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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她的首要目标,是将我们困在学校里。
学校里的通讯障碍想必也是她的手笔,有这种能力的话,她估计也可以独自解决莫拉的事件。亏得当时林心照玩了一手失踪,朔月便需要先行处理万神殿的要求,她选择把重心放到了代理董事长的事务上。
目睹过她和瑞香的战斗的我,非常清楚:哪怕柳德米拉是身经百战的刑侦科侦探,就算她能徒手把仓库门吹飞数米,在朔月眼里,和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也没有太大区别。
首要目标,便是将手机送出去……如果能让莫拉联系到梅尔菲,至少,能让瑞香赶到现场。莫拉也能通过外界的电网,恢复原本的形态。
我不认为我们的目的能瞒过朔月,如果她不顾伤亡地阻止我们,那我们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
但同样的,我也不认为她会在刑侦科的成员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们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就再好不过了。”
在动手之前,朔月见我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便吐出这么一句话。
她紧闭的双目微微张开,泛着涟漪的目光挑拨着我的心弦。
“墨丘利安保刑侦科、方舟红魂对策部门,你们的工作应该只包含调查书籍的来源,以及确认其是否应该由红魂对策部门处理。越权行动,我不能视而不见。”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朔月才是这场行动的总指挥,我们其他部门只是联合行动。
“你……”
被倒打一耙的柳德米拉气得脸色铁青,我皱起眉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
“我发现学院内的信号被屏蔽了,我还被奇怪的人绑架了唉。刑侦科另一名成员也遭到了学院内不明势力的袭击……”
“原来如此,我会帮你们联络墨丘利安保,请求支援。还请你们继续进行调查。”
朔月面不改色地打断了我的话,回答到。
“董事长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德米拉小心翼翼地摆出架势,挪动着脚步。
“我负责的调查,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朔月摆明了是打算拖延时间,轻而易举地堵死了我们的行动路线,也不打算给我们自由行动的机会。
同时,我们也没有掌握任何朔月参与了这次事件的实质性证据,最多,也就只有我的目击证言。可作为共犯的可可亚,是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承认我的目击证言。
我的目击证言起不了决定性的效果。
如果我们执意要擅自行动,最后无论事件发展成什么样,责任都得怪罪到我们头上来。她也能顺理成章地以我们擅自行动,阻碍全体行动的理由,对我们发起攻击。
如果我们听从她的话,什么都不做,责任当然会由朔月这个总指挥来背。但与此同时,朔月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责任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这就是所谓的‘打工人困境’。
这场行动本就是朔月的自导自演,我们本身就是被拉过来参加了一场真人秀,刑侦科和我都是拿来凑出形式的人,目的想来是为了让万神殿的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身上。
就算朔月真的叫来墨丘利安保,配合上可可亚的能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干扰万神殿的判断。相比起看不出异常的一般民众,万神殿当然会多加防范我们这些本就脑后长反骨的家伙。
好像,我们已经被逼近了死胡同。眼下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倒不是没有破局的手段,比如,承认这次事件与红魂有关,逼迫朔月放弃指挥,由红魂部门接手主导。
看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做法,但我可是身经百战了。这么显眼的诱导计策,我一眼就看穿了背后的深意。
如果承认了这次事件是由红魂引起,那我就必须要曝光可可亚的红魂的存在。
朔月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事件推到可可亚头上。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得为了在万神殿面前,保下可可亚这个证人奔波,朔月只需要在其中稍加操作,就能把一切都当做无事发生。
最后,结果最好也就是和梅尔菲那次一样。
然而,梅尔菲的红魂可不比可可亚。如果说,莫拉只是能让人陷入狂热状态,那可可亚就能轻而易举地统治现代社会。我可没有信心说服万神殿那些家伙,把她安稳地留在红魂部门。
我的手机,随着一声提示音彻底陷入睡眠状态,提醒着我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
除此之外的破局手段……并不多。比如,通过引起学校恐慌,扰乱朔月的安排,随后让瑞香通过暴力手段,强行阻止可可亚的仪式,也能让墨丘利安保快速察觉学校的骚乱,并牵制朔月,这样朔月就没有机会干扰我们的现场行动。
在可可亚的控制下,要在学校引起恐慌并非易事。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不能被忽视的大事件。
大事件……?!
原来如此,简单的破局手段也是有的。
“柳德米拉,军刀给我。等会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按计划行事。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
“……明白了,我相信你。”
正如过往和我遇见的人,她没有任何保留。或许,这也是我的红魂在作怪吧。
那把短小的军刀,被柳德米拉反握着塞进我手里。它的锋利,我已经用这双眼睛见证过,它能轻而易举地割断手指粗细的绳索。
如果对手是人类的皮肤和肌肉,想必它也能畅通无阻。
我到底相信着什么?我一直以来相信的,是每一个和我接触的人,他们的表情、话语和与众不同的态度。他们的习惯,他们的一直以来积累的全部。
人类是一连串的巧合的记忆,拼凑而成的个体。他们的一切行为、一切逻辑,在当下这一刻,都是可以预料的。
越是我身边的人,我就越是能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他们的一颦一笑,猜测出他们的内心。
就像我一直以来做的事情一样,像个恶人一样玩弄人们的内心,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但却一直把自己困在良知里。
但现在……如果我放弃这份良知,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朔月谋划的一切。
机关算尽、运筹帷幄,谈笑间决定命运的走向。抛弃自己的良知和道德,选择走上‘魔女’的道路……就像她……就像朔月选择的道路一样。
我可没有纵身跃入深渊的觉悟……但觉悟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脑子里想好,做好心理准备,就能拥有的。
不需要高喊什么口号,也不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所谓觉悟,不是需要准备好的东西,而是一种感觉。
我把军刀握在手里,掂量了片刻,就往柳德米拉身侧漫不经心地走着,向远离她的方向靠去,一边走,我一边冲朔月说道:
“朔月,我们也只是认识了一年……在你漫长的人生中,也许算不上什么吧。”
“……也不尽然。”
她少见的因为我的话语,产生了一丝动摇。低垂的眼睑,仿佛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落,立刻合而为一,将空洞的双瞳中的波澜,全部藏在冰冷的外表下。
我举起匕首,指向朔月。她的身形巍然不动,脸上却挂着难以见到的苦笑。
“信赖,真是脆弱啊。”
她怅然若失的语调,在我耳边回荡。
所谓的命运,或许正是因为我做出了选择,朔月才迎来了失败。
如果,我和朔月不是在墨丘利公司认识、我只是她的咖啡厅的常客,偶尔能在街角偶遇的话,那该有多好。至少,我现在就不用站在这里,挣扎着做出选择。
那我就只是个单恋着街角咖啡厅的女仆,孤独地等待着终末的家伙。每天渴望着某一天能变成自己以外的,美丽而又强大的人。
很遗憾,我成为不了别人。
我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我胡思乱想发生任何改变。
因为,自由意志不过是谎言。
没错,就是这样……放弃给自己洗脑,打破自己还是‘普通人’的错觉,把一切都摆在面前,正视自己的软弱和不堪。
还有别的选择……还有其他方法……不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类似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无穷的理性就要淹没我身为人类的自我。
……不,这份理性早就淹没了我,淹没了冰山下的‘我’,那个表情欠揍,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他人,高傲又不近人情、自以为是的我。
我呼吸急促的举起程亮的军刀,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人类基因深处的信息,不断地警告着我,让我停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但是,我的理性拒绝了,‘我’也拒绝了。
我眼睛死死地盯着朔月,随后,将军刀,猛地刺向自己的手腕。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停滞。
预料之中,疼痛并没有到来,我眼前,朔月她半跪在我面前,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披风还在随着她的动作翩翩起舞。
她一如既往空洞的双瞳,依旧毫无神采,但那张永远平静又优雅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
下一秒,她就注意到了我脸上复杂的表情。
朔月只来得及匆匆转头,朝柳德米拉伸出手。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德米拉举起手机,猛地向天空中投掷出去的瞬间。
赤红的电光,裹挟着柳德米拉的手机,顷刻间就消失在了视野中,只在她眼中留下一道残像,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