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人

　　一出生就分文理没问题吗第一卷冰中觉醒者第一章家人
　　2233年3月12日晚上近七点，对于天朝南方的大多家庭来说正是夜生活即将开始的时候。虞家和墨家邻里习惯地相约出门散步舒心，但是虞家长子——虞佾泽，却独自一人留在了家里再次仔细地端详手中的一块薄板，脸上依旧是平静的微笑（尽管妹妹出门的时候甩了一句“在家自己一个人吃狗粮去吧我这一次绝对不会帮你买零食的白痴老哥”有点伤心）。
　　薄板白而透明，一毫米左右的宽度，两寸宽，约有虞佾泽摊开手掌时中指指尖到掌根那么长。捏着它的右手轻轻一放，薄板居然没有掉下去，而是像鱼一样在空气中轻盈地游动，缠上左手腕后首尾相连，变成一个悬浮在手腕处的银白色手环，还散发着柔和的银白色黄光。
　　这块薄板正名叫做「认证机」，是MKG（Mightyknowledgegod，全知神)公司恩赐给每个「希冀人类」的贵重礼物「智机」的三分之一，另外的两件其中一个叫做「释放机」，是一块安装在希冀人类左耳根以下、脖颈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的多边形曲面板，中间有一个红框的黑色小屏幕。最后一件叫做「回收机」，十五年前左右新增加在「智机」上的机械，虽然相貌平平，外观和一块缠大大的着电线的芯片无异，但据说「回收机」是一套「智机」中最为核心的部分，所以没有和「释放机」以及「认证机」一起送到虞佾泽的手里。现在在没有进行「觉醒」之前，希冀人类得到的「智机」应该叫做「不全智机」，仅仅有「智机」20%的出力。
　　右手捏住手环的边缘，轻轻一扯，「认证机」马上恢复成薄板状态。「认证机」正中央有一个金色的图标，样式是一本打开的书，然后书中是一只笔尖朝上的钢笔图案，宽大的笔尖看着就像一只正在怒视着什么的眼睛，空气孔就是瞳孔。用钢笔这种一大半个世纪之前的老物件来作为代表的学科只有一个，那就是「文系语文科」。
　　像虞佾泽这样生活在23世纪20年代的人类，没有一个人不惊叹着，没有一个不景仰着五十年前，也就是发生于22世纪末的“第五次科技革命”，它同时也被称为上“第二次文艺复兴”，因为第五次科技革命的标志是如同再次“发现”人类的技术——EOG（Eyesofgod，神之瞳）技术。EOG技术在六十年前由MKG公司研发，其功能是：
　　——在智力的角度，从一个人的基因中模拟出最适合这个人的“未来”。
　　听起来非常像是江湖算命的把戏。在一开始，各国科学院也完全把EOG技术当做儿戏来看。为了证明EOG技术的准确性，MKG公司在2175年检测了一个名叫海灵顿的新生儿，并向全世界宣布基因检测结果，那就是：海灵顿的基因和「物理」亲和性最好，他在未来一定能摘下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桂冠。各国媒体态度一面倒向质疑，两个星期后MKG公司依旧无人问津。而且仿佛连上帝也不给EOG技术面子，在小学和初中这么长的阶段内海灵顿完全没有表现出对理科的喜爱，反而在艺术方面小有名气，仅仅十岁就轻易过了钢琴十级。
　　面对媒体的冷嘲热讽，MKG公司那位花白长胡的发言人只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话：
　　“Don'tbelievejustwatch（走着瞧）.”
　　到了2200年。
　　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都怔住了，随后是一阵席卷全球的惊呼声。
　　年仅25岁的海灵顿，声称他制造出了「涌流程序」——在大概方圆五米的小空间内人类可以将只存在于大脑中的“概念”，模拟成为“现实”。他亲身证明了这个魔法一样的科学机械是真实可行的，于是拿到诺贝尔奖。
　　说起来是很简单——
　　2200年7月，波罗的海的岸边，白来台摄像机的闪光灯开火一样的闪烁着，大小不一的镜头整整齐齐地指向一个浅金色微卷头发、身着蓝色风衣的瘦高青年，以及他旁边一位身着工程师白长袍的灰白色短发中年人。
　　——蓝衣的是25岁的海灵顿•哈鲁托。他左手拿着一张纯白色的、像是身份证一样的卡片，把它轻轻扫过左耳根以下、脖颈靠后的一块怪异金属板。
　　“Rebuilding,physicslaw，4(再构物理法则，四）.”
　　——白袍的中年人，MKG公司的董事史蒂夫•全知•诺厄，在听完清晰的电子提示音之后，向沙滩上的记者们微笑道：“女士们，先生们！请看看MKG公司如何实现25年前那个听起来荒唐可笑的诺言吧！”
　　海灵顿也狡黠一笑，面朝大海轻声念道：
　　“指令，温度下降至冰点以下五度，效果扩展至最大范围边界！”
　　众记者对于海灵顿这不明所以的话语感到不解，但也只能眼睁睁地干等。但没几秒，窃窃私语声全部被惊呼声取而代之——
　　海灵顿的身上慢慢涌上一层银色的物质，物质慢慢变化成了亮色的金属片，最后铸成了类似于中世纪骑士一样的甲胄。而且，明明是七月，海灵顿前方五米之内的海水全部结成了浅蓝色的冰块！几个大胆的记者站到冰面上——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寒冷坚硬的一层冰！冷酷的气息和湿润的触感从鞋底穿到大脑。另外有人在水下和砂石里仔细地寻找，也完全没看到制冷机之类的东西。
　　“嗯运行稳定，可以结束了。”
　　史蒂夫向头上冒出汗水的海灵顿打了一个响指。海灵顿将白色卡片再次刷过金属板。随着“Experimentover（实验结束）”的电子音落下帷幕，冰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站在冰面上的记者和摄影师们全部狼狈地跌进海中。
　　“以上！就是MKG公司履行诺言的经过！我们的EOG技术完全正确，哈特从此开始，在物理学界将因他的发明而被永远铭刻在和巨人肩膀登高的位置上！”史蒂夫兴奋地搓着手，大声向世人宣告着。
　　“请先不要恭维我，还有，不要在公共场合叫我‘哈特’。”海灵顿语气中的兴奋明显盖过了不满，他转向人群，“根据EOG技术司的测定，学习知识的潜能到达一定程度的人类，就能使用这个能将概念部分转化为现实效果的机械！这个我？机器的名称叫做——”
　　“「智能机铠（SmartArms)」,简称智机（SA）！”
　　“人类的命运由此刻起，借由EOG技术，将被全数掌握！”
　　在淹没海岸的提问声和涛声中，两人相视一笑。
　　————
　　从那天之后，海灵顿和史蒂夫两人在全球范围内如同魔术巡演一般，到处展示着「智机」不可思议的巨大能力，MKG公司的红蓝图标以及格言“人类的命运正在被全数掌握”传遍五湖四海。海灵顿的“涌流程序”轻而易举的拿到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2201年，MKG公司向全球范围派送了装配有EOG技术的检测机械「伽拉诺（Galano,西班牙语，意为“豪快者”）」，日夜不息地为新生儿和十八岁以下的人类免费作潜力预测，对于成年人则是一视同仁的收取高额费用——但MKG公司依旧是日进斗金。
　　从这一年开始，人类就从学习知识的潜能这一角度被重新定义。经由EOG技术检测之后，人类的潜能被分成了1到14的阶层，称为「智阶」。1~3为起阶（Start），4~6为转阶（Turn），7~11为承阶（Continue），12及“以上”为进阶（And）。而那些一出生智阶就在3及以上的人类就被称为「希冀人类」——定夺着世界未来的希望之人类。每个希冀人类在年龄满十六岁并且智阶达到七阶时都会得到MKG公司赠送的一套「不全智机」，还要进入专门为希冀人类创立的学校去专门进修，在「觉醒」之后，「不全智机」就会变成「智机」。智阶达到12阶后就可以进入MKG公司工作。尽管「伽拉诺」日日夜夜的进行着潜力预测，但智阶一出生就在三以上的新生儿少之又少，在要求下能够成为希冀人类的青少年和成年人更是寥寥无几，尽管世界人口一百一十多亿，希冀人类也就一百万多一点。希冀人类无疑成为所有普通人类普遍羡慕的对象，而且似乎是因为“不同种族的人生下的混血孩子智阶会高”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地球上的新生儿中混血儿所占比例越来越大，科技的进步居然还莫名其妙地推动了各民族之间的关系亲密平等，怪哉。
　　不过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是纯正的中国人呢，尽管妈妈蓝苑亭是个普通人类，但据说爸爸出生时智阶有4.5那么高，良好的因素完美地遗传到了自己和妹妹虞云珀的体内。父亲虞三剑可谓奇才，主修「文系语文科」时还兼修「文系历史科」的部分能力，两科的智阶又都不低，进入十二阶的殿堂绝对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虞三剑十五年前，没有离奇死亡的话。
　　无不伤感地回想起在城北江岸那具失去整条右手，满身血洞，脖颈上的「释放机」和「回收机」被残忍挖走的尸体，那具和凛冬一样冰冷的尸体。
　　前来处理虞三剑事件的希冀人类告诉虞家人一件事：虞三剑在临死时用「文系历史科」九阶的知识点「历史余音」留下了半句话——
　　——那就是——
　　#
　　“！——MKG……”
　　早春深蓝色的夜空静静笼罩着南关东的万家灯火，橘红色的日光灯也给人以温暖安全之感，但亚日真理却触电般地惊醒，脊梁骨被恐惧和愤怒舔了一下。
　　墙上的枪靶时钟默默走着，模仿出旧时代机械钟齿轮转动的咔哒声，以及轻抚在木窗框上的细碎雨声织出一曲安魂调，少女起伏的胸口渐渐平静下来。时针笨重的大脚即将踩到八点的门槛。
　　“……睡了半个小时……呐……”
　　像是叹息一样的呢喃着，理系的希冀人类果然是易困体质的设定。
　　自2201年以来，希冀人类按照潜力预测后不同的结果大致被分为了五个大类，分别是「文系」，「理系」，「衍系」，「体系」和「艺系」。「文系」主要有语言文学科（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简称，比如中国简称语文，英国则叫作英语），历史科以及政治科——一直照顾着自己的橘前辈就是这科。「衍系」包括地理科、生物科、刑侦科等混合学科，「艺系」则是按不同的艺术形式来分科，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吉他科了呢！至于「理系」，有物理科，化学科以及信息课，还有数——
　　亚日真理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望向时钟正对的那面墙。
　　她是「理系数学科」的希冀人类，一出生时智阶就有四阶的大才，良好的天赋无疑来自她的父亲，同样是「理系数学科」，智阶高达十阶的希冀人类——亚日映诚。
　　也就是墙边的桌子上那两张黑白照片，之一。
　　自己在六岁之前一直疑问着为什么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父亲，母亲默不作声地别过脸去。直到六岁生日那天，真理才在母亲雪莉•梅泪流满面的陪同下前往MKG公司东京分部。
　　——观看了那段距今十五年年的，死亡录像。
　　————
　　大雨，冬风，午夜，除了寒冷还是寒冷。在月光和灯光映射下的雨幕缠着或白或黄的碎裂光点。屏幕正中央的小个子男人亚日映诚一边疯了似的向前狂奔，一边回头张望着有？什么，尽管自检摄像头离得很远，焦距还是渐渐对准了移动的目标，极度的疑惑和恐惧透过屏幕刺穿真理瞳孔，刺进她的视网膜。
　　…逃跑的…父亲………十阶的，十阶的希冀人类……
　　亚日映诚的左腿从膝盖处就被生生撕扯开来，他一下子倒在地上，但是仍然没有忘记回头看向自己跑过的路线。仔细一看黑色的夜幕中有一个正在移动的黑影。黑色的夜幕中有一个正在移动的黑影，鬼魅一样的接近亚日映诚，高大的黑影伸出右手抓住亚日映诚的左后颈，带着血肉一起撕下了他的「释放机」。
　　亚日映诚痛苦的抽搐着，黑影则把他的「释放机」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阵从内心最深处而来的恶寒爬上了真理的脊梁，寒毛倒竖，胃中产生难以名状的恶心感，她几乎瞬间失去意识。
　　黑影在一瞬间变成了动脉血一样渗人的鲜红。右手出现了一把手枪一样的东西——真理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那是「理系数学科」的空间直角坐标系，坐标系上面出现了无数红色的光点，点和点连成线，然后向着亚日映诚狂笑而去。
　　猩红的线段犹如怪叫着的吸血蝙蝠一样贯过亚日映诚，所过之处，肉身一点也不剩，留着的只是喷着液体的透明洞……
　　然后是第二枪，第三枪……
　　极度的恐惧，非人的精神打击，将亚日真理的意识拉进了无底深渊。
　　————
　　从六岁开始，每一次睡着，这段残忍的过往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回荡，她甚至幻听到了父亲临死前的惨叫，还听得见雨滴打在碎肉上腐烂的咕叽声。
　　后来，处理亚日映诚事件的希冀人类给真理母女一个消息，当天深夜亚日映诚离开MKG东京分部时曾在办公桌上写了一张便条，但又立即把它撕下来并扔进垃圾篓。之后这张便条被送到亚日真理的手上。上书：
　　“「反制程序NV」MKG22181217”
　　完全不了解什么意思，但真理的直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MKG公司将是解决这个事件的关键。然而出乎意料，MKG东京分部完全不知道此事的内幕，能做的只有默默安抚好家属。
　　既然不能马上得到结果的话……
　　亚日真理咬紧了牙关，想到另外一条路，曲折，但一定能到达真相的路。
　　她推开木窗，小雨已经停止，但微风依旧不断吹拂着，撩起了真理明和水银编织而成的及腰长发，两额垂下的发丝全部被收至脑后，在和一部分碎发一起被带有扑克牌中黑桃花色图案的发带头花绑成一条细长的矮马尾！静静地垂在脑后。
　　秋日青空，大洋浮冰，浅蓝色和深蓝色交织的明亮双眸透过白色半框眼镜，既看见了那绵延不绝的白色沙滩，海水日日夜夜，早已把血迹冲刷干净，但血腥的气味和恐惧的烦躁一直萦绕在真理的心间。她的目光在沙子上停留了一会儿，顿了顿，投向更远的大海。
　　我一定要做的就是——
　　————
　　——那就是进入MKG公司在东亚地区设立的希冀人类专用高校「舮沧书院」就读，达到十二阶！进入MKG公司一边就业一边寻找真相。MKG的全称是Mightyknowledgegoddess,全知全能之神，一定能给自己看见真相的力量。父亲的遗言“MKG……历史”也一定是在向余指明这一点吧，总部中有非常厉害的「文系历史科」希冀人类，说不定他们有着类似于某时钟左眼少女或是某品红色恶魔的历史记忆传导能力呢？
　　每个科目都有自己闻名遐迩的「知识点」，也可以说是「代表技能」，据说智阶到十的历史科希冀人类能够有以旁观者角度回溯到历史任意一个时间点的能力，舮沧书院绝对不缺这样的人才。
　　不过这对十天之前刚刚得到「智机的虞佾泽来说，实在是太远了。不过自己十天之前刚刚拿到力量时是相当的兴奋。
　　————
　　3月二日，依旧是晚饭后，虞氏兄妹和墨家长子一齐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注视着小桌子上的三个盒子。
　　三个盒子大小一致，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三厘米后，在旧时代这就是个装手机的盒子，对于墨景乾来说，这个盒子里面应该是切姜用的小砧板……但是，在纯白的底色上，那精致的花纹充分证明了这三个盒子并非凡物。
　　虞佾泽所对的盒子上有着用金色线条勾勒的图案，打开的书本正中央有一支尖端朝上的钢笔，宽笔尖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怒视着人的眼睛——正是「文系语文科」的图标。而手拿平板，一反往常的好动，静默注视前方的虞云珀，她所对的盒子上有以十二芒星为边框，再以数字0和1排列而成的钥匙状银色图标，自然就是「理系信息科」；脸上总是带着招牌微笑的墨景乾一言不发地暂停音乐，看着那个绿色线条构架的图标，极简的圆形边框，框中则是一条复杂的基因链，不用多说，「衍系生物科」是也。
　　在奇怪的严肃氛围中，三个人谁也没动（尽管想立即开箱的兴奋感已经让虞云珀的双手不停的颤啊颤啊颤），在等待着什么指令，此刻，前面的三个包裹仿佛不是一件贵重的礼物，而是邮寄的雷管。
　　“——叮咚！——”
　　轻快的收讯提示音响起，左右两边的墨景乾和虞佾泽同时挤向中间那块小小的屏幕，云珀往后一倒并且拿开平板，左右两位的头就“邦”的撞在了一起。
　　“好痛……”
　　“呃……谢了”
　　虞云珀一边举起左手抚摸景乾撞乱的棕发，一边念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为什么余没有摸头……”
　　“吵死了，闭嘴。因为他比你可爱。”她鄙夷地瞪了哥哥一眼，“待会是你的份。”
　　“「不全智机」的确由上海分部于下午十八时三十分送达，一共「文系」「理系」「衍系」三套……如给您带来不便请谅解。”
　　墨景乾苦笑着揉着佾泽的黑发：“所以说，这三盒就是我们的「智机」吗……到底怎么送进来的……”
　　刚才晚饭前，这张钢化桌上明明空无一物，两家六口就在旁边三米不到的饭桌上侍弄晚餐，吃完饭不到两分钟，虞佾泽瞪大眼睛看着桌子上凭空出现三个漂亮的盒子。
　　“不知道，只能说不愧是MKG吗？没愧个鬼咧。”不知为何云珀后半句话变成了方言。
　　墨景乾慢斯条理地拆完包装，两指捏起白色薄板——「认证机」。接触到手指的那一刻，薄板立刻在空间中投影出一页纸一样的可翻说明书。三人的各有不同，虞佾泽的说明书像旧时代水墨画一样浮现出来，呈现宣纸的，虞云珀的则是蓝绿色激光折射出边框质感，本体则是荧光屏幕的科技风，墨景乾的说明书边框则是从桌子上生出的藤蔓编织而成，页面也写在羊皮一样的薄纸上。
　　“小云，这个个性化好棒欸。”
　　云珀点了点头，双手捧起盒子第二层左侧的平整金属板「释放机」，把它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放在左后颈，「释放机」一接触到脖子就立刻贴紧，外表看上去是金属制的，但贴合时完全没有渗人的冰凉感，反而是皮革一样的温热柔软，仿佛就像原来的皮肤再生了一样。
　　“呀～……～”
　　一向不坦率的云珀瞬间被「释放机」的神秘触感征服，发出了喘息声，隐隐约约听到谁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啊太棒了”。
　　在十五年前智机进行了一次大更新，2200至2218年间的智机只有「认证机」以及「释放机」，2218年12月末推出了「回收机」，之后希冀人类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让「回收机自动解除「智机」的着装，或是希冀人类消耗过度的精神力时，「回收机」也会强制取消「智机」的着装。2218年以后的第二代智机和第一代相比，有了保障也等于有了限制。
　　送给刚进入七阶的希冀人类的「不全智机」不包括「回收机」，自然要对「不全智机」作出限制，MKG公司只允许「不全智机」拥有二至三个「知识点」，而且还减弱了「知识点」百分之八十的出力。
　　不过嘛——
　　“好吧，模拟不出老婆就算了……「御风」，集中精神力能控制气流？Cyclone嘛！”
　　“按照作者设定，玩特摄梗的是我笨蛋老哥。复制别人的「知识点」？信息科这么厉害？”
　　“「黑猩猩拟态」？为什么是这个……现在只能拟态基因和人接近的吗？果然还是小佾这个「健步如飞」有加速什么的比较帅啊。”
　　虞佾泽把「认证机」刷过「释放机」，然后选择了「健步如飞」这个知识点，然后站到妹妹身后。虞云珀警惕地用双眼发出“你要干嘛”的低吼。
　　等了十秒钟，他像是终于憋不住一样闷声低喃：
　　“……我脱——”
　　虞佾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云珀左侧及臀茶色长马尾的丝带头发，那是完美无缺的毒蛇妹妹唯一的弱点，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头发是乱的，它就会以非常淑女的形象（虞云珀从不承认）整理好头发，所以这是平时受尽妹妹嘲讽攻击的哥哥的，最后一击！
　　然后——一扯。
　　在「健步如飞」带起的清风中，虞佾泽大仇得报的闯出房门。
　　————
　　那天晚上自己回来的时候被妹妹笑着用一百记加了「御风」效果的快速直拳打成鼻涕虫的故事那就是相当的喜闻乐见了。尽管之后景乾用了另外一个还算正常的知识点「细胞恢复」进行治疗近一个小时，虞佾泽在第二天中午才腰酸背痛的起床。（在昏睡过程中又被补了二十拳，但没人知道是谁打的）。
　　“真是的……”虞佾泽忍不住扶额，“明明比我更中二，明明很想和别人搞好关系，就是不愿意直接说出来呢，果然如景乾所言是个标准的——”
　　“——一个不会表达情感的中二病傲娇妹妹。”
　　“对！对对对，所言极是——”
　　虞佾泽高兴得大力排腿，然后动作就僵在半空中。
　　“怎么了，我可没按下AB钮进行时停，您老人家接着说呗。”
　　回答虞佾泽的，是少女清亮的身影，尾音中还带着一丝同龄人不具有的狂妄。
　　黑暗深邃幻想的气息从门缝中溢出，门，一点一点的被推开。
　　脖子仿佛生锈的机械，一点一点的向后转去，咔，咔，咔……
　　#
　　一点一点打开的木门探出橘瑛奈小巧的脑袋，及肩的黑发随着头一起歪向一边：
　　“啊啊……抱歉真理酱，吵醒你了吗？”
　　亚日真理一回头就看见了橘前娇小的身躯，上半身像考拉一样扒在门上，下半身则留在房间内，只看得见黑涩风衣的裙摆。细边框的大圆眼镜下的灰色大眼睛满含着害羞的神色。明明年龄比真理大上四五岁，外表上看上去倒像个十四五岁的花季少女呢。
　　“没事，橘前辈，刚刚睡着的时候又胡思乱想了呐。”
　　“啊啊……又做噩梦了吗……”
　　看着橘瑛奈脸上担忧的神色，实在是说不出来“不用管”这样的话。橘前辈是「文系政治科」的希冀人类，心理上自然会比别人成熟一点，真理知道跟她把烦恼全部倾诉远比把烦心事压在心里痛快的多，每一次真理的情绪陷入低谷时，橘前辈总有很巧妙的方法来帮助自己重展笑颜。
　　“Takeeasy,真理酱，大后天不就是进入舮沧书院的日子了吗？你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呢，得打起精神来呀！！！”橘前辈为了加油鼓气，模仿着旧21世纪常用的姿势：双手的前臂折回到胸口旁边，在袖口露出的半只小手握成拳并且眨了一下左眼。由于太过可爱，真理也受情绪感染，头上的蓝色小框也出现了（\|OwO\|）的颜文字。
　　“这就对了嘛～～～”看见了颜文字的橘瑛奈咧嘴一笑，“啊啊……对了，真理酱，我们出门一下吧，两件事要做！”
　　————
　　十分钟后。
　　“橘前辈，这是要去哪儿呐……”
　　刚刚走出家门的时候就被橘前辈捂住了眼睛，然后被要求在原地待了两分钟，接着被一句很有气势的“拿着这个！”而握着什么用纸包着的东西，之后就按橘前辈的指示迈步。
　　“啊啊，从这个台阶下去就到了。”
　　橘瑛奈比自己矮半个头，之前她都是把手举起来捂住真理的眼睛，尽管这样很累，她还是坚持了7分多钟，看来是要去个很重要的歌手。
　　真理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首先感受得到的是一种踩在秋天落叶上的松软感，地面慢慢支撑起自己的那种厚重感通过板鞋的厚底一点一点地传到脚底上，然后是大脑，同时还闻见了海水和海风里裹挟的味道，因为刚刚下过小雨，咸腥味被剥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清爽的凉味，耳边也传来一阵阵周而复始的冲刷声。
　　“…海边？”
　　“正解，不愧是理系的希冀人类。”
　　亚日真理慢慢睁开眼睛——
　　最远处的海与天融为纯黑一体，皎洁的明月和闪烁的波光更是让人分辨不出夜幕与海洋，深蓝色的波浪执行着千百年来的古老使命，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陆地，白色的水花的泡沫不停旋转着。最后是脚下的沙滩，绵延数里的黄色湿漉漉的，月光也在它们的表面盖上了一层银色的被毯。
　　真理对这片海滩非常熟悉。
　　香味是从手中发光的的雏菊散发出来的。
　　橘前辈的意图非常明了，她轻声地叹道：
　　“去吧，为沙滩的亡者献上离别前的最一束花吧。”
　　自己在六岁那年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海边，一次也没有踏足过沙滩，即便这儿的从家的木窗就能看到，即便它近在咫尺。
　　——因为不甘心，因为无法接受现实！这残酷、血腥的记忆，一度把梦中的沙滩染成刺眼鲜红，一次又一次的把真理从梦中撞回现实，泪水，惊吓，哭喊，即便是亚日真理那碎镜水银一样无瑕的银发，在阳光下也会形成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十一年过去，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么软弱无力了。为了提高理系的智阶，她一遍又一遍地钻研着数学的难题，每天傍晚六点在老教授的实验室里，橘瑛奈总是接最后留下来来的真理回去。一回到家，连饭也不吃就把自己埋进父亲的书房里，要么是拿起笔继续和难题鏖杀，要么是流着眼泪一次又一次地搜索着“「反制程序NV」MKG22181217”这个不明所以的代码，在困倦中沉闷的睡去，又被父亲的噩梦惊醒。只有在双休日时，她才偶尔能跟难得回来的「体系」母亲梅儿见面，母女俩不是出门郊游，而是去做能稳定智阶的其他事……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童年，丝毫没有同龄人的幸福可言——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而现在，童年时期艰苦卓绝的努力总算给了自己一份回报。十天之前，亚日真理收到了强大的证明——智机，尽管是「不全智机」，但一见到那个十二芒星为底、坐标轴和函数图像组成的X图案，眼泪还是无声的流了下来。智阶八的亚日真理进入舮沧书院易如反掌，达到十二阶也不再是梦想。
　　——那么，进入MKG公司，利用「文系历史科」的知识点「历史旁观者」找到凶手——那个红色的恶魔，为父亲报仇，是不是就……
　　亚日真理跪下，在这片撒满了父亲骨灰的沙滩上放下了手中的雏菊。
　　海风无言地扶起银色的发丝，眼角流出什么晶莹善良的珠子。
　　大概五分钟之后，真理默默起身，对着橘前辈：
　　“前辈，十分感谢……去下一个地方吧。”
　　语气仿佛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淡然……眼圈还是红红的。
　　“嗯，走吧。”
　　潮水一波又一波地上涨、回落，沙滩上的足迹一点一点地被抚平，唯剩下少女那份坚定的意志和明黄色的雏菊，在大海中怒放着。
　　————
　　“……哦哦……这里是……”
　　又一次被橘前辈蒙住眼睛不知带到了哪里（刚才还乘了电车），奇怪的味道倒是没有，耳边却总传来“嗖！”这种破开空气的声音和“啪叽！”这样干脆利落的撕裂声。
　　“‘门矢道馆’，欢迎光临。”
　　回答真理的不是橘前辈，而是一个低沉清晰的男声。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面高大的玻璃墙，玻璃墙色另外一边被分割成十个等大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长椅、饮水机等小家具，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房间中飞来飞去的金属头细杆。
　　“……射箭的道馆……”
　　亚日真理在熟悉不过了。
　　从六岁开始，「体系射击科」的母亲梅儿•雪莉只要有空从训练队伍中回家，总会带亚日真理去射箭馆、靶场等诸如此类的地方训练。和那一头闪亮银发一起遗传给亚日真理的还有那善于射击的身体素质。如果真理能把重心移到「体系」上，也一定是位不可多得的天才运动员，所以在十二岁的时候真理用过两次比赛用的真枪，沉重的枪身仿佛对她没有影响，漆黑的枪弹一如既往的命中靶心。
　　然而造化弄人，母亲也在那年突发脑溢血去世，变成了桌子上另外一张黑白照片。从那以后亚日真理再也没拿起过枪柄。
　　“真士大叔，一个人。”
　　和少女的外表相反，橘瑛奈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真理还在回忆的时候她就已经办好了手续。在昏暗的柜台中，那个名叫门矢真士的大叔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手中那个长得很像照相机的小设备。
　　“十号间，枪弓弩全齐，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还是小心使用。还有不要叫我大叔，兔子。”
　　门矢真士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没有胡子，但低沉的声音却告诉着众人他并不如外表那样年轻，眼神中也蕴含着一种帝王一样的威慑力。所以即使被戏称为“兔子”，橘前辈也只是脸红了一下就拉起真理往最里面走。
　　默不作声听着真理的脚步声远去，门矢真士看着照相机的里那张泛黄的底片。
　　底片上是，一个银色马尾的少女揪着一个小个子黑发青年的耳朵，一个眼神凌厉的青年背对着镜头回头，以及一个有着过腰紫绀色长发的少女，背景是一个十环有四个枪洞的靶子。
　　“大概了解了，”门矢大叔视线离开照片看向十号间，亚日真理为了射击而把细马尾先放下，再把全部的银发扎成干练的马尾，带上降噪耳机，“和她妈妈真像啊……”
　　少女没听见他的呢喃，从长椅底下的盒子里拿出练习用手枪。
　　————
　　“如果说亚日先生给了你力量，那么，”橘瑛奈坐在一边的长椅上，优雅地翘起腿，“雪莉阿姨就教给了你使用这份力量的正确方法。”
　　亚日真理两脚齐肩站好，默默举起枪。
　　“所以，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呐？”
　　橘前辈平静地注视着亚日真理持枪的双手。
　　“如果在十米外的不是靶子，而是那个红色的恶魔，你会怎么做？”
　　握住枪柄的双手不禁剧烈颤抖起来，练习手枪险些掉在地上。
　　自己一直以来面对的都是没有生气的靶子，而且有几年连枪靶子都看不着。进入舮沧书院，升上十二阶，总要有面对那个红色恶魔的一天，即使自己的智机已经强化到一定程度，但如果直面那副白色的假面时自己依旧受控于恐惧，那么依旧会遭遇和父亲一样的命运。
　　“想想‘射击’这个动作的要求是什么吧。”
　　橘前辈的声音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
　　“是谁——？”
　　自己的装束依旧是出门时那身灰衬衣黑铅笔裤这种单调的配色，可身体好像矮了不少，手掌也变小了，练习用手枪却变成了比赛专用枪，母亲还站在一边说这什么。
　　——一切好像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第一次使用真枪时的情景。
　　“………理，不要……害怕…”
　　亚日真理循着缥缈的声音向后转去，隔音玻璃幕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梳着银色高马尾的高挑女性，一样带着抗噪耳机，从模糊的身影中隐约看出他穿着射击运动员的竞技马甲。真理此刻很想大声喊她的名字，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身音。
　　“…准…靶心…下……扳机……呵成，勇气……这才是……该做的事…”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幻影消失不见。亚日真理失神地回头，只看见站在一起的橘瑛奈和门矢真士。
　　“唤起内心中最难忘的声音的，「文系政治科」的知识点「不朽心音」，十阶的呢。”
　　“四阶的「文系历史科」知识点「历史剪影」，没有「回收机」干巴巴的用，也只能弄个大概了，没能让你再认真看到一次雪莉的脸，真是抱歉。”
　　真士周围的光点再一次恢复成了白色的「认证机」，暗紫色的英式法官长袍像雾散去一样从橘瑛奈娇小的身躯上散开，从雾中凝结出「认证机」。
　　“那么，用行动作出回答吧。”
　　扶着有点晕眩的橘瑛奈，门矢真士第一次用比较强硬的语气说话。
　　亚日真理转过头去，重新侧身，双脚与肩同宽，站好。
　　左手内折，托住枪柄，右手紧握，食指扣住扳机——这一次没有发抖。
　　深浅双蓝交织的双眸，铁灰色的光学机瞄，黑色的枪口，红色恶魔的心脏，练成一线。
　　屏住呼吸，瞄准靶心，
　　——扣下，扳机！
　　#
　　“砰！”
　　头敲到墙上发出枪击一样的声音，不仅如此，手，腿，脚，躯干，心脏，每一粒细胞都把虞佾泽往正对门口的墙上挤压，他感觉自己像个正在嵌入墙壁的枪靶。
　　作为枪口的铁门那里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白色的大口袋卫衣上有着眼睛一样的图案，卡其色裙子配上白丝散发出清纯的风味，脚上是没什么特点的白色拖鞋。双手十二分不满地抱起，威胁着正前方所见的一切“敢动一下你就死”，长及臀部的左偏茶色马尾，以及用来扎马尾的居然是绕成环状的「认证机」这一特点，还有那张可爱又带有百分之五十狂妄的脸蛋。
　　“…………云珀……你…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见牛蛙在叫我傲娇中二病了哟，一回来就听见了呢。”
　　“的确是这样的没错啊（小声）……不对！”
　　感受到瞬间从妹妹身后爆发出来那毁天灭地的黑色煞气，虞佾泽急忙改口。
　　“没用了。吃完这个就把命还给上帝吧。”
　　身体和周围全部被染成黑色，独剩双眼闪烁着刺骨寒光，云珀语气兴奋地甩过来一盒抹茶味小夹心曲奇。虞佾泽左手精准地接住盒子然后单手执行拆包装任务，眼睛寸步不离盯着一点一点靠过来的魔王身姿。
　　“还是买回来了啊……本质还是傲……”
　　“哦。”
　　“！余错了余不对余有罪余不好余检讨请过来不要！——”
　　一秒内就从一个单音节词分别听出“再说一遍啊你”“变成沙子吧人类”“末日降临”三重意思，虞佾泽脸色铁青得被逼出一紧张语序就会颠倒的老毛病，左手有条不紊的解着抹茶曲奇最后一层包装！这是对魔王大人的挑衅！是大不敬！
　　虞佾泽已经进入可攻击范围内了，语气平淡如水：
　　“唔，已经做好转世投胎的觉悟了？”
　　她捏住马尾上悬浮的「认证机」，把它刷过「释放机」，写着「可使用知识点」的清单就排列在了云珀左小臂上。
　　“选择，one,two,three。”
　　“为什么音效是2006年的！”
　　“…………，加载完毕，做好变成新墙纸的觉悟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脸红着沉默了几秒钟，但她已经在距自己七十厘米不到的地方停住，身上爆发出足以将虞佾泽从墙里剥出来的风压（想象）。
　　“云珀，踢。”
　　然后右脚向后一扭，全身就以左脚为支点开始旋转，白色拖鞋上冒出橙黄色的电火花，虞云珀的回旋踢如同一把缠绕着火焰的巨大战斧直接砍向了老哥的脖颈，带起来的风压（想象）把开的门又带上了，门背发出凄惨的哀嚎（想象）。
　　“——一下等！”
　　扫过来的白丝分明告诉他“莫得机会”。
　　“接你驱动器那台珍藏版的一周！手住，不对，脚住啊啊啊啊啊！”
　　虞佾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强力的踢击猛然中断，在灼热的空气里留下刹车一样“吱！！！！！！！！”的音效，笼罩房间的黑暗深邃幻想气息顿时烟消云散，少女沉默的低下头，然后发现新大陆似的再抬起头。
　　“真哒？！——咳。哼，还算你脑细胞活着，腰带在哪？”
　　云珀的脸色放晴不少。虽然刚才脸上好像有一瞬间是小孩子的愿望的到实现那样的烂漫表情，而且也发出了软嫩的声音，但那是虞佾泽的错觉，虞佾泽坚信，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错觉，错觉。这个时候再说实话，后果会怎样不（众）得（所）而（周）知。
　　“小佾，咱回来了！”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棕发的高个子青年抱着米黄色的一只猫从门缝钻了进来，“哇我和你讲，刚刚小云超厉……害的…”
　　猫一下子掉在地上。
　　尽管刚刚虞云珀终止了回旋踢的威力，但右脚还是因为惯性勾在了哥哥的脖子上。虞佾泽比她高二十多厘米，云珀的卡其色裙子也不算很长……。
　　——现在的景象看上去，就像是云珀把哥哥的头勾住往下拉一样，正好……看见了呢。
　　——顺便一提，是蓝白横条纹款。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给我当场去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于之后云珀放下右脚再一左脚把虞佾泽踹进沙发，自己也虾子一样的红着回到房间去换衣服，留下墨景乾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什么的，都是后话了。
　　————
　　于是，在二十二点半之前虞氏兄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哥哥每次开口都会被妹妹那能杀人的眼神瞪了回去，再顺便一提现在穿的是卡其色短裤。
　　虞氏兄妹和墨景乾住在一间房里，推开客厅左边木质的房门，左边是大一点的高低铺，下面是虞佾泽的窝，上面是墨景乾的家园。隔着一张长桌和一片纱窗的高级高低铺是虞云珀的床，下层是装有电脑的个人办公桌，上层是她睡觉的地方。靠着云珀床的衣橱上还睡着那只名叫米粒的小黄猫——当然是景乾养的。
　　虞佾泽盘着腿，上半身则以坐位体前屈的姿势趴着，他整个人正对着床上的那张悬浮桌，黑色的桌面上放着一个宽底座的手办，虞佾泽称之为wife的对象——一个银发蓝眼、面无表情的少女。每次心中有事，他总会来拜一拜，这一次是为了向妹妹道歉以及一张无名预言。
　　虞云珀把视线移回平行，朝着墨景乾使眼色，但他则是歪了下头表示拒绝。云珀烦躁地吊起眼角，景乾直接把头偏向一边。两个人讲哑语一样的不停扭动着，内容大致五下。
　　注视（乾，动手啊）。
　　左歪头（不行，再怎么说也是你哥）。
　　鼓起腮帮（我不想说第二次～）。
　　右歪头（不行再怎么说也是相当于我亲弟你亲哥一样的人物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动他的东西呢对不起小云唯独这次不可以出手）。
　　笑（带米粒去书院的申请作废）。
　　墨景乾盯着熟睡的米粒好一阵子，眼睛里飘过一长串的省略号，良久才无声的叹了口气。他默默地从上铺伸出手，膝盖轻盈地勾在栏杆上，向下一晃就拿到了手办。
　　毕竟是信息科的希冀人类，云珀不止一次偷偷看见过哥哥往手办的底座塞过小纸条，纸条上面的内容不用猜都知道是给那个银发蓝眼少女写的台词之类的东西，之前有看到过上面的写过“请靠近一点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之类的东西，这一次突击肯定可以抓到什么黑历史，然后好好羞辱他一番——谁让他傍晚的时候看见……
　　虞云珀的脸霎时从脖子红到耳朵根，她很恨的拆开底座，果不其然飘出一张两根手指宽的纸条。抑制住立刻直播的欲望，云珀安好底座之后，手办由景乾悄然放回悬浮桌。从拿起到放下的过程不到十秒钟。
　　睁大眯眯眼（这玩意还能拆啊！）。
　　企鹅一样的甩手（下一步请配合表演）。
　　“呐啊啊～～～乾酱～～～到舮沧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由于突然切换到和平时大相径庭的甜美声线，墨景乾的鸡皮疙瘩顺着寒意爬上脊梁。果然自己还是比较中意不坦率的傲娇声线吗？果然我已经无可救药了吧？尽管如此，墨景乾还是强颜欢笑：
　　“啊，呃，我想要一个……”
　　“——我想要一只银发蓝眼的面瘫天使，还要一只橙色双马尾的碧瞳恶魔，吾没有说错吧……珀？”
　　虞佾泽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坐姿，并且以低沉磁性的嗓音抢答着，黑曜石般反光的双眸里失去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戏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子。
　　“说实话，尽管纸条上字的颜色来自吾的笔，”他注视着惊讶的虞云珀，“但是吾从来不会用这么大一张纸条来写……东西，吾也不记得写过这个。”
　　虞佾泽的自称一般都是“余”，但佾泽现在的自称，倒不如说，是一个和虞佾泽有着一模一样脸孔的另一个人，也就是“他”的自称确是“吾”。周身的气氛失去了一个中二少年的欢乐，却溢满了一种中年人看破红尘的，冷漠。
　　“……小佾。”
　　“珀，用「实物检索」查一下那张纸条。”
　　虞云珀从来没有和哥哥说起自己的另一个知识点是什么，可他一语就让自己使用能力，“他”到底是谁？迫于压力，虞云珀并没敢开口询问，颤抖着从马尾上取下「认证机」，左小臂再次出现了知识点的选择清单——因为今天傍晚踢哥哥的时候用了三个，现在只剩下两个知识点了。
　　“选择，two。”
　　清单的正上方出现一个淡蓝色的小框，从上面的边线不断向下发出白色的平整线段，看起来就像旧时代扫描二维码的小框很像，但它的功能更加强大。云珀把小框对准床上的纸条，不一会框中就引出三条蓝色的折线，折线的另一头连着三个写着名词的六边形小框，分别是「纸条」，「笔迹」和「床单」。
　　还不怠慢地点击「笔迹」，六边形扩大，显现出一行文字。
　　“由MKG公司生产的第五版本防水抗震笔书写，蓝黑色，写于2233年3月……14日？！”
　　云珀不禁惊叫出声，就在墨景乾要接上一句“后天吗”时，淡蓝色的小框骤变成红色，同样是红色的文字ERROR（错误）充斥着整个屏幕，「实物检索」由于未知的错误而被强制中断了。
　　“「文系历史科」十三阶的知识点吗？能把东西送往过去呢，时间线控制权应该是凌驾于我们之上，只要在那个地方待过一分钟就可以实施……”
　　“虞佾泽”自顾自地低声说道，眼中少有的冷漠和严肃潮水一样的退去，这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对妹妹做出了“啊啊啊咧我刚刚干了什么吗”这种茫然的表情。
　　————
　　“——被发现了吗？”
　　在某个不知名的设施里，头戴白色兜帽的少女轻柔地发出疑问，语气听不出一丝慌张。
　　“也罢，反正提醒作用已经达到了，总有一条时间线符合我们的要求，”旁边紫绀色长发的高挑少女示意白兜帽少女坐下，“这是他的命运，已经被‘神’安排好的命运，无论如何他都挣脱不开的。”
　　白兜帽少女向后舒舒服服地倒在沙发里。
　　“去把，接下来是‘她’了。”
　　消失于阴影之前，白兜帽少女“哦”了一声。
　　外面的世界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
　　店内则是乐园！天国！
　　此时此刻亚日真理如果说得出来话，肯定会不顾矜持地喊出来吧。
　　之前在门矢道场二十枪全中靶心后，门矢真士目送两人离开。在走回家的途中没有必要捂眼睛，于是真理难得的再次看见家乡的部分景色，一次又一次的时代进步冲击着上古时代的文化，神社，鸟居，将棋馆，道场，越来越少，沉默的温景不知不觉唤起真理心中久违的安全感和眷恋感。走到离家仅一步之遥的小吃街时，可爱的肚鸣声促使橘瑛奈把真理拉进了一家名叫“津上”的小小拉面馆。真理以眼神表示想立刻回家做题，橘前辈则是“没问题今晚你随便吃反正姐有钱”的态度。
　　——然后就悲喜交加的一边欣慰一边流泪了。
　　橘瑛奈一言不发地坐在亚日真理旁边，头侧压在桌面上，眼神既高兴又难过，复杂地盯着真理的第三碗拉面变空，然后是第四碗……哦……猪排拉面……
　　高兴则是因为真理难的好恢复成正常少女的样子。平时宅在家不出门半步，连外卖都是橘瑛奈叫的（还得自己去阳台去接空投的餐箱）。为了潜心解题，真理脑子里已经忘记了食物的具体概念，“反正都是为了补充蛋白质”这种自暴自弃的思想已经在大脑里生根发芽了。不过刚才二十枪连中靶心的绝佳表现让她情绪难得高涨，门矢大叔也豪爽的没收钱。
　　现在高兴地大口吃面的少女，才是背负着复仇重担的亚日真理在这个年龄本来的样子。
　　乌黑的木筷夹起浸染了美妙汤汁的粗拉面，每一根在橙黄色的日光浮灯下都如同金链一样的闪闪发光，扑面而来的水蒸气，温和的触感妩媚地轻刮鼻梁，香气一去不返地钻进鼻腔里，粗暴地冲撞着理智的门锁，发出“快吃我快吃我！”的抗议声。
　　“恭敬不如从命呐！”
　　“？？？你在和谁说话呢真理酱？”
　　首先传达给味蕾的还是恰到好处的温热感，然后是零星一点点的汤汁在舌尖上跳跃，生菜和葱的甜味慢慢掀开了大脑最后一层防线。嗯！银牙切断面条时那股绵密的厚重感堪比银座刚刚出炉的面包，麦面的清香似乎要将人的思绪拉回上上世纪中北部地区那广袤无垠的田野身边也是随风起伏的麦浪，清风也掀起蛙鸣的波澜。再来一口吸饱汤汁的八分熟猪排，咸而不腻，恰好撩拨起味觉中那种“嗯呐再来一口”的**，最后是热气缭绕的汤汁！怎一个鲜字了的！这是轮回乐园给予人类第二宝贵的杰作！第一是数学！
　　“嗯呐呐呐～好吃～”
　　深浅双蓝交织的坚冰瞳眸不停闪烁着星光，而且快要融化一样，眼角因为感动而几乎要把热泪撒在陶醉幸福的脸庞上。
　　“啊啊…你身为天才「理系数学科」少女的矜•持•呢？”
　　在失去双亲之后，就一直没有看见过真理展露笑颜呢，敞开心扉的少女是世界的宝物。
　　——相对的，余额也很久没有之看得见四位数了呢……看来暂时不能去青山买衣服了呢，毕竟MKG公司的食堂都是免费的，在别的方面用工资也能过得不错，没想到在吃这方面开销这么大啊。距离上一次执行任务差不多有一年了……奖金……
　　“啊啊，真理！不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元气满满地偷买第五碗面！”
　　“回避，居然被发现了呐，不可思议的解法。”
　　“你是蹦过去的喂！”
　　回应给橘前辈的是少女风格的俏皮语气，完全不可能是平时的亚日真理讲得出来的。
　　“…那个，姐姐……”
　　身后传来很轻很轻的小声呼唤，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浅粉色散发小女孩。
　　“那个…凡是在本店三十分钟内吃完三碗面的客人可以抽……幸运签，还可以自己写签放回筒里给下一个客人抽…要试试吗，我们的签都很灵呢！”
　　“好呐！”亚日真理背着手，把腰弯到到和小女孩差不多的海拔笑着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捏住一支签又放开，又抓住另一支：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是这个？果然还是……这个！嘿哈！！！！！！”
　　真理很有气势地抽出一直磨损比较严重的签，然后大声念了出来：
　　“被小哥推到在地——上………………嗯——？”
　　眼中少女元气的占比急剧缩小，极度理性、没有感**调的冰蓝色再次凝结在瞳孔，寒气从亚日真理身上渗出来，店内快活的空气一点一点被冻结起来，黄色的灯光变成霜月一样的惨白凄清，冰冷的意志刺向周围一切活着的生物。
　　“相当正经啊，签上的内容，”真理慢慢起身，平静地俯视着竹签筒，“这家店，今天晚上就想绝版吗？”
　　“！——咿！——”
　　“抱歉我们马上离开。”
　　橘瑛奈火速地结完账后立马拽着要开杀戒的真理的左腕，风一样的跑出津上拉面馆，那支竹签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
　　“没事了，爱衣。”
　　正当名叫爱衣的小女生呆住时，一个用白色兜帽遮住脸的少女突然从柜台后面的阴影中凭空出现，她用轻柔的声调温柔安慰着爱衣。从灯光中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白皙的肌肤和粉色的薄唇，在颈边露出一角的发丝，似乎被日光浮灯染成橙红色。
　　爱衣睁大眼睛：“老板吗！什么时候……”
　　“啊，这个就不需要太在意了，爱衣，”少女嫣然一笑，语气转而哀伤，“不过，她说的对，这间店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刚才抽签那一幕而建的。说不定……”
　　“真的，今晚就绝版哒？”
　　#
　　3月15日早上七点四十分，中国东南沿海的大城市——临安市，从昨天开始就有一万多名希冀人类来到这里，大部分是东亚人。今天早上八点三十分，这些还只是拿着「不全智机」的希冀人类就要登上停靠在临安港的六艘军舰，分别是“澪”号，“拉斐”号，“红桃A”号，“白蔷薇”号，“不二兵刃”号和“堕天使之锤”号，前往舮沧书院进行「觉醒」，然后向着十二阶的毕业目标努力。
　　对于即将改变的命运，这些本体还是十六七岁的希冀人类虽然智力过人，但本质上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慌乱和兴奋。
　　——当然，从昨天刚下列车\飞机就开始睡觉的个别特例也不是没有。
　　————
　　“还在睡吗……虽然时间倒是给得充裕。”
　　浅绿和白交叉拼成的长袖，以及套在外面的一件画着白色猫的墨绿色短袖，再加上灰白色的束腰长裤，本来就一米八大高个的墨景乾身姿被修饰得更加修长。语气略带担忧地发问。
　　“那就用暴力的方式让他开•眼。”
　　抑制住掀开景乾衣服看腹部的冲动和窜起来的怒火，虞云珀深吸一口气退到墙边，身体直指一扇敞开的房门。那里面白色的宾馆大床上，虞佾泽居然以耽美系画风躺在床上和周公下棋，连梦话都是“2八银”，什么棋啊这是……
　　摆好充足的距离之后，云珀开始了助跑。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喝！——”
　　向空中高高跳起。今天的装束是天蓝色的大口袋卫衣，下半身吸取教训穿的是热裤和及膝白长袜而不是短裙，脚上还是那双兔子一样的白色室内拖鞋。顺便一提今天是红白条纹款。
　　“——给我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云珀怒吼着蹬出右腿，左腿标准地折好贴稳，非常完美的踢击动作，如果右脚再加上金色的闪电特效就是超古代展示Kuuga了呢。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虞佾泽触电一样的直接坐起来并转向云珀飞过来这边，右手像抓住一只高速飞行的甲虫一样抓住了云珀的左膝关节，左手上臂内侧夹住柔软的右小腿，左手前臂则伸出扶住云珀的腰，她就这么在空中被停止了攻势。
　　虞佾泽确认左手扶稳之后，抓住云珀左腿的右手就像抚摸猫毛一样来回摩挲包覆着白丝的小腿，偶尔还挠一下脚心。
　　“唔！放、放开我、好痒啊、啊啊……啊啊啊……！”
　　“哼哼，可否准余多睡一刻乎？你不用回答。”
　　虞佾泽眼睛都不开，温柔地偏头发问，虞云珀自然是震惊得说不出话（被挠痒痒也是一部分原因），如果不是因为哥哥的头发依旧是泡面一样的凌乱而且衣衫歪七扭八，她甚至以为虞佾泽和几天前一样变成了另一个人。云珀像兔子一样被温柔地放在床边，脸色难看。哥哥这个六亲不认的起床气太恐怖了，平时都是景乾叫醒他的，自己切身体会才知道，实在是吃不消。现在嘛——床上是衣衫不整的少年，床边是小鸟坐姿态，低下的脸颜色红润，气息紊乱，胸口不断起伏，而唯独下半身衣物被弄乱的少女，从萌袖里伸出的纤细十指还夹在大腿之间，的确是个恐怖的场景——浮想一下刚刚可能在这对兄妹之间发生什么，一阵寒意和兴奋**就会涌上心头，她是云妹而不是O妹啊喂！
　　按照作者设定，云珀的CP不是我吗……墨景乾这样想着。
　　云珀颤抖着起身，极度不爽地哼了一声之后飞换穿好鞋，抱着米粒（猫）眼圈红红地跑出门去，墨景乾收起录制用机器，背上包提起行李箱追了出去，嘴里不停感叹“神游状态的小佾好厉害”，并朝着虞佾泽方向摆出大拇指。
　　“因为情绪的波动，身体素质也会不断变化”的这个特性并不是哦然。
　　这是铭刻在虞佾泽大脑基因中的代码，按照他父亲虞三剑的说法，更应该叫做——
　　“——「程序」”。
　　#
　　然而一觉醒来，时间已经是八点二十分了。
　　仍然穿着黑色睡衣的亚日真理一脸懵的“呐？”了一声。
　　然后“噌”的跳下床，把两黑一白一杂四个「衣块」从行李箱中抛到床上。衣块是一个十一阶的「理系物理科」希冀人类研发的高级压缩技术，一件叠起来的衣服直接会被压缩成橡皮擦那么大的方块。就在衣块分别恢复成普通衣服的时候，真理已经把睡衣全部脱掉，只穿着内衣就在床上开始换衣服有什么问题嘛！毕竟没有人再看嘛对不对读者们。
　　黑而透明的光滑丝袜衬修长的纤腿，收束住细腰的是白色长袖衬衣，白花纹黑底料的百褶裙仅让大腿露出一段白里透红的肌理，最后是保暖的黑色针织毛衣外套，松松垮垮地扣住更加勾勒出十七岁发育良好的曲线！不过亚日真理完全没有在镜子里仔细欣赏的自觉，抓起发带和「认证机」，穿上厚底黑板鞋就跑出门去，一遍下楼一边回答脑中的问题。
　　“行李？”“橘前辈作为舮沧书院的老师，我和她的行李已经送上军舰了。”“完毕，下一个。”
　　“头发？”“边跑边绑，歪点就算了呐。”“完毕，下一个。”
　　酒店离军港不远，真理按照咋天橘前辈在飞机上一遍又一遍的复述路线奔跑着，双手将两颊边的银发撩到耳后，有黑桃挂饰的发带则是衔在嘴里。真理的面孔不需要化妆也是极其出众的，眼皮困倦地垂下遮住蓝色的眼睛，看上去有点不屑或是嘲讽，整体是面瘫一样没感情的表情。这样奔跑一路上倒引起不少行人的驻足，「释放机」同声传译过来的意思大都是“好可爱的女孩子！”“头发在闪啊！”之类的话。就是因为过分关注这个你们才成不了希冀人类呐！
　　人行道转入军港。
　　“时间？”“八点二十六分，已进入大道中段，一百二十秒后使用「测绘」画出二次函数图像，并且利用「轴对称」强行加速登船。”“完毕，下一个。”
　　“抽签结果。”
　　#
　　穿好衣服再跑到进入军港的大道，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二十七分了，朝阳从极远的海平面处升起，刺眼的阳光喷薄而出，照亮了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站在军港大道入口的虞佾泽刚刚七拐八绕地跑出宾馆外的小巷，这会儿正在气喘吁吁地恢复体力，温暖的热度仿佛点着了衣装和灵魂。心里不禁大大的兴奋起来：
　　——这就是，通向未来的大道，这就是命运的转折点。
　　右手，再次捏住了环绕在左腕上的「认证机」。
　　#
　　“别管那个了！已进入军港范围。”
　　红着脸（只是因为刚才跑很久而已，一定是）敷衍完脑中的问题，亚日真理不禁为眼前开阔的景象屏住了呼吸。
　　——无边的大海，两边完全看不见尽头的白色军港，以及三白三灰六艘气势恢宏的军舰，指挥塔上细长的天线犹如直插天际的利剑。最左边的白色军舰有着斩击大海般的锋利船舷，那就是橘前辈所在的“不二兵刃”号，大部分希冀人类已经登船了。
　　右手毫不犹豫地握住左腕上的「认证机」。
　　#
　　随着右手向后大幅度摆动，身体随之向右偏移，向右后方跨出小半步的右脚强势地扭转角度，和箭一样向前跨出的左脚遥相垂直，左手成掌向前下方推去。
　　然后！右手大力甩回胸前，左手折起无名指，中指和小指，食指和拇指则带动整条左臂向斜下方刺去。「认证机」恰到好处地扫过了「释放机」。
　　“不全智机22181219CHYSJ，准许使用。”
　　入口处响起清晰的中文电子音。
　　#
　　高举的「认证机」反射着阳光，右手向下匀速的移到胸前，然后突然向左后方用力刺击，「认证机」刚刚好地刷过了「释放机」。
　　“不全智机22181217JANE，准许使用。”
　　随着日文电子音在空间中的绽放，从脚下开始，半径二十米内的区域全部套上了若隐若现的光子边框。
　　#
　　“「健步如飞」，十米每秒。”
　　身体在慢慢变轻，直达军舰的直线仿佛清晰可见。
　　双腿如同火箭，将虞佾泽推向了“不二兵刃”号的登船口。
　　#
　　“「测绘」。单位长度一等于一米，带入二次函数并沿其移动，速度五米每秒。”
　　光子边框急速聚拢成抛物线，链接了真理的脚下和登船口。
　　亚日真理双腿一蹬，飞上了曲线轨道。
　　然后，就如同你已经知道的。
　　十米每秒的黑色直线在二十九分五十八秒跃起，五米每秒的白色曲线于同一时刻坠落。
　　在八点二十九分五十九秒，
　　黒与白，直和曲，他还有她，
　　产生了命运的「交点」。
　　「交点」之前，是两条拥有相似命运的一黑一白两条线。
　　「交点」之后，关于青春和命运，关于情感和逻辑，关于死亡和重生，关于虚假的梦境和残酷的现实，关于天穹、地宇和人类的故事。
　　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