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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那老家伙兑现了承诺。他当初说要扶养男孩直到他能独立生活,某种意义上讲,他做到了。
九年前,这位老家长怀抱着一个双眼黑白颠倒的婴儿,站在那棵年轮比家族还要古老的槐树下,郑重地向家人们宣告这个孩子的出生。
他自豪的称这个孩子为“希望”,他坚信这个孩子将开创一个时代,一个属于这个古老家族的辉煌的时代。
但除他本人以外,所有人都不为所动,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家伙又犯糊涂了!
因为近来出生的每个孩子都会被他如此这般地寄予厚望,毕竟老人年岁已高,脑袋糊涂一点也正常......
不过这个婴儿也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他身为“裔族”子嗣,竟有一双“半神种”特有的不详眼眸!
眼白部分全黑,眼珠却是雪白。
也罢,毕竟那个年代已经过去。即便这个孩子真的只是个“半神种”,那又能怎么样呢?
那次族长演讲和过去的任何一次一样,没有被人们关注,那个孩子也一如既往的没有被人关注,可是执拗的老人却在暗自较劲,退休赋闲的老人和那孩子一齐闭关在他的书房之中。老人代替孩子的父母教养了他九年。
……
这年男孩九岁,老人留下纸条不辞而别。结尾又潦草交代几句要求他按时吃饭,多交同龄朋友,有困难找大人,听教练的话按时完成结业考试......和一大堆废话!
落款是郑德惩。是老头子的全名,收信人正是男孩的小名:从巳。
“走之前不给我留顿好的。”从巳咕哝了一声,肚子也配合着咕噜了一声。
这会儿正是晌午,初夏的阳光穿过槐树叶间的缝隙,照下的光斑在郑家大宅的庭院里撒播开来,银灰色的叶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院墙上满是纠缠了多年的绿色墙衣,一路上,从巳一直都在适应没有惩爷牵着手的感觉。
“焚亏郑”好歹也是盘踞在南方的地头蛇,虽然现在落魄了,但祖上那会儿确实阔过,这一点从老祖宗留下的祖宅中就可见一斑。从巳已经迷路好一会儿了,最后还是一路打听才找到了厨房。
一路上没人认出从巳,这也难怪,他的眼部特征早就被纠正了,他自己也在尽力的隐匿气息,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返回祖宅进行觉醒的旁系”孩子。
遗忘在蔓延。这个家族似乎远比他们自己以为的还要古老。
……
“……啊?厨房没饭了吗?”从巳伤心地揉了揉鼻子,然后用他那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郑铅羽,她是从巳为数不多的熟人中的一个。
“没办法喽,谁让你起这么晚?怎么惩爷一走你连按时起床都做不到吗?”郑铅羽说着捏了捏从巳的脸,“不会才刚起床吧?看看这都是眼屎。”
“这样啊……那我就下馆子吧。”从巳摸摸口袋,庆幸惩爷给他留了钱包。
“沙——沙——沙——”
是拖鞋,鞋底拖着地,跟个瘸子似的。
“呀~老姑,你又在欺负小孩呢?”
来者是位……是个二十岁多岁的青年,叼着根蔫巴的烟头,头发乱糟糟的,以前从巳和他开玩笑他到死也这德行。
“老姑,将叔正找你呢。惩爷出远门了,现在他管事。”
“哦哦,知道啦。”郑铅羽笑着站起来。
青年给从巳使了个眼色。后者灰溜溜地逃离现场。
……
羊城,天洲的南大门。
“焚亏”,南大门的地头蛇,大概。
“焚亏”的宅子现位于在市郊,但在以前的城市规划中,这里其实是市中心,后来才随着城市的扩建而逐渐被边缘化。
在熟食店随便随便买了点东西又顺手搞了一份旅游地图。从巳这次开始认识他生活九年的城市。第一次远足是令人迷醉的,除了途中被警察当做走失儿童询问了一次之外,一切都很不错。至少从巳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不觉间,从巳爬上了郊区的一座山丘。站在这里眺望远方,可以隐约瞥见天际线处的繁华海港。港口不远处就是正在修建的移民区新城。
“附近的植物似乎是越接近宅院越稀疏,但这棵老槐树却长得很好?咝~~?这个屋子的布局设计也与建筑理论相悖……”
从巳把地图摊在面前,以计算核辐射半径精度丈量着这座城市。这是惩爷的行事习惯,现在也是从巳的习惯。想想以前惩爷的教诲,咝~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光是提起就让人头皮发麻。
惩爷有座私人图书馆,那些用“序文”编撰的大部头线装书里除了鬼画符就是长难句,以及一些无法辨认的诡异半圆形符号。据说啊,“序文”是“半神种”的母语,“裔族”学起来特别费劲,但从巳觉得好像也就那样,不是太难,这不就是典型的“小马过河”嘛。
郑德惩强迫他那所有内容背下来,他确实也背完了......
“喂喂!你们几个快点跟上!”
一个小孩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声音听起体态臃肿,年龄与从巳相仿。
尽管从巳不想,但他的大脑已经规高效地划出了十余种不同方案来清除这个无辜的来访者。他大脑的运算始终比意识快一步。
"不能随意操纵的能力只会带来麻烦......惩爷说的真是!唉。"
“......起码有三个孩子。这地方让给他们吧......啧?惩爷不是想让我交朋友来着?”从巳三两嘴啃完手里的烧肉,随手把油腻的塑料袋烧成灰烬,“那就,试试吧。真要是麻烦的话再说。”
“诶,怎么会有人在这?”第一个赶到的胖男孩惊诧地打量着从巳。
“嗝~”从巳以一声响嗝回应。没办法,刚才吃太快了。
“以前没见过诶……啧。”一个女孩的声音跟了上来,“咦,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吗?”
“哼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都到这种时候了,再不赶回来就不用回来了。”另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里满是骄傲,“咳,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郑笗泽,以后在这附近遇到麻烦了就报我名。”
是把我当远房亲戚了吗?还是穷亲戚。他名字和我好像啊。同辈嘛?我,算了,打击她优越感没有意义。
从巳不着痕迹地挤了挤眉毛。
“......”从巳微笑着保持沉默,并且恰到好处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大小姐,你说话太刻薄了吧。”后面跟上来的眼镜小孩笑嘻嘻地说,“你好啊,我叫蔡卜临。你叫什么?”
“……从巳。直接叫我从巳吧。”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不不知道自己的全名,“我住在惩爷的办公室里,负责看管他的私人图书馆。”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老子是惩爷罩着的!不是乡下穷亲戚!”
一阵并不复杂的自我介绍过后从巳了解了这几个人:胖胖的,可以被从巳杀十几次的这个是郑寒渊,惩爷的孙子、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且蛮横无理的是郑笗泽,他父亲似乎地位不低,也难怪、剩下的分别是眼镜蔡卜临,以及他姐蔡嫉妍,他们父母在“学院”任职。
从巳以前听惩爷讲过他和蔡家老头子往事。两家私交不错,这在“裔族”社会,特别是这种老牌“贵族”里挺罕见的。
“时间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蔡嫉妍拍拍手,把孩子们的注意力拉回来,“你们家定在了明天是吧?那就你们先吧。谁先来?……从巳?”
什么意思?什么开始了?先来试什么?
从巳摆手推脱。
“算啦,我先试试。那个你有带吧?”郑笗泽跃跃欲试了。
“有的有的。”蔡卜临把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她。
那是“序文”撰写的书籍,绝对是!他头都开始疼了。
“哼哼,看好了!”说着,一团微弱的火星出现在郑笗泽指尖上。
从巳看明白了……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明天是要“启明”了,这是在有传承的“裔族”家族中定期举行的仪式。通过仪式的儿童会成为一名“各种意义”上的“裔族”,而那些没有能力的则会以普通人的身份度过余生。
他们现在似乎是在为此做准备。
郑家的能力上承“焚亏”(这个词有两层含义:即是传承的名称,又是得到的“能力”。能力的表现形式为火焰,灼烧灵魂的火焰。)
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手指上的这簇火星似乎连壶水都烧不开,远达不到从巳烧塑料的程度。
对哦,九岁应该才开始拥有力量才对。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提前做足了功课的郑寒渊显得相当惊讶。这更加让从巳感到不安。
“啊哈哈,比我老爸小时候还要强呢!”一旁的郑笗泽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她啊,平常就这样。”蔡嫉妍尴尬的向从巳解释到。
“哦、不用担心,我什么都看不见......诶!回来!那边危险!”从巳注意到郑笗泽已经转着圈接近崖边松土,但为时已晚。
这个土丘边缘比较陡,外沿土壤稀松,岩性极差,很容易滑坡,但不是很高。也就十几米的样子,问题不大。
呃,从巳开始有意识的不拿自己的标准来看待其他孩子了。
脑子里虽在胡思乱想,但是从巳人却条件反射般飞扑出去,牢牢地钳住这好动的小女孩的手腕,以他的身体素质把这个小姑娘拉上来应该费不了多大力气。
“哈,我抓住她了,喂!你别扑上来啊!”
一旁郑寒渊脚底打滑,从他惯用手那一侧滑了下来。从巳见状迅速翻身,用另一只手扣住郑寒渊后衣领,这小胖子不轻啊!从巳他头朝下仰面躺在坡边,缓缓向下滑着。随后赶来的蔡卜临和蔡嫉妍勉强扑上来抓住他的双腿,从巳仰面朝天被吊在了外沿,并且还在不断的往下滑。
“喂喂?撑得住吗?”
“把我拉上去,啊啊啊呀!”
“啊啊啊啊啊,妈妈——”
所有的孩子都惊慌失措,大吼大叫,从巳准备先把不是很重的郑笗泽弄上去,但是她一个劲的哭闹,乱扭乱挣,很不老实。
从巳有点烦躁。
“……好吵啊~!”从巳嘟囔一句,双手发力,抡出两道半圆,把两人丢回平地,同时自己也因为突然的爆发使身体失控,郑笗就这么大头朝下坠了下去。
“第一次救人,感觉糟透了!下次就不救了......”
噗通。从巳落地,失去了意识。
……
闪烁着星辰光彩的穹顶,雕刻着古老半圆形文字的墙壁,如教堂般神圣庄严的大厅里回荡着苦涩又拗口的颂唱。这一幕又一幕奇艺的画面在从巳眼前闪回。从巳似乎是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婴儿,准确的说他是以一个婴儿的视角来参加这个奇异的仪式。
从巳很快就意识到,他是这场仪式的主角,这个场面让他想到宗教对婴儿的“洗礼”。
这个场景看起来相当很隆重,从巳却严肃不起来,甚是还想笑。先不提那诡异难听的语言,单凭这个定格动画般的卡顿画面就够滑稽的了。
仪式的最后,抱着从巳的老者把他高高举起,叽里咕噜的一阵演讲,接着,把一个六边形的花纹印章贴在了他的头上,那个图腾感觉像是将六把风格各异的长武器首尾相连形成的圈。
……
“……唔?”从巳在自己的房间中醒来,左腿被打上了石膏,从巳在半空中调整了姿势,不至于摔断脖子,电子挂表显示是第二天下午。
“我还以为会摔断脊椎呢。咝……对了,惩爷似乎说过,正常人的身体恢复得很慢。这么一算,我去受伤的性价比真是高。下次还是接着救人吧!”
说着,他用指背磕了磕左腿上的石膏,石膏整整齐齐的裂成两半。
“教练说什么来着?诶对,熟能生巧!”
复健中的从巳偶然发现了留在桌子上的字条。最上面那张字迹歪歪扭扭的显然是“教练”留给他的,提醒他定期的训练不能落下。另外几个是昨天那几个孩子留给他的,不用猜都知道内容是什么。
这个经历肯定会令他们终身难忘吧?
“咚咚咚。”门敲三下后外面的人直接拿钥匙开了门。
“是谁?”从巳把纸条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你是谁?”门外走进一个中年男子,鬓角遮着皱纹,皱纹连着黝黑的眼眶,眼眶里布满血丝,就连大衣里也裹着疲倦。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十数秒,显然双方都没料到对方会出现这里。
“咳。惩爷外出前交代我管理这里,你可以叫我从巳。”从巳率先打破尴尬,“请问您是来找人还是来找书的?”
“让你一个孩子住在他的办公室里?他还真是老糊涂了。”说着,那中年人摇着头原路折返。
“我也不觉得《说文解字》会里有‘序文’的注释。”从巳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随意翻了几下。
“哦?”中年人回过头来,眉头微皱:“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本?”
“很好猜啊,有惩爷房间钥匙的人也就几个,我基本都见过。用排除法都能猜到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邋遢大叔是谁。”
郑胥相,郑德惩的小儿子,也就是眼前这位整年泡到遗迹开发的施工现场的带孝子。火急火燎地回来找惩爷除了借跟遗迹有关的书以外还能干什么?借钱吗?但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你认识我就好,这样我们都方便不少。”郑胥相两眼放光,伸手去夺从巳手里的书。
“知道和认识是两码事。”从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它很配合的嚎了两声,“现在,你需要让我对你有个好印象。遗迹科技设计的权限钥匙真好用~”
说罢便将手里的书插回书架,一个设计精巧的书架锁落下,把整个书架封了起来,“惩爷这是第一次为他的藏书委任暂存人,果然不出所料的忘记告诉我解锁的方法了……”
“嘿你小子。”郑胥相的表情精彩起来,跟惩爷面对从巳耍无赖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
郑胥相也没废话,大手一挥,驱车载着从巳奔赴市区,在傍晚的喧闹中里驶入一家高档餐馆。
这是一家装修精致典雅的西餐厅,餐厅内几乎座无虚席,但却出奇的安静,无论是用餐的食客还是来往的服务生都清一色的正装。
从巳一身睡衣就不说了,郑胥相更是个风尘仆仆的穷酸扮相,他们二人一踏入餐厅就成为了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先是一愣,随后又很不自然的把视线撇开,像是在回避什么。
一个服务生快步走来,把二人引到一个偏僻角落并递上菜单。
接下来便是从巳的时间了。
“这个不错再来一碗。”
“汤滤掉,要稠的。”
“这一什么玩意儿啊?一片肉就是一道菜?”
“这牛排怎么回事?做不熟就端上来?还带血丝儿的!”
“……”郑胥相表情麻木了,缓缓的吐了一口烟圈,“你是逮着今儿往死里吃呢?”
“这两天确实没好好吃过饭,又受过伤,消耗有些大。”能在咀嚼食物时清晰的说话也是很神奇的一个技能,“关键是这西餐真的不顶饿啊!”
郑胥相晃了晃手里的烟头:“听老三说,昨天有个孩子把腿摔断了”
“那估计就是我了。小问题,基本上七八个小时就愈合了。打石膏也是意思意思而已。”
“那这未免……”
“不正常是吧,惩爷也这么认为。说我一出生就与众不同,没心没肺还命硬。”从巳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唇。
“……我去结账。”
“我才吃个半饱!现在聊聊你怎么样,郑胥相?”
“我不信你才九岁?”郑胥相咕嘟一句,“我?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遗迹开发的一线工作者而已。这次回来也只不过是为了查点遗迹里的文字。”
“文献吗?”
“北极的遗迹里出了些新鲜玩意儿,出土的文献里有大量的……。”
“是什么样的文字?”
“你没必要知道。”
“做为惩爷书库的暂任管理,整理和更新最新的遗迹研究资料也是我职责的一部分。”
“……我签了‘龙门’的保密协议。无可奉告。”郑胥相把烟蒂按灭,“服务员来一下。”
一个经理衣着的矮胖地中海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奉承着郑胥相。
从巳这才意识到,这个餐厅是他家开的。
从巳跟在郑胥相身后咂着嘴埋怨道:“啧,早知道是自家开的我就不用收敛了。”
“呵,小家伙,想学吃白食吗?”刚一坐到车上,郑胥相便开始和从巳搭话。这一饭放下来,二人的关系确实熟络了不少。
“怎么个吃法?”从巳揉了揉半饱的肚子,双眼放光。
“给你讲个故事吧。”汽车发动,二人在一阵颤鸣声中驶向市郊的荒僻街道,“这混社会啊,关键就是个混字......”
“差不多快十年前啊,我还没得到‘龙门’的赞助,作为遗迹开发者也是初生茅庐的无名小辈。”
“喂?你讲故事怎么和惩爷一样?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嘿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觉得见到你特亲切,就像见到我家……”
从巳在后排,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天,我和阿蛰需要在外地搞辆新车,就一块去了一家4S店,那时候天蛰就是那副德行了,短裤背心人字拖。我和他一前一后进店。结果店员对我不闻不问,反倒是天蛰那个瘪三被经理亲自请到二楼喝茶。”
“……”
“龙井?……”
“……这不是重点啊!”
“之后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提前给经理打了电话,就是那种羊城口音的普通话,‘喂?是店经理吗?前两天路过,我女朋友说你们那个车型不错,哎正好!我女朋友也快过生日了……咝,那个……我找一下我爸留我的银行卡哈,你直接把车停到店门口,一会儿过去全款提个车。’然后他就那么吊儿郎当的和4S店经理聊了快半个钟头……然后那个经理开了个很低很低的价。”
“……。”
“好好想想,怎么把它用到吃白食上。哈哈哈……呃?”
郑胥相突然猛踩刹车,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之后,这辆桑塔纳便横停在了路中间。
“我抽个烟啊……”
“你**……呃?”从巳这才意识到窗外的公路上已经起了很大的雾。能见度被局限在五米的范围之内,雾里似乎有人,不?是类人形的物体正在向这边走。
“这不是雾……我们被拖出去了。”
“小家伙不错嘛,基本功扎实。”郑胥相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手搭着方向盘,笑着说,“如你所见,我们正处于一个标准的人工领域之内,时间和空间被分割开来……”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紧张啊?你有办法全身而退?”从巳脸贴在车窗上,瞪大双眼努力辨认浓雾中的模糊轮廓。
“没办法。”郑胥相抽完最后一口,对指尖那燃着余烬的烟蒂吹了口浊气,“那得看对面心情......”说着,将烟蒂弹出车外,烟蒂落地的刹那间竟燃成一朵扇形展开的火幕。
上刨暗云,下犁焦土。
火幕的范围越扩越大,宛如一面扩张推进的城墙,将所遇到的一切碾碎。那些迷糊不清的人形生物更是被直接气化。正在从巳感叹之时,一个漆黑的人影从火幕中走了出来。他就是从帷幕后粉末登场的主角。
“主角来了。我去会会他。你在车里不要动!”说罢,郑胥相便推门下车。站在残留着火星的焦黑色路面上,理理头发,整整衣领,顺顺衣褶,扯扯衣摆,才迎着那神秘的人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