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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尖叫。数不清的面孔交织在一起。剑洛看到不少扭打在一起的人，但更多人只是抱着头蹲在墙角，躲避这场风波。
趁着左右两名压制她的男生不注意，剑洛全身用力一收缩，然后猛一伸张，抬腿用力一蹬，右侧的男生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捂着小腿肚子嗷嗷直叫。
她俯身争夺自己的武器，但指尖刚碰到它，就听见耳边‘咻——’的破空声。她下意识地歪头往旁边一躲，美工刀制成的矛头，紧挨着几缕发丝破开空气。
左侧的男生见行刺未遂，想要抽矛再刺。但剑洛的反应更快。虽然栽倒在地上，但她却用左手反手用力握住了那柄绑着美工刀的棍子。
但男性的力气终究还是更大一些。只见男生气得红了眼睛，使劲一拽，再一扭。剑洛还未完全愈合的左手瞬间渗出鲜血。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杀人！”剑洛说。
“对不住了，这位女同学，是他们……是他们让我干的，跟我没关系！”
他再用力一扭。锋利的美工刀片又一次在剑洛的手心转了个圈。钻心剔骨的疼痛顺着神经传入大脑，让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爆发出了多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疼痛几乎剥夺了她的其他感官，只留下不可抗拒的灼烧感。
她松开了手。
意想不到的是，预料中干净利落的一击并没有出现——曲晓卿忽然出现在男生的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勒住了他的脖子。
男生也没意料到竟然还有人阻碍他的行动。他瞬间被激怒，猛烈地扭动着腰部，曲晓卿打了个踉跄，硬生生被甩飞到旁边的墙壁上。
想要靠着钳制脖子来一击毙命，完全是动作类影视剧看多了带来的错误印象，特别是在两个人力量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但曲晓卿的举措却为剑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剑洛忍着剧痛翻身一跃，避免了仰面朝天的窘境，右手握着武器，迅速拉开距离。
男生此时也回过神来，端起长矛，两只黑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身体。
他现在有绝对优势。无论是身高、力量、身体状况、还是武器长度。
“剑洛，让开！”
剑洛一怔，然后迅速推开拥挤的人群，往墙边一闪，用身体护住曲晓卿。
男生想要向前刺击，但还没等他踏出一步，另一只更迅捷、更有力、更可怕的长矛从他的身侧袭来了——
沈龙怒吼一声，一米八五的高大身材让他在人群中所向披靡。
男生身上顿时出现一个撕裂状的血洞，躯体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倒向一侧。沈龙再顺势用力向下一扎，他就像菜市场上一摊烂肉倒在案板上似的，被尖刀钉死在地板上，只有四肢在神经反射下微微颤抖。
“快跑！那群狼狈为奸的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沈龙一边高声说，一边抻着脖子望向四周以防偷袭，“跟着我们班长刘青云走……带上曲晓卿同学……等等……我还要去帮……伊牧同学！”
剑洛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沈龙就又冲开人流跑走了。
“我们走！。”
曲晓卿和她在廊道里飞奔起来。昏黑的教室门，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席卷而去。
气流剧烈地翻滚着，涌入她的鼻腔，吹开她的短发。她们时不时被地上的残臂断腿绊到，那些微微扭动的肢体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可是，她们又能去哪儿呢？
学生间所谓的“团结”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曾经熟悉的一张张面孔变得可憎起来，隐藏在一扇扇门后，手持武器，保持警惕，保持对立。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以王朔和于格非为中心，支持暴力解决问题的学生团体，在向以刘青云为中心的学生团体宣战。这场战争无论战果如何，他们的目标已经达到了——通过暴力的方式削减人数——
如果食物不够，那就减少嘴的数量。
“曲晓卿，剑洛！”
褚瑟忽然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处，他全身灰扑扑的，脸颊上布满了划痕，拼劲全力挥舞着双手，让她们注意到他。
“这边是安全的……”
嘭！
还没等褚瑟把话说完，剑洛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差点把她的耳朵给震聋了。
整栋教学楼都在抖动！
“是地震吗！”褚瑟绝望地大喊。他蜷缩成一个球，蹲在墙边的暖气片旁，用双手抱住脑袋，挡着从天花板上飞溅下来的碎片和混凝土块。
在剑洛印象里，天海市又不在地震带上，怎么会突发地震？
她拍了拍曲晓卿的肩膀，想把她拉到墙角安全一点的地方。
后者正盯着墙壁，一动不动。
剑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惊恐地发现白色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条横纵交错的裂痕。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已经出现了裂隙，这座大楼要撑不住了！
“可恶，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地震……”剑洛被扬起的粉尘呛得连连咳嗽，差点没背过气去。要知道，教学楼要是坍塌了，可就不是压在废墟下这么简单——那些寄生虫都会趁机涌入，所有人都毫无还手之力。
但下一秒，震动停止了。
像是有个力大无比的巨人，玩弄了一会儿教学楼这个玩具，又忽然放下，没了兴致。
透过烟尘，她下意识往窗外望去。
等等，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虽然能见度不是太高，但她还是能清晰地观察到对面的A座教学楼——并没有什么异常。
并没有异常，才不对劲。
“曲晓卿，你看……”剑洛缓缓地说，“好像只有我们呆的教学楼在震动……”
“我知道……”曲晓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恐惧，“你看我这边……”
蒙蒙的白烟中，几缕纤细的阴影洒下。剑洛看到了无数条蛇一样的生物，从窗外自上而下缓缓爬下。
那些蛇——不对，是触手。随着烟尘散去，剑洛终于看到了那些触手的全貌。暗紫色的胶状生物质外壳，有些像血管一样的东西盘在上面，里面流淌着令人作呕的红黑色液体。
咚咚咚。那些触手仿佛在敲击着外面的墙壁。随着啪的一声，玻璃被触手撞了个粉碎，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滚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触手一拥而入。
“啊啊啊啊！”
褚瑟被吓得大叫一声，从地上一个翻滚站起来，迅速向后跑去。
没想到的是，几乎都要贴近剑洛鼻尖的触手，像是感知到了褚瑟的存在，迅速生长起来，沿着褚瑟逃跑的路径蜿蜒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