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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天空中的太阳西垂,傍晚的霞光铺在身上的时候,薛红衣终于从深渊下面走了上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个小动物。
一身的毛发肉乎乎的。
他朝着李休走了过来。
这是李休第一次见到薛红衣的样子,谁能想到威震天下的红衣卫首领薛红衣看上去竟然只是青年模样。
虽然他已经活了很多年。
“你的命很值钱,所以不要糟蹋了。”
薛红衣将手中的东西甩到了李休的身上,一双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眼神之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闪过。
李休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那是陈先生初次见到他的样子,是范无咎和齐柳初次见到他的样子。
那是对李来之的尊敬。
薛红衣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等死的两窟鬼,然后腾空而起。
一道红色光芒呼吸之间消失在了天空之上。
李休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肉乎乎摸起来很有手感,他仔细打量着,原来是只小浣熊。
他看着它,它也在抬头看着他。
如果没有猜错,此刻趴在他身前两只爪子捏着他的衣领的想来就是之前那个高达百里的熊灵了。
这应该就是熊灵原本的样貌。
只是不知薛红衣为何没有杀了它,而它似乎也没有了之前的霸道。
看上去就像一只真正的小浣熊,挂在肩头,发着呆。
“还站得起来吗?”
浣熊不算大,身形更像是一只猫,它坐在李休的肩上,伸出爪子抓着他的头发,不吵不闹,让李休有些不适应。
薛红衣将这东西扔给他想来不是为了给他补身体,那么就一定还有其他用意。
他伸出了一只手,醉春风抬起胳膊将手放了上去,挣扎着却没有站起来。
李休皱了皱眉,然后弯腰将醉春风抱起背在了身上。
“殿下。”
他转身准备离去,此间事了,自然没有在留下的必要。
这时连行云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休停住脚步,偏头看着身后,在那里一身黑跑的连行云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有事?”
他问道。
落仙峡已经不复往日的面貌,南北两侧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那座桥更是断裂摔落进了无底深渊,连残骸都不曾留下。
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些仰面躺着死不瞑目的一地尸体。
连行云将衣裳后面的帽子戴在了头上,遮住了面容,没有说话,然后朝着一侧走去,剩余的四人跟在他的身后做着同样的动作,也朝着同一侧走去。
他们没有早已选好的目的地,只是随意的找了一个方向,无论前方是星辰还是大海。
因为这些人注定无家可归。
李休看着那些背影,沉默许久,他明白,自今日起,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塞北两窟鬼了。
“你能不能把这浣熊给扔了?”
醉春风趴在他的背上,浣熊骑在醉春风的头顶,闭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不能。”
“那把它宰了行不?”
醉春风有气无力的道。
“闭嘴。”
李休背着他安静的在官道上走着,身后一黑一白两匹马亦步亦趋的跟着,途中自然经过了那间塌了半扇门的破庙。
向里面看去那红烛燃过的痕迹还依稀可见,只是那个拿着画像到处寻人的小和尚却早已不见了。
“你为什么不骑马?照这样走下去等回到长安都春天了。”
醉春风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李休没有说话,他知道醉春风的心乱了,所以才会不停地说一些废话。
小浣熊在头顶叫了一声,两只爪子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耐烦的摇摇头。
醉春风伤的很重,如果骑马的话说不定会死在马背上,所以只能走路。
“天下的女人很多,比徐盈秀漂亮的也不少。”
许久之后,太阳落下又升起,当第一抹阳光照在二人脸上的时候,李休突然说道。
身后的破庙已经被甩出去很远。
不远处的驿站映入眼帘。
醉春风听懂了他的话,那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意思。
那是劝他何必单恋一枝花的意思。
“可徐盈秀只有一个。”
春风总是和煦,带着杨柳依依清湖碧水,吹着草长莺飞,写着情长纸短。
单相思不就是这么回事?
醉春风沉默着,这世上又有谁说喜欢一个人人家就一定要喜欢你呢?
“喜欢就是好事,好事自然不需要难过。”
他轻声说着,像是自己在劝自己不难过,可是事已至此又怎能不难过呢?
他舍命拦下了香满路与两窟鬼,成全了王知唯。
两个人距离驿站越来越近,走到门口,浣熊从醉春风的头顶跳到了一架马车上,马车上走出一个人挥手驱赶,李休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那人,然后坐上了马车,将醉春风放到了车厢里。
一黑一白两匹马跟在马车后面有些无聊的迈着腿,因为这车实在走得很慢。
“喜欢就是坏事。”
李休说道。
“为何?”
醉春风先前说喜欢是好事,此刻李休却言坏事,这想来不是抬杠,那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喜欢便会舍不得,舍不得就离不开,离不开很麻烦,很麻烦便是坏事。”
这个世界上没人喜欢麻烦,所以喜欢是一件坏事,一件很美好的坏事。
“你这是歪理。”
醉春风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他顿了顿,然后又道:“但很有道理。”
李休没有说话。
所有的道听途说都不及感同身受,而人类的悲欢离合是无法相通的,所以天下从不曾有感同身受这个词。
醉春风的伤很重,马车自然走得很慢。
这两个月里路过了十余座城,每过一座都要停留一日为醉春风疗伤。
当初二人骑马出廊城,太阳未落山便到了塞北,大黑大白速度真的很快,比之游野修士还要快。
如今二人赶车归长安,两月余方才到廊城,这马车的速度真的很慢,比初境修士还要慢。
浣熊在车顶坐着,两条小短腿耷拉在李休的头上,心想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哪里来的那么多好事与坏事?
廊城这几个月都很热闹,关山的两大家族秦家与景家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
据传只有一些护卫和女眷幸存了下来。
那条长街上的裂缝很长,很深,而且有人在这里看到过倒悬天的景象。
倒悬天三个字就代表了奇遇和难得。
所以这两个月廊城来了许多人,许多江湖人。
所有人都明白倒悬天消失之后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但他们还是来了。
希冀能够沾染一些气运,哪怕没见过,能在事后到此观摩一番,说出去也算是一件韵事。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关于倒悬天和京城梅会的事情,相较来说秦景两家的覆灭倒是被盖过了风头。
“那倒悬天百年难得一遇,也不知晓那传承最后究竟是被何人得了去。”
“依我看应是世子殿下。”
“我倒觉得是那姑苏城的雪姑娘,这次长安梅会她在琴道上力压书院弟子聪小小一头,成了这新一代当中的音律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