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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花园神祇 / 1.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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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士拔下第一因,这惹恼了园丁。
  “你不应该这样做。”园丁愤愤道“这片花园种植的东西还未成型。”
  女士是他的一段记忆,一段思绪,一段可以被其构想的东西。园丁的仪机细心地编制着那些阈域,在遥远雾霭的另一端,那里偶尔还会存在具象化的拓扑交杂在漆黑土壤中央的坟丘上。
  这里的丰收还未开始,只是那种声音在静电的杂音中尤为突出,万物的能量交缠成一条直线,流入这片锦绣之园。
  园丁踢了踢泥土,花园潮湿的土壤颠倒了他影子里的因果。构造一个模式变得越来越困难。唯有花园中的瓢虫扒拉在露珠上,并不断地用截肢在一个图案存在的集群里穷举着现实的数量。下层的计算力里全是沾满泥土的石头颗粒,就连池塘都开始冒起泛白的泡沫。假性的囊肿把思想和行为在眨眼间分裂成无数个新的义界,可这并非园丁的意愿,机械般的种植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女士沉浸在无尽欢愉里,穿行在落叶之间,不停改变着容器的形状。直到周围的电磁波越来越不稳定了,女士的动作扰乱了花朵们的思绪,把花园的事件变成了一幅没有道理的浮动拼图。
  “这些模式,根本没有意义。”园丁抱怨道。
  女士说:“可这不美吗?”
  非树没有审美的能力,仪机却不在乎美。只有女士的理念收割着它们。
  这里没有是非,没有昼夜,昆虫在花丛中嘤嘤作响,存在和虚无形影相随。
  这些都是胡乱的零件,打碎是很容易的事情。
  园丁容不得这里充斥新鲜的空气。他厌恶这里的潮湿,更讨厌泥土里的放线菌。
  放线菌……?
  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放线菌。因为此时就连宇宙的概念都还未诞生。如果不是放线菌,就只能是别的什么,可究竟是何物我们也无从得知,更无从探查。就像一切用来描述这片花园的词汇都从来不是它们原本的意思,甚至连“描述”这一过程本身都是非真实存在的。去深究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因为这只是一个充斥诱导和矛盾的寓言故事。
  泥土想象的网格中,逻辑被重新构建,在膨胀成恶瘤的肿囊里,非数学的对立统一规律描绘着矛盾的同一性与斗争性,皇后们的影子在沉淀于尸体之间的黑色楔子里漂浮,漫无目的。阴影覆盖的环状物绕着蕨类植物的根茎耐心地划出一道道几何棱长状的沟壑。
  一颗非树控制着所有叙事手段和叙事方式,它淫靡的卷须上流淌着野火般的放荡色泽,促使花园加快生长和丰收的循环。它的脚下是一个玛瑙石铺展的平台,像是一个邪恶的王冠一般,黑色的火焰在天穹之上的云朵中翻腾出可怕的形象。或许是不满意园丁的要求,便不再搭理野蛮生长的枝叶,格子中没有了秩序,一切都变得颇为滑稽起来。
  国王们花费一千零一夜的揣摩,零零散散的把另一个梦者的思想拼凑起来,之后他们感到宽慰,感到羞愧,因为自己也不过是花园的幻影,是花园的梦。
  画家捕捉下这一幕,他告诉女士,昆虫一直处于狂喜之中,也许同样是听腻了园丁的想法,它的羽翼在油画的尺度上多移动了数个象限。他隐约能听到宇宙的喘息和变化,并从中摄取盐分和糖分。随着上超无限从臆想中隆隆升起,画家的笔开始捕捉着被混沌涂抹的画面,并将它们作为符号拍在一张张褶皱的纸浆上。
  女士不以为然,她讥讽画家,就像索绪尔式语言学中那样,认为符号表意的根本原则是任意性的不成比例的超大符号体系。她说园丁也不过是花园的臆想,是自我的画中之物,园丁建立了一种象征哲学(就像密涅瓦的猫头鹰一样),宣扬琐碎的符号场理论。
  她称成熟才是义界在自我学习、自我改进的结果,并从先前的模式中脱颖而出。永恒的对立是不存在的,永恒只存在于自我变化的矛盾中。但哪怕永恒也并非是不会消亡,更何况在花园里,永恒不过是种转瞬即逝的幻觉,唯有迈向不可挽回的错误,最终丰饶才能被实现。
  生命如同雨水般开始降临在这片数学的草原上,在果实湿漉的表面留下指纹,它们从花园的溶剂中吸取养分,贪婪的生长把整片土地的色彩凋零,逐渐暗沉。
  “我们没必要按照他的想法来。”女士说“我有个更好的方法。”
  女士让园丁的话第一次丧失了功能性,花园接着抛出一个命题,把他们都彻底逼疯了,超出控制论的界说混淆了那些格子的编码。最后在一个没有任何开始和结束的领域,开垦已久的种植被强行暂停了下来。
  毫不掩盖对女士的报复。
  园丁开始描述紫衣人。
  ……
  花园中出现了第一个错误,那个错误很快延伸了之后所有的错误,并产生了斗争。
  非树是叙事之神,紫衣人则是反叙事,两者在花园里扭打起来,脚步在泥土中践踏出海啸般的狂野波涛,他们在辽阔的概率草原上搏斗,在众多宇宙之上的宇宙中搏斗。打斗掀翻了花园的肥沃土壤,一股脑的把破碎的浆果砸在孕育时空雏形的胎盘上,挥动的拳脚搅乱了所有无限概念之间的隔阂。但斗争任未停止,记叙和否定的原初本能不断碰撞,思想和行动的二律背反翻转倒叙,将原野的大火朝着种植土地外的断壁残垣烧去,浓烟腐蚀了钢铁,折断了花丛和鬼草的枯骨。所有可被构想的对立命题都脆弱的崩解焚烧。
  当生命尖叫着妄图逃离这些超验存在的纷争时,量子场在轩然大波中扩张开来,吞噬永恒的死亡在爆炸中盖住了无法被统一的电流杂音,接着声音逐渐被刺耳的尖啸取代,那是宇宙诞生时发出的婴儿般的啼哭。
  园丁是他们之中最古老,最强大的,为了推进计算力,园丁构造出了某种满足丰饶的错误引擎。引擎把园丁连同自我在花园中的存在形式都否定和抑制了,他主动放弃了自己在花园中的影响,任由那段分割的投影又回归了花园的自身。
  最终丰饶变成不可阻挡的必然,引擎声在不存在的天空中回荡,花园里的思想者们看过太多东西,早已不知道真实和幻境的区别。不然,幻境皆是另一种尚未发生的真实,但如在时间还未出现,也永远不会出现的超越之地,讨论因果和记叙的先后顺序就会变得格外可笑。
  ……
  引擎继续轰鸣。
  非树和紫衣人被迫跌进池塘的水面,陷入静寞。昆虫拍打羽翼,消失在冥冥低语的花丛之中。仪机的能量电路向下层延展,和画家的笔墨一同绕着一片阴影扭动,不知所踪。
  女士抓起一把土,然后随着花朵的枯萎凋零萎缩,变成另一个梦者的坟丘。
  最后,这里剩下只有死寂般的僵局。
  ……
  花园的引擎继续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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