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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坠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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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美好的一天,花儿在绽放。”
  “这么美好的一天,鸟儿在歌唱。”
  “这么美好的一天,像你这样的孩子,就应该在地狱里焚烧。”
  伊凡跪倒在地,将身体慢慢放低,痛苦地捂着双眼,嘴里嘀咕着鸟谷无法理解的话语,像是拉丁文似的发音。
  即使知道了恶魔的真名,但也只是削弱他一部分的力量,鸟谷试着将脚步迈向他,管道上的碎石随着他脚步的移动,发出磨砂般的声音,向着深渊掉落。周围的管道仍在崩塌,恶魔跪倒在一边,置之不理。
  就在鸟谷快要走到中间时,恶魔霎时抬起了头,那是一副与班杰明完全不匹配的神情,像是迷路的小孩儿,做错事的小孩,迷惑的小孩,又或者说像一个完完全全失去灵魂的小孩。这样的一副神情竟出现在一副老人的身体之上,眼角边还不停地流着鲜红的液体,那是恶魔的眼泪吗?像血一样引人注目,在苍白的头发下,像是油画上点缀了一笔色彩,给这副躯体添加一点儿生气。
  他打望着崩坏的周围,回过头看着自己这年老的身体,再抬头看向对岸走向自己的鸟谷,拿着锋利的刀刃。
  在时间的长河中,极力忘掉过去的恶魔,在被鸟谷念出真名后,那些封存的记忆偏偏又想了起来。
  “对啊,我的名字是伊凡·伯特。”恶魔如此想着,即使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在维护自己所信奉的神明,只是在维护自己的信仰,只是在帮大家找回自己的信仰,可最后却在烈火中,在地狱中焚烧,在众人的诅咒下成了恶魔。
  明明作为神明的孩子而诞生,却作为恶魔而永生,伊凡觉得像是神明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被恶魔赐予的名号“无音”,恶魔喜欢他的声音,赐予他声音的魔法能力,而神明呢,给他降下了惩罚。他再也无法像以往一样诉说,再也无法像以往一样祷告了,信仰也在那场大火中被焚烧殆尽。
  “我的名字是伊凡·伯特。”找回名字的伊凡从刚才剧烈的疼痛中走了出来,血色的泪水停了下来,麻痹的身体渐渐能动了,缓缓地站起身。的确,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削弱了不少,身体的魔力涌动都慢了不少。即使脑袋里现在充斥着记忆的矛盾和困惑自己百年的问题,但是作为恶魔召唤的使命,献祭者班杰明的意念还是占据了身体的主导地位。
  杀掉他,救出名叫雷哲,雷文,风花的人,好好安葬方宇,随后,这具身体任意你使用,这具身体随你自由地活着。
  鸟谷停下来脚步,这样的距离刚好适合,无论是速度,还是方向都是绝佳的起始点。现在只是知道了伊凡能够灵活运用声音的共振改变物体的运动,但是不知道这股力量的极限在哪里,咒术领域承受的力量极限又在哪里。
  鸟谷想着,要是能够让伊凡发挥最大的力量极限来破坏咒术领域会怎么样,如同最强的矛和最强的盾之争夺。如果发挥最大的声音共振,秋的绝对视听一定能察觉到的,如果是这样……
  鸟谷在心里盘算,像是小时在道场一般,总会想象对手的出招一般,这只不过这次不一样,他大致模拟了自己的出招。
  趁着伊凡的身体还有麻痹感,鸟谷先将黑色的刀鞘从腰中取下,随即向伊凡用力投掷去,伊凡看不清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只是用身体去闪躲着,刹那间,鸟谷已经随着刀鞘飞过伊凡身后,来到了伊凡的跟前,如同黄色闪光般起刀向上斩起,不过声音的共振使得方向有了一些偏离,即使鸟谷用力气极力将刀扭转回来,但作为人类来说,力量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刀刃偏离了方向,向斜上方斩去,微微刮过了伊凡的耳朵,鲜血沿着耳朵流下,不过这样的伤口很快又会愈合。
  即使方向被扭曲后,鸟谷并没有立刻将刀回击,而是学着刀鞘闪过他身边,向前追上刀鞘,随即将刀刃插进刀鞘里。
  “这样的距离,够了吧。”鸟谷轻声自言自语道,随即将刀立刻拔出,踩踏着腐坏的钢管跃起,扬起巨大的灰尘,尘土聚集在一起如同古代神话中的巨龙一般,随着刀刃,犹如闪电般的速度向前突起,鸟谷的轨迹就像巨龙的龙鳞,等注意到刀的影子时,巨龙已经盖过了伊凡的头顶,像是要吞噬掉他一般。
  不过只要一接近伊凡,他便能发动共振,改变任何物体的运动。当巨龙将要触碰他时,便直接被强大的力量粉碎了组织结构,像烟花一般瞬间绽放开来,掉下来的全是尘埃。隐藏在巨龙之下的鸟谷,才现身出来。
  似乎是来不及发动第二次共振,伊凡只是呆立在原地凝视着从尘埃中穿越出来的鸟谷。
  「樱花,闪」
  像是穿越在樱花树下,判断不了鸟谷的攻击方向,太快了,一记Z字斩瞬间便完成了。
  “轰隆”雷鸣一般地声音响起,回过神来时,鸟谷已经站在了伊凡的背后。
  尘埃落地。
  “好美!”伊凡伸出手接住几粒尘埃,“朴实无华,如一粒尘埃落定,如一颗繁星离开。”他赞叹着鸟谷的剑术。
  不一会儿,手中的尘埃便消失了,鲜血滴进了手掌。额头,手臂,上半身多出伤口开始破裂开来,而且愈合的速度相比之前越来越慢,是因为那把刀的缘故吗?伊凡这样想着。
  这一击很漂亮,学着樱花的模样,改变着攻击的方向,凭借落下的尘埃,阻碍共振的传递,然后使用快速的斩击,使得伊凡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时机。虽然鸟谷极力将最致命的一击藏在了所有攻击中,但这一击还是被伊凡所识破了,换个说法,伊凡就是为了等待那致命的一击,直取他心脏的那一击,先前的攻击他都用肉体承受,而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恶魔的心脏那一击上,他并不是在原地发呆,而只是为了等待离死亡最近的一击,然后将其反制。
  最后的结果似乎也如他所料,鸟谷也明白了那一击被完完全全地扭曲方向弹开了。
  这真的是孩子吗?鸟谷不禁这样想道。
  两人都转过身来,鲜血已经盖过了伊凡大半张脸,不过似乎并无大碍,恶魔的肉体无论受到多大的伤害,都会慢慢愈合,只要能动,恶魔的力量就还存在,除非完全消灭肉身或者消灭灵魂,恶魔的力量才会完全消失。
  无名的刀刃沾上恶魔鲜血后,血液便立即蒸发干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难怪那把刀能阻碍我的自愈,看样子十分讨厌我的血液啊。”伊凡在心里想着。
  刚刚使出那一斩后的鸟谷也因为身体的伤势要到极限了,虽说右手骨折后,左手也能握刀,但相比平常,左手的力量会比右手更小。腿部的伤口也似乎灼烧着鸟谷的身体。
  “已经要到极限了吗?”鸟谷看着自己的腿因为寒冷和疼痛急剧地颤抖。
  他始终都保护着自己的心脏,无论施展多少次剑术,结局都会是同样的吧。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作弊一样,能够将游戏中的Boss打致残血,可却给不了致命一击,就像游戏中的BUG一样,恶魔的存在就像BUG一样。鸟谷回想起了自己遇到的游戏BUG,在内心里苦笑着。
  对面的伊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血迹慢慢从脸上消失,又变成了那一副令人不想看见的面容。
  伊凡的攻击袭来,秋凭着身体练就的灵敏和无名勉强地闪躲开和挡下这些攻击。看样子,比起攻击,眼前响应班杰明召唤的恶魔更擅长防守,除了那股巨大的力量差距外,伊凡到现在并没有施展过具有毁灭性的攻击,只是一些简单的物理攻击和操纵物品强化攻击。而他的防守,才是致命性的攻击。
  秋想起了人类足球里面所说的防守反击。
  只要不与他正面身体碰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直闪避开来的伊凡就像惹人厌的蚊子一般,伊凡作为孩子的那一面,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发起了小孩子的脾气,胡乱地攻击,像是要毁灭掉一切一样。
  “只要杀掉他,就能拥有这具身体。”
  “只要杀掉他,就又能随心所欲的活着。”
  “那些记忆怎么办?我不明白,我不知道。”
  “活着好痛苦!”
  “没有答案,问题根本没有答案,我不明白!”
  “只要杀掉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了,我会明白的,我会知道的。”
  “我响应召唤而来,就是为了杀掉他!这是我抢下的机会!”
  “该杀掉他!”
  “砰”,剩下的管道也开始随着巨大的声响开始崩塌,四周的墙壁,甚至连穹顶都开始崩落。伊凡正在把整个空间,连同咒术领域崩坏掉,一切将坠入深渊。
  脚下的管道开始松动,鸟谷向着斜上方跑去,巨大的管道纷纷往下坠落,像是游戏一般,鸟谷踩踏着一根又一根的管道向上方前进,伊凡则站立在一根单独的管道上,漂浮在上方,不受任何影响,看着鸟谷挣扎的活着。
  鸟谷感觉到急促的呼吸,腿上的疼痛,和用不上力气的手,管道掉落的越来越少,似乎都快要到了尽头,下一步该不知道落点在哪里。
  向上……
  向上……
  一直向上……
  前面的选择越来越少……
  直到剩下从上方掉下的最后一根管道和已经能够看到支离破碎的穹顶。
  已经无路可跳……
  鸟谷幻想着游戏故事中因失误跳进悬崖的主角,游戏的主角是可以重来的,一次又一次提醒着玩家你已失败,请重新开始游戏。
  可是自己没有啊。
  鸟谷站立在最后一根管道上,站在高处的伊凡慢慢注视着他往下坠落。
  太累了。
  站不稳脚的鸟谷,放松了下来,让身体倾倒了下去,如同坠入海洋般,他看着穹顶的破碎,那是最后的光芒。
  “秋会来的吧,他会来的吧,一定会吧!我会死吗?”离穹顶越来越远,鸟谷在心里念想着,缓缓地闭上了眼。
  好疼……
  疼痛感从脑袋传来,死是这样的感受吗?
  不,好像没死。
  鸟谷睁开眼时,并不是掉落在漆黑的深渊,而是眼熟的酒店房间,自己掉落在了毛绒绒的地毯上,头磕到了一旁的桌子,鸟谷疲惫地向一旁看去,坐在椅子上的班杰明已闭上了双眼,鲜血从毛衣上流了下来,仔细看,心脏处已经被某种东西打穿了,银白色的子弹卡在了墙壁上。
  是从窗户外打出来的吗?
  鸟谷看见了地上碎的玻璃碎片和破烂的窗户,便知道了。
  秋,一定会来的。
  因为他是秋啊!
  鸟谷瘫倒在地上,脑海里久违地传来了秋的声音,帕斯卡网络终于连接上。
  “还活着吧?”
  “嗯……”鸟谷如释重负地回答道,秋那边传来了装弹的声音。
  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因为秋不太擅长这种场面,鸟谷是刑事课四课五个人里面最小的那一位,就更加不知道说什么。
  也许是沉默了太久,鸟谷竟笑了起来,为什么会笑呢?他也不明白,只是笑了起来。明明差点儿死掉了。
  通话的另一端,也传来了秋的声音,听上去也是笑声,不过与鸟谷的笑声完全不同,就算笑着,秋的声音听起来也是与常人差异巨大。
  两人开始笑了起来,莫名其妙。
  直到好一会儿,秋才说明了情况,才挂掉,看样子,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他躺在柔软的毛毯上,再次闭上了双眼。
  小孩子脾气的他崩塌了空间,连同咒术领域,如此大的响动怎会不引来秋的注意。
  鸟谷才注意到,他是个恶魔,同时,他也是孩子啊。
  又是这样啊……
  好暗。
  好暗。
  伊凡的灵魂漂浮在一片漆黑之中,像是一团蓝色的火焰。
  “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觉到一瞬间的痛苦。”
  “又是这样啊……”听上去,他有些失落。
  再走不远,便又回到了地狱。
  记忆深处的苦痛涌了上来,明明好不容易忘记,却又想起了他们。
  “以前的我,也这样过吗?那是多久之前啊?”
  伊凡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思考这些问题,我为什么会被憎恨?我为什么会被神明惩罚?
  “我只不过是在维护神明。这不是大家教我的吗?”
  每次思考得出的便就是这个答案,也许一直思考下去,千年,万年,也会是这个答案。
  战神是神,山神是神。
  信奉战神的军人疯狂,那么信奉山神的人呢?
  只不过是伊凡的成长在镇上目睹了信奉山神的过程,成为了另一端的军人罢了。
  伊凡寻找的答案或许就是如此。如果把牧师的问题全部反转过来,“你为什么执着于信奉战神?”“看呐,大家都在这里信奉山神。”“所有人必须学会山神的祷告词。这是我的规则,你们必须遵守我的规则。”
  只不过在伊凡的孩童时期,所有人教会了他开始,没有人教会他结束。
  伊凡走到了地狱之门,仍旧思考不出答案。
  索性不想了,他推开了地狱的门,恶魔的孩子向前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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