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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仍在继续，但我们的夜晚就要结束了。
在店门口等候许久的全知，正蹲门前，和那只有着蓝色眼睛的漂亮布偶猫玩耍。
当我们打开门时，它又像是受到召唤一般，从全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回店内，用它的小短腿，笨手笨脚、畏畏缩缩地跳到橱窗边的座椅靠背上。
晃着尾巴的它，和陆陆续续来到橱窗前的各式猫猫们，便像是与我们告别一般，注视着我们。
全知一看到我，便落寞一笑，如歌舞剧一般长叹，开口说：
“坠入爱河了吗？我的胆小又怯懦的你。”
我无言地伸手轻触着嘴唇，良久，才应道：
“啊，很早就以前就是了。”
全知歪头看向橱窗里的猫猫们，笑着朝它们挥挥手，一边说道：
“感觉如何？”
“……我现在，大概是世界上最空虚的人吧。”
勉强挤出笑脸，我握紧拳头，尽可能让脸上的表情不那么明显。
“唉？在说什么？”
梅尔菲不明所以地从盖在头上的大衣里探出脑袋。
瑞香着嘴唇，片刻后，步伐比以往更为轻盈地绕到梅尔菲身侧。
“以后你就知道了。”
“唉？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梅尔菲依旧缭绕在云雾之中，恐怕她单线程的思考中只剩下这一个疑问了。
瑞香也许并没有看见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以她敏锐的直觉，她肯定猜到了吧。
我看向为我们送行的猫猫们……乖巧又安静的模样，在夜幕中留下的温暖……可我们已经不能在这里驻足了。
已经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了，没有继续停在原地的理由了。
“咏……咏梦！”
被瑞香拉着臂膀的梅尔菲，神色紧张地看着我。
在我看过去之后，她马上浑身僵硬、不自觉地低下头。
下一刻，察觉到自己的‘丑态’，她便狠下心，一跺脚，尽力掩盖着她的紧张，两手握拳，紧张地摆在身前，说：
“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是不会反悔的！演唱会，我会加油的！所以……那个……我会呆在你身边的！！”
梅尔菲肯定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能向我搭话的吧。
精巧细腻的月光下，连她漆黑如墨的眼瞳也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就连一旁的瑞香和全知，都被梅尔菲的突如其来的‘爱的告白’所惊讶，少许的惊讶之情浮现在她们原本安稳的表情上。
一时间，我的呼吸几近停滞。
啊，其他人都说得没错……她果然是个危险的家伙。只是靠近她……就让我感到如此燥热不堪……
这不是更显得我只是个单纯的坏人了吗……
可这份热量，我确实感受到了。
……是啊，这就是绝望之人，渴求的治愈一切的‘猛毒’。
待逐渐找回呼吸的感觉，我便打定了主意，走到两人面前。
我张开双臂，这双手是如此弱小，臂展不够容纳什么东西，但我还还是无法忽视那份温暖。
我尽力将她们拥入怀中，尽管现在较小的身躯甚至只能踮起脚尖，才能不再过分仰望她们的脸庞，尽管、这孱弱的臂弯容不下那温度的半分。
我低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软弱的表情。
回应我的是她们的手臂。
一想到有路人会在路边看到一群女仆抱在一起互相安慰，我就感觉到脸上发烫。
将来……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日子？
在朔月的计划推动后，一切恐怕都会随着真正的战争，烟消云散。
身边的一切和自己，都在不停改变，最终落到一无所有，对一切失去兴趣。这和对逐渐老去的恐惧一样……
没有毫无波澜的日常、有惊无险的大冒险……一切损失殆尽，我手中还能剩下什么？
答案只在眼前。
“在大街上亲亲我我可不适合你们。”
全知赌气一样地板着脸说道。
她的话就像打开了开关一样，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梅尔菲就吓得从我们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瑞香就势趁机把我抱了起来，吓得我手忙脚乱地挥舞着触须。
她嬉笑着说：
“‘妒忌的人啊，你只有灭亡，才能摆脱你自寻的悲伤’。”
“哼，现学现卖可不是好习惯。”
面对瑞香的‘嘲笑’，全知只是冷哼一声，反倒满脸欣慰地看了一眼我们。
“走吧，该回去了。”
是啊，已经有了无需多言，就能回到同一个地方的人了。这样的我……即便将来失去了一切，曾经也不是一无所有。
就能在自己世界‘毁灭’之后，能沉溺在过去中，拥抱着自己甜美的梦入睡。
想到这里，我便迈开了脚步。
身体好轻，思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我刚走了两步，四肢便欢呼雀跃起来。
就如同从无尽的折磨中解放了一般，我感觉到无上的自由。
在她们还没动身时，我就赶到最前面，转过身，身边的触须随着我的动作飘舞，在我周身如同真正的飘带一样，老实地做着陪衬。
我有些拘束地身处右手，原地踏了两部，手肘缩在身前，试着比了一个V字。
如此轻松写意地做出了以往完全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展露的动作，晚上睡觉之前肯定会羞愤到想要自裁吧……
尽管这么想着，我却还是感觉到我的脸上的肌肉、闭塞一般的心脏喷涌而出的畅快之情。
它们在我的脸上撕扯着，最终化作灿烂的笑容。
也许是命运也在垂青，月光适时地透过乌云，照亮了我的周围。
也不再用上浑身解数，去竭尽全力的装作别的模样，我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用鞋尖点着店面，抬头挺胸。
然后，属于我的、轻快的声也随着跃动的情绪和身体，与月光一同散落而出。
“走吧，大家，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舞台’！”
没有人出声回应我。
因为她们早就跟了上来，站在我身前。
或许，一直困扰我的只是些简单的感情。
想要被听到、想要被注视，不想居于平凡……仿佛已经刻入人类的DNA，不甘于现状的情愫。
反正都要抢走魔女的位置，不如就让自己看起来更像魔女好了。
……我也不再想为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像个小丑一样去盲目猜测别人的心理了。
“明天多久去找V？”
瑞香问起了工作的事情。
“嘿嘿，不去了。”
我竖起食指，故作神秘的抛了个媚眼。
“呃？那演唱会的事情怎么办？”
“当然是先斩后奏。”
V现在需要我，他极度需要一个人来改变林心照统治的现状。他的目的和我一样，想要利用其他林心照无法忽视的东西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显然，现在他的策略有些过于成功了，林心照已经盯上了我们。
不过，现在暂时还不用考虑这件事，毕竟，这是难得的夜晚。
说着，我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三人也很快跟了上来，四个人排成一排。
“梅尔菲，你还记得在公园遇到我的时候吗？”
我歪头问着最后才跑过来，看起来有些开心的梅尔菲。
“嗯……我还记得……”
也许是还惦记着当时遇到的莫拉，梅尔菲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之前，我几乎每天都会去公园，一个人在附近闲逛。”
我抬起头，望向无垠的夜空。
“我喜欢夜晚。这无尽的夜晚下，即便孤身一人，也能在这现代社会最大的自由中得到些许满足。”
“果然，你也是个害怕寂寞的人啊。”
全知闭上一只眼睛，冲我吐着舌头，说到。
“现代社会的人类、每一个都是空虚又孤独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如此断定到，然后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有关莫拉的评论。
虽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言论，但却有很多有乐趣的留言，我打开精选的网页，便转了个身，背对着回去的方向开始‘逆行’，然后把手机塞进梅尔菲手里。
她愕然的接过手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才开始开手机上的内容。
我就这么‘逆行’着，一边观赏梅尔菲一时欣喜、一时惊讶，一时阴云密布的变化莫测的脸，一边嬉笑着说：
“在没有了恐惧的夜晚追寻肾上腺素和荷尔蒙，在寂静无声的网络上追求认同……哪怕最后面对面，人与人的距离也比我想象中的遥远。”
“你在说我吗？”
瑞香眨了眨眼，似有一些不满。
“是我们所有人。”
我正经地回答。
“我也是个穿越者……我曾经居住的世界，虽然技术远远落后于墨丘利，但人们的处境却相差无几。现在，我也大概明白朔月想做的事情了，但我想做的事情，是比她的计划更艰难、更久远的事情。”
“哦？不妨说来听听？”
全知脸上毫不掩饰她的愉悦，享受着凡人的一切乐趣。
现在说出来，也许并没有那么困难。
我轻轻一笑，随后感受着胸膛里剧烈的颤动，轻轻吐出一句话。
“你们知道‘飞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