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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瓦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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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人类而言足够幸运的是,那一场真正的刻在了人类历史书上的世界战争,距今已经相对平安的度过了七十余年了
  但对于人类的新生一代——尤其是对于一个避讳着血腥这个概念的社会下的新生一代来说,十分不幸的是,随着真正的经历过那场悲剧的人的渐渐老去,能够了解到那场战争的冰山一角的途径已经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匮乏了
  一个称得上是战争、而非武装冲突的战争,绝不是回合制的、你来我往的儿戏
  布洛妮娅是被防空警报吵醒的
  此时的天都才刚刚蒙蒙亮,在昏暗的微微透过了一丝阳光的乌云下,七八道探照灯从一片废墟中照向了天空,不时的还有几发导弹地面飞进了云层之间
  随后,即便相隔了应该也有几百米了,但布洛妮娅还是听见了一连串宛如电锯一般连绵、要比鞭炮大得多的枪响
  随即,在高楼的残骸间,布洛妮娅便看见了一长串发着光的线条攀上了云层,在昏暗发黄的云层间闪烁出了光亮与雷鸣…
  “同志们!快醒醒快醒醒!圣沙米尔布尔中央已经下达了下一步的指令,要求我们迅速的带着伤员撤离到后方,这里将由153团接替”
  布洛妮娅这具身躯理论上来说是不需要吃饭睡觉的,但她最终还是在诊所这里睡了一个好觉——即便他们总共的休息时间就只有四五个小时
  但是没办法,战争就是这样,无限度的消磨着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呆的时间久了,人也就在炮火中疯了…
  路旁的无暇埋葬的尸体已经无数的说明了,在战争中苟延残喘的人类都是极为幸运的
  任何人都不敢领着一只拖着伤残的队伍猖狂的走上毫无高空遮掩的大道上
  一行几十号人,完全健全的只有包括汐沫在内的七八名医生护士,就算加上了休比二人,那也才不到十人,而具有行动能力的更是只有不到二十人,更多的还是自己杵着拐杖,亦或是被人用担架抬着走的
  “同志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要到纵深的后方了,那里更好的医疗条件,再坚持一下!伊德利亚疗养院正在等着大家!”
  布洛妮娅的指令与规划,休比总是没法理解的
  她严格的依据着布洛妮娅的命令,没有高效率给伤员们注射生物适用的治疗液,而是低效率的搀扶着俩位伤员,行走在了被炮弹掀开而泥泞的泥土上…
  将全人类视为了一个整体的思维在运算着,为什么有的人类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发动战争,而有的人类又会在瓦砾下不顾自己生命的利他呢?
  这个答案在休比过去的世界中有过残缺的答案,但此时的她是想不明白的
  在一处教学楼的废墟中,原先栽培着书与植被的地方已经被炸没了,入眼的是一片的灰蒙蒙,但在那黝黑破损的墙壁下却又倔强的生长出了微黄的花朵…
  “斯拉夫溪!”
  从断壁残桓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嗓门,想来应该是暗号之类的
  “米尔代夫防空炮!”
  一位大腿以下完全截肢了的伤员躺在了担架上,大喊了一声,随即,废墟之中便突然的爬起来了几十号人,单从人类的肉眼来看,先前是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的
  幸运的是,这样一支队伍是应该无敌意的友军——从他们没有拿枪的行为上便能看出来了
  赶来的人数在大体上是足够的,每一个伤残的、伤口恶化了的伤员很快的便能被抬到后方,而布洛妮娅这边,则是口袋里又多了几颗糖…
  “小同志辛苦你了”
  有一名身材不算壮硕的年轻士兵走到布洛妮娅的面前,往孩童的手心中塞了一颗糖果,随后便接过了布洛妮娅手中钢筋制成的担架,和一名医生一起,火急火燎的跑向了后方…
  无论是什么时候,人最宝贵的便是生命
  此处还不是命令中说到的后方,本身便是整条战线上的一条纵深,只是作为接应的友军,所以并没有太好的环境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接触到这支部队的信息,布洛妮娅与休比的时间更多的是用在了将伤员搬上了这支友军给他们找来的车上…
  一俩车并不够用,医生护士还需要与伤员们随车坐在一起,于是七八个医生便被分成了三辆车
  幸运的是,描述自己有着“基础”医疗知识的二人与汐沫坐着一车——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布洛妮娅在分配的时候,刻意的与汐沫靠的很近,于是点名的就按照顺序分了三人出来
  在遍布了伤痛而压抑的环境之中,可爱的东西确实是能带来些许正面情绪的
  “真的没想到,你居然学过战地治疗,我听说这个可冷门了,几乎都没人学过呢”
  在大巴车上,要是没有手机之类的转移注意力,那可真是又臭又长的折磨人,于是,相对外向的汐沫便渐渐拉着俩人聊了起来——但主要的还是她与布洛妮娅在聊,休比几乎就是低着头挂机
  “…是的,因为布洛妮娅小时候的国家气候太糟糕了,有时候又要打猎,在冰天雪地里受伤的话就太危险了,所以就被长辈要求着学了…”
  布洛妮娅说的足够温和了
  “天呐,能在冰天雪地里面打猎真的好有感觉,我小时候也偷偷拿过我爸爸打仗用的枪,但是什么都打不中,后来还被爸爸发现了,再之后就完全不允许我碰了”
  布洛妮娅先前猜的不错,汐沫确实虎的不行
  “你经历的比布洛妮娅想的还多”
  “不要说的我好像很老一样,我也是有着天真朦胧的愿望的好吧,而且,要不是天天抬人,我也可以像个女孩子一样的”
  汐沫从外观上来看确实不太像个女孩子,倒更像是个同龄的、较为阴柔的正太——还是喜欢运动的那种
  “可以和布洛妮娅说一下你的愿望嘛”
  “你是灯神还是河神啊!”
  汐沫本来还是想装一下深沉和惋惜的,但最终还是没绷住的笑了出来,随后带着一丝忍俊不禁但毫不动摇的缓缓开口
  “我的愿望啊…我从小就希望能够世界和平,没有战争,也不会有人挨饿什么的,只是最近有了新的,希望未来的人们可以在晚上看见星星”
  “现在晚上都看不见星星了,小时候,随便找个地方,一抬头就是大半个天空的星星,现在晚上都没几颗星星了,光剩个大月亮在那挂着,我是看不出月亮有多好看”
  “布洛妮娅也更加喜欢星星一点,不过汐沫的愿望在现代可是很少见了…”
  布洛妮娅的回答倒是引起了汐沫的诧异
  “哎?很少见吗?我只是觉得这个愿望有点幼稚中二而已,哎呀,不过那些人毕竟长大了,忙得很,小孩子应该都会这样想过吧…”
  “除了我这种幼稚鬼一直带到了现在的”
  布洛妮娅沉默了一会,这个孩子随口说出来的话,有时候真的会很扎心…
  “那布洛妮娅的愿望是什么呢?”
  而面对汐沫的询问,布洛妮娅却沉思了许久…
  无论是布洛妮娅的记忆,还是在现实中的所见,都在引导着她说出那句熟悉而又陌生的话…
  “…布洛妮娅也无比希望世界和平,全人类都能感到幸福,人民安居乐业,不再会被物化,也不用去面对那虚拟的、恐惧的枷锁…”
  这句话是很有分量的,本身也是带有压力的…
  但当她抬起头时,却发现,不知何时,一天只睡了俩三小时的孩童已然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而她睡的也确实是较为随意的——甚至没有系安全带,还是布洛妮娅给她系上的,不然她一定会随着一个刹车而飞出去的
  大巴车上皮革被暴晒过的味道、混合着汗臭、血腥味、伤口血脓味和灰尘,随着车体一震一震的,渐渐的变得浓烈了
  布洛妮娅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睡过去的,但是她看见了休比计算中而发光的眼睛…
  “休比在算什么?”
  “没有…休比没有在计算任何东西…”
  机铠种真的不懂得撒谎,但是她可以选择不告诉对方自身已知的全部信息
  随后,猜到对方记录了什么的布洛妮娅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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