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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两个孩子说要想办法混进来之后,世界便再次安静了下来,鵺只有眼睛可以稍微活动,望着灿白的天花板,偶尔会撇一眼输液管。
“输液管里的药液滴完了,也许就有人来了吧。”鵺心里想着。
“也许我应该再尝试一下说话,也许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我就可以求救了。”
鵺张了张口,发现喉咙异常的干燥,每次的声带振动,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血肉,又痒又痛,痛得鵺皱眉,不得不闭上眼睛。
“咚——”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病房的门。
“有人来了吗?”鵺无法扭头。
“你确定刚刚这里有声音嘛?”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好像是的。”另一个声音说道。
“一个受伤昏迷的小鬼罢了,不用管他。”声音的主人看见了病房门口上的病情介绍,随后催促道。
“抓紧时间,达先生安排我们的事情一定要做好。”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远去。
“坏人吗?”鵺心里想着,没有说话。
“真的没醒嘛。”足足十分钟后,沙哑声又响起,看来对方并没有走。
“可惜这个房门打不开,不然就能进去确认了。”
“不能破门而入嘛?这个锁看起来也不是很结实。”
“你疯了嘛?把别人吵醒了怎么办,达先生说了,必须在所有人都睡着的情况下行动。”
“那赶紧走吧,一个小鬼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脚步的声音再次渐行渐远,鵺还是等了十多分钟,确认对方离开后,才瞧瞧睁开了眼睛。
“是坏人吧,我要不要提醒一下护士和医生,可是我该怎么提醒呢?”鵺没有办法。
鵺听着周遭细微的声音,希冀的盼着,盼着有人发现坏人的行踪,大声呼喊,可是,一切还是那么寂静,就像是水滴入了大海,沉默无言。
“也许,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偷?不会伤人。”鵺胡思乱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鵺逐渐感觉有些困意,便闭上了眼睛,打算睡觉了。
鵺梦见他被那两个孩子带走,去了一所美丽的孤儿院,他们一起愉快的长大,成了探险家。
有一天,他们发现了一个美丽的城市,那里有金黄的麦穗,那是一种好吃的美食,他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时间,直到亚纹攻破了城池,他们死于凶兽的嘴下。
鵺忽的惊醒,那种死亡的感觉非常真切,直到醒来,胸腔依旧噗通噗痛的响着。
“亚纹?”鵺回忆着,梦里没有任何人叫过亚纹的名字,但他却是清楚的知道,那就叫亚纹。
“奇怪的梦。”
“唳——”尖锐的哨声穿透了整个医院。
“是那个女孩?”鵺想起了男孩给女孩的承诺,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哨声,鵺忽然感觉胸腔内有一股气,驱使着他去找那个女孩。
辨析了一下哨声的来源,是从医院的内部传来的。
“他们真的潜入进来了。”鵺兴奋着。
“但是吹响了哨子,说明女孩碰到了她害怕的事情,是医生吗?不会是刚才那两个坏人吧?”鵺又着急着。
事实上,鵺的认知限制了他想象力,此刻女孩面对的,是远比医生和歹徒可怕的东西。
未关紧的水龙头,滴下夹杂着铁锈的水,锈迹斑斑的铁门,被风吹出哐当的声音,医院的墙皮脱落,满是被雨冲刷的痕迹,一颗巨大的瞳孔,充满整个窗户,盯住一个小小的女孩。
“唳——”小女孩不停的吹着口哨,但身旁的男孩不见了踪影。
巨大的瞳孔,盯着空旷的医院走廊,充满疑惑,“明明有声音啊,我为什么看不见人?”
瞳孔不安的转动着,扫视每一处角落,小女孩也发现了对方似乎看不见自己,没有再吹哨,而是瘫坐在地上,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瞳孔再次扫视几圈,无奈的离开,巨大的鳞片从窗口经过,露出了被遮挡的月光,月光照在女孩的脸上,惨白没有血色。
在医院的外围,一头巨大的黑蛇,缠绕在医院的墙壁上,墙皮不断脱落,大楼的框架也在黑蛇的运动下发出晃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散架。
黑蛇每经过一个窗口,就透过窗户观察其内,搜寻着某些东西。
鵺被惊醒,再也没有睡意,瞥向窗外的梧桐树,月光洒在水珠上,发出点点星光,忽的房间一暗,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窗户。
鵺不由的倒吸一口气,这是怎样巨大的生物,才能用一只眼堵住窗户。
好在对方并没有停留许久,快速的离开,独留下鵺一个人心头狂跳。
“哐铛—”有东西被打翻了。
整栋大楼剧烈的颤抖起来,随后便是一个人的惨叫。
一名男子起床上厕所,因为房间太黑,没有找到开关,顺着墙壁摸索,不小心打翻了墙角的便盆,清脆的响声在医院里不断回荡。
男子感觉头皮发麻,“不会打扰到父亲睡觉吧。”
男子原来是个陪护,负责照顾住院的父亲,男子小心的往后瞧了一眼,想看看父亲醒了没。
不料却对上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男子顿时失神,瘫倒在地上,嘴巴哆哆嗦嗦,发出声声惊呼,但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巨大眼睛露出人性的贪婪,逐渐离开窗户,伴随着眼睛退去,一张血盆大口张开,蛇信子透过病房的窗户,将男子缠绕,拉了出去,男子终于呼喊了出来,惊扰了医院的人。
一盏盏灯光亮起,无数的人被这一声惨叫吵醒,病患和家属嚷嚷着谁大半夜乱喊,医生和护士则是赶忙跑进病房,看看发生了什么。
“李老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带头的医生冲进病房,询问病床上的老爷子。
老爷子也是一副惊讶和不解的模样,对着医生解释道,“是我的儿子睡着了,可能是做噩梦了吧,突然大叫,把我也吓醒了。”
医生看见家属病床上躺着一名男子,正是老人的儿子,当事人却还没有醒,就那么安静的躺着。
护士叫醒了男子,在男子一脸疑惑的表情中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男子也露出歉意,表面不会再大呼小叫了。
事情在一场闹剧中收尾,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是一个男子做了噩梦。
不过鵺可不这么认为,“那是梦?但是我的确瞥见了一只怪物从窗口路过,是我的错觉?”
有着同样疑惑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看着身旁睡眼蒙浓的男孩,诉说着她的所见所闻。
男孩刚刚找到女孩,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的痕迹,他们混在医院的餐车进来,因为不知道晚饭的时间,导致在餐车里面待了一个多钟头,又闷又热,不小心睡着了。
女孩藏在另外的餐车里面,一混进医院就跑出来去找男孩,可惜没有找到。
“你在说你新编的故事嘛?”男孩调侃道。
“不是的,我真的看见了,我都吹口哨了,你都没有来。”女孩气鼓鼓的抱怨。
“得了吧,吹口哨的声音比刚刚那个叔叔的叫声还大,我会听不见?”
“对啊,你怎么没听见?”女孩反问道。
“真相只有一个。”男孩摆出认真的表情。
“你猜到那怪物的来历了?”
“你在编故事。”男孩故作惊恐,“哎呦,我被吓到了。”
“哼,你分明就是不信。”女孩的声音不由的高了起来,鼓起腮帮子,眼睛里泪水打转。
“嘘,小声点,我们还要去找鵺呢。”男孩见情况不妙,连忙扯开话题。
小女孩明白找到鵺更重要,只好憋回眼泪,跟着男孩开始搜寻鵺的房间,掂量着脚,不发出任何声响。
闹剧过后,医院再次陷入沉寂,唯有安全出口示意牌的绿光,和前台值夜班的白炽灯,驱散了一片黑暗。
男孩摸着墙根,探出小小的脑袋,看了一眼拐角处的走廊。
“没有人,走吧。”
男孩在前面走着,女孩捏着男孩的衣角,两人借着微弱的绿光,一间一间的搜寻目标。
与此同时,当所有人再次进入睡眠,大叫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就这么静坐了几分钟,才忽的站起身来。
他发现了病床上的父亲,一步一摇晃的走向老人,就像是刚刚学会走路。
“嘀嗒—”轻微的滴水声。
“啪嗒—”拖鞋的踏步声。
男子从阴影走入了月光的范围,走到了老人的病床前。
“嘀嗒—”还是水声,是尿液顺着裤脚滴落地面。
男子俯下身子,嗅了嗅老人的脖颈,老人感觉到些许凉意,闷哼了两下。
在老人发出声响的一瞬间,男子的身上出现一道虚影,一条透明的蛇缠绕在男子的身上,蛇头架在男子的肩膀上,吐着信子,对准老人的脖颈咬了下去。
老人顿时睁开了眼睛,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男子则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在医院的走廊游荡起来,不时趴在某一扇门前,观察病房里的情况,尝试去扭动门把手,可惜没有成功。
老人如同男子一般,在静坐了一段时间后,竟自己走下床,往房间外走去。
点滴针头粘在老人枯瘦的手背上,在老人的行动下被生生扯出,但老人像是一点感觉没有。
生命检测仪的波浪趋于水平,发出滴滴的警报,前台的护士收到了警报,赶忙叫醒休息区的夜班医生,两人结伴往老人病房走去。
男孩带着女孩刚刚搜寻完一楼,正打算从楼梯上楼,就看见两束灯光撕裂黑暗,往他们的方向照射,男孩急中生智,拉住女孩躲进楼梯肚。
对方的神情很慌张,没有发现躲藏的两人。
“医生你快点,病人的生命特征消失了。”护士催促道。
“有人死了嘛?”女孩小声问道。
“不会是鵺吧,我们白天在外面喊了那么久都没人回应,他不会是要死了吧。”男孩惊呼。
“那我们快去跟过去看看吧。”
孩子的思想很简单,他们会相信他们所推理的真相,一旦认为是鵺病危了,他们就会确信那个人就是鵺。
两个孩子用拙劣的跟踪技术尾随医生,而对方急于确认病人的情况,也没有过多关注身后。
“这位先生,请问你怎么了?”男孩刚到三楼拐角,听见护士和医生同时问道。
男孩探出脑袋,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名男子站在走道中央,他的面前是医生和护士,两条透明的虚影从男子双肩探出,一口一个咬上人的脖子,那两人的身体僵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发出噗通的声响。
“杀,杀人啦?”男孩哆嗦的嘴中发出疑问。
男子猛的抬起头,看向男孩的方向,但是男孩已经缩回了头,并捂住了女孩的嘴巴。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
心脏在男孩的胸腔里打鼓,铺展着月光的地面上露出了男人的影子。
“他就在拐角。”
“诶?医生你怎么了?”一个年老的声音传来,有人听见声响,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医生。
黑影迅速退去,男子转换了目标。
“跑。”这是男孩现在唯一的念头。
他拉起女孩的手跑向二楼,迅速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男孩再也顾不得放轻脚步,全力奔跑。
“青檀,你看那个房间。”女孩被拉着跑的同时,看见了鵺的房间。
因为是艾先生的儿子,所以病历单上被做了特殊标记,吸引了女孩的注意。
墨青檀好似没有听见似的,继续疯狂跑着,女孩试图挣扎,没有挣脱。
直到跑到二楼尽头的杂物间,墨青檀将两人反锁在其中,气喘吁吁的对着女孩说道。
“我看见一个人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