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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卡尔接触过布拉格校长。事后看来,我估计是他在照顾我的自尊,因此他想一直瞒着我到地老天荒。
但尤尔兰的一句玩笑话让我察觉到了什么。
三年级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之后,虽然大家都放假了,但是对于交换生来说,新的学习任务才刚刚开始。
诺邓海姆中学是五年制,本格明德中学是六年制,后者多出来的这一年时间肯定不是让学生们在校园里放荡冶游的,而是用来准备大学招生考试的,因此本格明德中学的课程肯定比诺邓海姆中学的课程要多上许多,对知识的掌握肯定也更加深入。
而且,因为我五年级就毕业了,所以等我四年级下册结束转学去本格明德中学时,是直接进入本格明德中学的毕业班,这中间相当于跳了一级,学习任务只会更加困难。
好在,交换生项目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项目,这些问题它都考虑了进去。
虽然我的四年级还在诺邓海姆中学上课,但我同时还要完成本格明德中学设置的网络课程并且通过考核。
这些课程大多是根据两所学校教学大纲的不同之处设计的针对性课程,例如数学,生物还有化学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学得更深,历史要求的知识面更广,还推荐我读一读《国富论》之类的书籍,语文法语和英语的情况也差不多。
这些课程自学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有家教的话肯定效率会更高,效果也更好,不过我家的条件也没办法请家教,毕竟人少带来的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劳动力昂贵。
所以我能请教的也就只有我的朋友们了。
因为卡尔家里不太自在,所以我们就在尤尔兰家里讨论这个问题。
我把我的学校账号登录在尤尔兰的笔记本电脑上,把教学计划展示给他们看。
“我感觉内容不多呀。”卡尔说道。
“你是觉得不多,因为咱们比艾达高一级!”尤尔兰说道。
“有道理。”卡尔说道。
“不过内容也确实不多。”尤尔兰笑道。
“艹。”卡尔无力吐槽,“艾达你现在学到哪里了?”
我把各个学科的进度指给他们看。
“也没落后多少嘛。”卡尔说道。
“是的,任务也不算很重。”尤尔兰说道。
“我算算日子……这样吧,艾达,一周学习两天,休息五天怎么样?”卡尔说道。
“这怎么可以?”我白了卡尔一眼,“那不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你别忘了咱们现在是放假呀。”卡尔说道,“所以休息就是咱们的主意任务,因此工作日你就得好好休息,休息日你才能好好学习,劳逸结合嘛。”
太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卡尔说的没问题,靠死记硬背才能学到的知识诺邓海姆中学已经教给你了,艾达。一周学两天差不多。”尤尔兰说道,“那些不需要靠死记硬背的知识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你一旦学会几乎不会忘记。”
“这样吗。既然尤尔兰也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吧。”我说道。
“不相信我反而相信尤尔兰是吧?”卡尔生气道。
“哟,吃醋啦?”我嘲讽道。
“呵呵。”卡尔冷笑道。
“这就叫人格魅力。”尤尔兰笑着说道,“如果你不听从真正厉害的人的建议,你就等着吃亏吧。”
“屁话。”卡尔骂到。
“这可是你说的。”尤尔兰说道。
“我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卡尔说道。
我问道:“所以原话是什么?”
尤尔兰和卡尔彼此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浮现出“闯大祸”的表情。
“某人的金句而已。”尤尔兰说道,“没什么。”
“所以是什么金句呢?”我不依不饶地问道。
“你凡事都要搞清楚吗?”卡尔不耐烦道。
“可我感觉这是和我有关的事情。你俩在瞒着我什么。”我说道,“我的直觉很准的。”
“和你没关系啦,再问就讨厌了。”卡尔说道。
“和我没关系的话说给我听也没什么事吧。”我也有点不耐烦了。
我看向尤尔兰,盯着他,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这波是我坑队友了。你让卡尔和你说吧。”
说完他就尿遁了。
“艹。”卡尔骂道,“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我是故意不小心的。”尤尔兰在厕所里说道。
“说吧。”我盯着卡尔挑挑眉头说道。
卡尔一阵无语,但他还是说了:“我的原话是:如果你敢让真正厉害的人落选,你就等着瞧吧。”
“你对谁说的呢?”我问道。
“布拉格副校长。”卡尔说道。
“那天你在电话上有说这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卡尔沉默了半天才幽幽地说道:“我后来去找他了的。”
看来这就是我没有被退回来的真实原因了。
“你居然威胁人家校长?”我震惊道。
“没有威胁。好吧,可能有一点儿。但我从我爸的酒窖里给他带去了一瓶波尔多呢。”卡尔说道。
我叹了口气,盯着卡尔,不知道说什么。
他被我盯得有点手足无措,说道:“我这不是害怕你被刷掉嘛。你我还不知道,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实际上自尊心强得很。我本来以为可以瞒你一辈子呢。”
没等卡尔说完我便张开双臂抱住他,抱住他的一瞬间他有些紧张,随后快速放松下来,张开双臂把我搂在怀里。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从理论上讲,我能在交换生项目里晋级是因为我的简历。可是从实际操作上来说,我能成功是因为我搞定了评委小组里话语权很高的菲利普斯老师,而起决定性作用的居然是卡尔送出去的那瓶波尔多……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魔幻。
我不敢问卡尔那瓶波尔多多少钱,想必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意没办法用金钱衡量。
我微微抬头,正好和卡尔的目光对上,如果他这个时候开口问我答没答应他我肯定答应了,结果他没要开口,只是和我对视着。
片刻后,他忽然埋头想亲我,我故作嫌弃地躲开,然后反手亲了他一下。我松开卡尔,坐回沙发上。
我们的问题解决了,所以尤尔兰也就回来了。
他告诉我们说:“赛芬今天来不了了,咱们就不等她吃晚餐了。”
“她出什么事情了吗?”我问道。
“她爸把她禁足了。”尤尔兰无语道。
“这也太霸道了吧。”我说道。
“赛芬就不能撒谎说不来你家么。”卡尔说道。
尤尔兰苦笑着说:“你觉得她敢对老爸撒谎吗?”
“我要是赛芬,绝对揍自己老爸一顿。”卡尔说道。
“这话我可听见了。”尤尔兰的老爸从门外进来,笑着说道。
“爸。”尤尔兰喊道。
“叔叔好。”我说道。
“嗯,你好你好。”尤爸笑着点点头。
“你听见就听见呗。”卡尔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说的是揍赛芬的爸爸,而且前提是如果我是赛芬的话。我又没说揍卡尔的爸爸……”
卡尔用一副大无畏的模样说着最怂的话把我和尤尔兰都逗笑了。
“爸,妈妈今天不回来吗?”尤尔兰问道。
“你问她呀。”尤爸说道,“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人了,怪想她的。”
尤爸没有在客厅逗留太久,他顺着旋转楼梯上楼,等我再次见他时已经是晚餐的餐前甜点时间了。
我叉起鹅肝冻膏,咬下一小块,感受它在唇齿间融化的细腻口感。我也不知道我的吃法对不对,不过在这里又没有什么趋炎附势的家伙来告诉我鹅肝冻膏第一步该怎么怎么样,第二步该怎么怎么样——用尤尔兰的话来说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有那么多臭讲究。
尤爸让我和卡尔吃好喝好别拘束,然后问尤尔兰说:“怎么今天没见着赛芬呀。她不是挺粘你的嘛。”
“还不是因为你和她爹闹翻了。”尤尔兰说道,“她爹不允许她见我。”
“你在怪我。”尤爸说道。
“有一点儿,不过我觉得大部分责任应该归咎于赛芬她爸。他掌控欲太强了。”尤尔兰说道。
“是这样的。”卡尔说道。
大佬之间的对话我不敢参与,所以只能埋头吃东西。
“我和赛芬她爸的关系估计是好不了了。”尤爸说道,“政见不合,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是苦了你和赛芬了。”
“患难见真情,也没什么不好的。”尤尔兰说道。
“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别委屈自己和赛芬。”尤爸说道。
呜呜呜好嫉妒尤尔兰。我一边吃第二块鹅肝冻膏一边抚平心里的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