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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打开手机里的便签，我一边记录、一边思考着计划的内容。
计划有不少还待考虑的地方，比如朔月的行动和V的态度。
我不清楚朔月到底会不会阻止我，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
只要V打算公开红魂，朔月和老王就能顺势公开其余的内容，揭露墨丘利对红魂的隐瞒和实验，让墨丘利的信誉扫地。
V对他们的计划应该一无所知，但他迫切地想得到与对抗林心照的势力，所以竭尽全力向万神殿争取成立红魂对策部门。
但如果他知道朔月的计划，恐怕也会顺水推舟，让那个董事长难堪吧。
他想从朔月手底下抢走‘功劳’的话，可能还不够。
就这么下去，等到朔月和老王公开过去的红魂事件，届时红魂对策部门的公正性也会遭到质疑——质疑V为何选我们，而不是朔月和老王。
这点问题，就让V去烦恼好了。
想到这里，我马上找到梅尔菲，她正和瑞香谈论着什么。见到我来了，她马上低下头，抚弄着自己的鬓发。
瑞香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便站起身，走到梅尔菲身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梅尔菲这才入梦初醒般，挺直了身子。
“中……中午好！”
像学生一样打着招呼。
“梅尔菲，事不宜迟，现在就需要你帮忙。”
我拿起手机，悄悄开启了摄像模式，并准备开始录像。
“是……是！”
她第一反应又是低下头，但瑞香却立刻掐了一下她的腰。梅尔菲滑稽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羞红了脸站在原地。
“莫拉的歌，你应该听过吧？唱一唱看吧？先练习练习。”
“好……好的！我现在去拿吉他！”
看着她僵硬地迈着步伐，跑到隔壁的房间里去，瑞香捂着嘴笑了笑。
平常的时候，她倒显得神态矜持。
全知正坐在沙发上，遥望着梅尔菲僵硬的样子。
她看了一会，便觉得看不下去，立刻冲过来，拍了拍我的腰。
“你不觉得沙发上更适合拍摄吗？”
“确实。”
接下来几分钟，我们合计了一会儿拍摄的具体内容。
不一会，梅尔菲就抱着那把红色的吉他小跑了回来，真是担心她会不会和吉他一起摔到地上。
我们马上把一脸懵逼的梅尔菲摁在沙发上。
“哎？”
“这首歌你会唱吗？”
我翻开莫拉的视频，点开后，给梅尔菲看了看。
那首叫做《末日时分的少女们》的歌，感觉很适合烂尾楼的气氛。
“……嗯。”
出乎意料的，梅尔菲看到歌名后，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我们站到她对面，示意她开始之后，坐在沙发上的她、便翘起二郎腿，抱上吉他。
那一瞬间，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我赶忙摁下开始录制。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用拨片拨动了音弦。
要问我喜不喜欢音乐，我的回答多半是肯定。
但要问我喜欢的歌手、音乐家，我可能一个也说不出来。
我以前并不关心谁写了什么歌、唱了什么曲，最多就是在无聊的工作中，为了抵挡噪音，把音乐当做戴耳机的借口。
能对音乐做出的最大的赞许，莫过于‘好听’。
明明我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还要说自己喜欢音乐呢？
过去，是因为音乐能拉开我和这个世界的距离，能让我不再去关注现实世界的一切。
曾经的我，需要的仅仅是噪音以外的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去听音乐，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声音真的能让人感受到什么。
空旷宽大的烂尾楼中，只剩下少女的声音和吉他的声音，在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中回响。
直到梅尔菲放下吉他，将它摆放在大腿上，腼腆的看向我时，我才意识到一首歌已经结束了。
放下手机，我不禁稍微觉得有些遗憾。
要用刚才拍下来的视频去做我的计划，实在有些浪费，我敢肯定，将它放到视频网站上，毫无疑问能收获百万以上的播放。
她的才能、以及曾经付出的努力毋庸置疑。即便红魂不在，她仍然是原本的自己。
“哦~！”
瑞香赞叹地拍着手。
“嚯，这不是很厉害吗？在我看来比那个莫拉强多了。”
全知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
但她的话显然刺激到的梅尔菲，她脸色一沉，捂着胸口，抿着嘴唇。
全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好像不太对，嘴角一抽，开始安慰道：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的！”
梅尔菲稍显激动地摇着头。
她拿起吉他，抱在怀里自己端详着，然后抬头看向我，她的目光中却是不忍。
“咏……咏梦，我们……真的可以这么做吗？莫拉她……”
“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
我皱着眉头，看向还没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她。
“在视频发布之后，肯定会有人来找你的住处和工作的地方。记者、跟踪狂，凑热闹的好事人、这些人无孔不入，你的生活肯定会受到极大影响。在事件平息之前，你最好先住在这里。”
听到我的话，梅尔菲抿着嘴唇，眼泛泪光，随后强忍着点点头。
看到她的目光，我只好在我改变心意之前，将那段视频传到了好几个论坛上，并取了个极具噱头的标题。
《震惊！莫拉中之人曝光！根本不是虚拟偶像？！》
我在帖子中指名，后期处理
随后附上了一些本就是我的猜测的说明。
比如莫拉不是方舟制造的AI、莫拉的虚拟印象在各处出现的传闻、以及……最重要的一点，红魂的猜测。
在墨丘利的一众都市传说里，红魂几乎是每个人都了解的传闻，这些传闻半真半假，但是，几乎每个人都相信，红魂是依附在人身上的。
发完好几个帖子之后，我不禁开始深呼吸，尽量冷静下来。
“好了……战斗开始了。”
接下来，当然是和网友对线的时间。
由于莫拉异常的火热程度，就算不看莫拉视频的人也会来掺一脚，在我发出帖子的五分钟内，‘酒馆’和墨丘利论坛就发来了近百条回复和私聊。
其实，我没有什么和网友对线的经验，在上网时也从来不会发评论和弹幕，所以，我只能捡一些看起来不会拉高我血压的评论来一个个回复。
比如‘确实是个优秀的翻唱，比起莫拉的声音更有感情。但这不能证明莫拉不是虚拟偶像啊？’
我马上回复到：
‘并不是翻唱，原唱便是这位。很早就出道了，你可以查一查。’
没错，这首歌一开始就是梅尔菲和她的朋友的作品，现在还可以在视频网站查到。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选这首歌。
在回复这个问题之后，我立刻把准备好的歌曲信息发布在同一个帖子内，并表明这是新的证据。
被隐瞒的事件浮出水面时，怀疑便会扩散，莫拉的存在变会存疑。
回复中也有许多赞同的声音……就像我所在的时代，网络的缩影一般，斗争即便没有我的参与，也在继续进行。
‘用方舟的话把真人的视频做成虚拟偶像的伪装，也很正常吧？’
‘有这个必要吗？为什么不直接做偶像？’
‘现在哪还有真人做正经偶像啊，贴主发的这位不就是因为虚拟偶像失业了。’
‘虚拟偶像一天能播24小时，董事长我啊，最喜欢钱了。’
‘就是，虚拟偶像能一边开演唱会、一边直播打游戏，你真人行吗？（乐’
‘是啊是啊，我们墨丘利的虚拟偶像真是太厉害啦！能同时捞两份钱！（x’
‘哈哈哈，是啊，真人还要分走我们墨丘利赚的钱，谁还养真人当偶像啊？（’
‘用心做宣发，别的让虚拟偶像凑合凑合得了，笑了。’
渐渐地，讨论变成了谩骂和阴阳怪气。
方舟系统创造的‘电子虚拟偶像’也变成了攻击的对象，仇恨蔓延开来。
但浮出水面的事情、让参与讨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真人偶像已经被虚拟偶像取代了。
我合上手机，接下来已经不太需要我去参与了。
接下来，舆论会继续发酵，接下来，只要我一直不出现，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放到周二即将召开的演唱会上。
届时，所有人都会关注，上台的到底是真正的人类，还是那个虚无缥缈的、饱受折磨的灵魂。
也有可能两者都是。
就在我考虑其他情况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我又不得不拿出手机，却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名字赫然写着‘老王’俩字。
接通电话啊，放在耳边，还没等我回话，老王充满磁性的嗓音便低语道：
“你这小子，真敢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