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赌

　　赌博是帝国人最爱的事情之一，哪怕是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竞技场，也往往是带点彩头的那种，就算没有赌场，这样的活动也能在每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找到它的影子。
　　当然，作为专门的场所，这里会显得稍微文雅一点。
　　这里可没有什么未成年人不得入内的说法，一身便服的艾菲并没有受到迎宾小姐的任何阻拦，她们看着她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些憋笑的成分，她知道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而在这之前的半个小时，西蒙斯已经先进去了。
　　并没有预想中的喧嚣，烟酒的气息和汗臭味也被先进的空气循环系统和清新剂净化，环境舒适宜人。
　　柜台的透明容器中摆放着红棕色的膏状物质，那就是他们所谓的香料，售价高达每克652信用点，而就算是最富裕的帝国首都，公民月均收入也不过区区6000信用点，许多偏远星区甚至不到1000，这个价格已经足够夸张了。艾菲远远地瞄了一眼，走向远方。
　　三人虽然无法共享视野，但一直通过微型信号发生器保持着通信状态，西蒙斯已经在之前了解过，赌场的柜台从未出售过低价香料，他没办法用更加激进的方式加以试探，只得换了些筹码在场馆中游走。
　　艾菲还想获得一些新的提示，却见一袭黑衣的安保人员将一位违反规定拍摄录音的客人给扔了出去，他的设备被踩成了一堆垃圾。
　　香料交易由帝国贵族把控，即便如此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调查，很显然赌场的背后有着与之相称的势力。
　　这个突然的插曲吓得艾菲赶紧走进了卫生间，将那对已经足够隐蔽的耳麦给处理掉。
　　如果在这里被发现，她想再走进这个大厅可就难了。
　　这里的确是成年人的圣地，就算她没有这幅好皮囊，出现在这种地方也足够引人注目了，而她那好奇宝宝一般的眼神，则更是引人发笑。
　　任何人看到她都会联想到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管是因为叛逆还是单纯的迷路，她来到这里都纯属偶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她曾向西蒙斯询问过一些基本的知识，关于这里的赌场，但他的回答是根本不需要，她不谙世事的本能反应才是最好的伪装，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
　　“小姐，您是第一次来吗？”
　　兔女郎这个职业其实有着严格的限制，不是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做的，但艾菲的反应让她忍不住出声，当然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嗯......”艾菲微微点头轻声答道，不经意间流露的气质足以让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目光却是不断地瞄向对方的身体。
　　要说没有吸引力那肯定是骗人的，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后她更多是带着一种好奇和欣赏的目光来做这些事的。这兔女郎从外表来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算是容姿端丽，清秀可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身上艾菲感觉到一种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美。
　　大概干这一行的小姐姐文化程度都不会太高吧，谁知道呢。
　　一切都在西蒙斯的算计之中，但她能套出多少情报，则是没法逃课的技术活。
　　“那么，我向您推荐最简单，也最受欢迎的‘萨巴卡’。”
　　她让出了身后的路，用严谨的肢体语言为艾菲指明了方向。艾菲环顾四周，然后顺着她的指引来到了绿色的桌前。
　　荷官和兔女郎表现得足够默契，她很快退到一旁，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接下来则是对面这个男人的事情。
　　他向她点头示意，“我会在游戏的过程中为您简单地解释规则。”
　　恭敬，却沉默寡言，只说必要的话。
　　艾菲从包里套出一张千元大钞递了过去。将大部分钱留给了修伊，她已经没多少家底了，但阅历尚欠的她对金钱真的没什么概念。
　　荷官的眼皮微微地动了动，没有更多的表情。
　　“1000信用点，已经为您兑换成筹码。”
　　他很快清点了筹码，将各种额度的堆叠成一座座小山推了过来。
　　这个举动引来了身旁那位赌徒的侧目，他略带惊讶地打量着她。
　　赌场可不只是接待有钱人，事实上，帝国的国情是普通的上班族有事没事也想玩上几把，就算1个信用点他们也愿意赌，这一点从为她准备的筹码上就可以看出来。
　　至于她面前的游戏萨巴卡，是银河系最古老，最流行的纸牌，跟地球人喜欢的扑克最大的区别在于点数分为正负两种，所以在博弈当中意外也变得更多。尽管各地的规则略有不停，但不外乎想尽办法接近指定的点数，通常是0点或者正负23点。
　　荷官娴熟地洗牌，投掷骰子决定顺位，然后将两张六边形的长条纸牌发到了两人手中。艾菲用指尖轻触牌的背面，比起点数它本身的材质更令她在意，它看起来的确是纸片，却有着夸张的柔韧性，在她生活的年代这绝对是相当高端的材料。
　　跟她对赌的男人并不在乎她的想法，他直接向中间丢出了价值10个信用点的浅蓝色筹码，这大约是普通人一天的伙食费。艾菲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的牌。
　　情况不太乐观，是正5点和负6点，这几乎是最烂的开局，而那男人在看了一眼自己的牌之后，又丢出了绿色的20点筹码。
　　每一轮加注，他都会得到一张新牌，也可以有选择地弃掉一张牌，或者什么都不做，这种状况最多能持续3轮。作为后手的艾菲必须投入同样的筹码跟牌，否则会被直接判负。而作为拥有决定权的一方，先手可以随时停止加注，虽然他不能再获得新的牌，但游戏却不会就此终止。就某种意义而言，如果先手一方的筹码足够多，他甚至可以用牌面以外的因素直接压死对方。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先手优势的游戏，而决定顺位的是荷官手里的骰子。就算是第一次玩，艾菲也意识到了，哪怕是同样的筹码，他们赌得可比地球人大多了。
　　艾菲学着他的样子投入了绿色筹码，得到了新的牌，是点数最大的负11点，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弃掉了绿色的正5点，手牌变成了-17，按照常理来说这已经是一个足以一决胜负的点数了。但这个男人又投入了一枚绿色筹码。
　　......
　　短短二十分钟内，艾菲面前的筹码已经输掉了一半，男人眉开眼笑，甚至哼起了小曲。
　　她一次也没有赢过，要作弊很简单，但没有那个必要，对方用公平的方式战胜了自己，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只不过与兴高采烈的男人不同，她的表情很平淡，仿佛那几百个信用点不值一提。
　　这里的人算不上很多，但也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她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美丽的小姐，手气似乎不怎么好啊？”
　　身边传来了西蒙斯故作潇洒的声音，带着些许懒散，些许沧桑，他端着杯红酒，单手揣兜里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翘着腿叼着烟的样子看起来就很diao，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艾菲的身上，对于另一边的男人不闻不问。
　　他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明显是有原因的，就算不用眼神交流，艾菲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表现得非常配合。
　　“还好吧。”她将头扭向一边，不打算再看这个男人的脸。
　　西蒙斯也不多说什么，伸手敲了两下桌子示意荷官发牌。接着只见他用老练的心理战术轻易地击溃了这个男人。没过几轮，不只是艾菲输掉的那些筹码，就连男人自己的家底都输了个精光。在越来越大的赌注之下，西蒙斯抛出了面值为500的深蓝色筹码，这个男人气得直接将牌摔在桌上转身就走。
　　而艾菲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跟牌小心谨慎，刚才几乎变成了西蒙斯和那人的单挑，即便如此面前的筹码也是逐渐见底。
　　西蒙斯浅浅一笑，将面前一半的筹码推到了艾菲身前，引来了阵阵惊叹。
　　“小姐，我们随便玩玩，赢了算你的。”
　　“......”
　　这家伙，手段果然了得，遇到这种好事，换做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拒绝。
　　“给这位小姐来杯班萨奶，剩下是你的。”
　　只见打了个响指唤来了一旁年轻貌美衣着性感的兔女郎，又拿起价值100的黑色筹码随手一弹，那筹码打着旋儿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了那丫头的沟里。
　　这家伙明显是练过，而那丫头竟然也是被他这一手玩得有些脸红。
　　一杯班萨奶的价格就算在这里翻上了几倍，也不过区区几块钱，而这个中年男人蕴含着独特魅力的笑容让阅历尚欠的小姑娘心花怒放，她甜滋滋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红着脸退向后方。
　　艾菲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想着真有你的，学到了。
　　西蒙斯扭过头用同样的笑容试探着艾菲，他一口白牙闪着光，完全没有常年抽烟留下的痕迹。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她是真的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