流氓们突然西装革履面带微笑站在你家门前一口地道的普通话自称改邪归正劝你留下。
你留不留?
“两个小时就能锯倒的大树,长起来可能要上百年。”阿真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当年曹操也是这么说给曹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