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序章:无人生还

　　一出生就分文理没问题吗
　　最序章：无人生还
　　“——唔！——真——”
　　没等“理”字出口，无人操作的塔吊就以怪异的高速开始转动，金属刺耳的摩擦声就像要刺穿夜空一样的哀嚎着。
　　塔吊的绳钩和黑发少年的身体连在一起，不是束缚着身体也不是绑着手脚之类的地方，而是像数学题里面连接两点一样，少年的颈部就被一根发丝一样细但却坚韧无比的黑绳连到绳钩上。
　　黑绳——歼灭型链态武器——「绞刑人」。
　　塔吊以巨大的力量拽住黑发少年，把他在粗糙的金属地面上拉出一条刺眼的血痕后，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
　　在数秒之前，少年的右臂已经被炸断。刚刚又被巨力在地上拖拽，巨大的疼痛几乎令他瞬间昏死过去，但是痛苦又一刻不停地咬住他的神经，大脑又不得不保持着残酷的清醒，每个毛孔溢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口白牙要被咬回牙龈里面去，三肢如有高压电经过一样的抽搐着，五官的肌肉扭曲又放松，然后又再次以更大的力度扭曲……
　　但他一丝哀嚎也没有。
　　——他明白，如果自己此时被痛苦击倒，那个比自己坠入深渊更难受的时刻就会来临。
　　她会死在那个「红色恶魔」的枪口之下。
　　如果自己不能保护她的话——
　　“……非一日……之寒——”
　　无力地开口，扭曲的声调里不是惨叫，而是「诗句」。
　　自九个月前就是的，也是目前唯一的「希冀」。
　　随着黑发少年一起漂浮的竹简上，一行刻出的小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瞬间亮起——顷刻间，弥漫在军港上的白色冰雾舞蹈一样地飞起，卷住了黑发少年的身体并形成了一层巨大的冰之壁垒。被冰块包围的少年被塔吊抡向前方——
　　坚硬的钛合金钢铁和同样坚硬的冰块针锋相对，亲密接触的瞬间，在物体表层剧烈摩擦产生的火花，四处飞溅的冰碎屑，还有堪比炸药开山一样的巨响，都在空旷的临安军港沉默的夜空中来回奔跑嘶吼。隔壁塔吊的两根立柱直接折断，从冰块外面三道深深的沟壑中隐隐约约看见黑发少年那张了无血色的脸。塔吊继续扯着冰块，就像打保龄球一样把它甩进了整整齐齐的集装箱堆里。
　　「红色恶魔」开口，发出机械一样毫无平仄的声调：
　　“「绞刑人」，取消连接。”
　　巨大的惯性，冰块在金属地面上剐蹭着，翻滚着，令人作呕的怪响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了大概十秒之前留下的血痕上——正对着两个人。
　　——一个是，执枪的「红色恶魔」，全身的西服是鲜血一样的淋漓红色，还有千百道大大小小的割痕，白色的假面上也全是裂痕，眼睛的部分则是无尽的深邃。他探出右手，抓住一把两面锋利的黑柄短刀，一下子拔了出来。
　　——另一个是在黑发少年被拽飞之前所呼唤作“真理”的少女。银色的及腰长发仿佛用镜子和水银编织成的柔软金属。左肩近胸口的位置正流下大量的鲜血，那正是从短刀拔出时留下的伤口喷涌而出的。姣好的面容此时变得比银发更加的苍白而痛苦——那不是失血而导致的。
　　北极的浅蓝色寒冰还有秋日青空共同演绎的蓝色双瞳中，完完全全溢满了不敢相信、不敢面对、不能接受的情绪，明明白白的大声宣讲着：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咔嚓——”
　　残破不堪的冰块裂开的同时，少女眼中的“不甘”，变成了“绝望”。
　　因为她看见了——
　　「黑发少年」
　　“智机「白发书生」输出率已降低至10%，120秒后强制回收。”
　　「回收机」的信息准确无误地传送到大脑里。
　　左腿刚刚被挤压成了一摊肉泥，右腿及以下的部分粉碎性骨折，身体也处处是伤，右臂断面处还在流血……余（男主的自称）现在和冷冻库里面的牛肉还有差别吗……？估计墨景乾那小子……都难治好……
　　这都不重要。
　　承受了重击的冰块轰然碎裂，化作淡蓝色的光点，余身上的白色破布，是原来那个叫做「白发书生」的智机着装在余身上时产生的白色古代官袍，估计待会也随风而逝了。
　　眼前看见的景象……她们两个的处境还算好（比起余来说吧），云珀躺在一百米开外的位置，估计这会儿「红色恶魔」还不会攻击她。亚日真理这边，「红色恶魔」不知道为什么停止了攻击，她也暂时安全……了吧。
　　“别哭……”
　　淡蓝色的冰之眼里溢满了纯白色和无色的细碎水晶，明明说过……好心疼。
　　当务之急是恢复身体机能，挡住「红色恶魔」一阵子，让真理逃开……不过现在伤势很重，精神力也没剩多少，再用一次「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话，搞不好下半辈子就直接变成痴呆了吧。
　　管他呢，身体千疮百孔也好，灵魂万劫不复也好。
　　余可以死，真理，不能。
　　“…病——呃？！！”
　　精神力超负荷的征兆无疑是令人痛不欲生的头痛，但让余强制停止发动「知识点」的另有他因。余的心之耳，听见了一阵极度危险的心跳声，那里面不掺杂一切情感，只有像机器人一样绝对服从杀戮的命令，这股危险的气息直接刺向无法行动的余——还有已经陷入崩溃的银发少女，亚日真理！！！
　　极度的恐惧使我用尽剩下的力气振动声带——
　　“——真理！”
　　「红色恶魔」
　　判断：「白发书生」是否已失去战斗能力？——是。进行下一判断。
　　判断：「零度准镜」是否已停止行动？——是。指令正在传输。
　　指令：执行销毁。
　　——是。立即执行。
　　“「扫墓人」装弹完毕，瞄准。”
　　————
　　「红色恶魔」有手中那把怪异的枪械像数学中的空间直角坐标系一样，数秒之内就「构建」好了一个尖头朝内、圆底朝外的红色圆锥，正指着亚日真理的头部。
　　“准”字话音刚落——
　　“——躲开！！！”
　　虞佾泽带血的沙哑嗓音击中了亚日真理的鼓膜，她无意识的用没有跪下的右脚猛踹了一下地面，无神的浅蓝色双眸刹那间恢复意识，她整个人向前飞去——
　　——同时，「扫墓人」圆锥中的所有直线也爆裂开来，怪叫着，嘶吼着，轻而易举的挖去了亚日真理的左肩，整条左臂只剩下皮肤与身体相连。虞佾泽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完全没有听见亚日真理任何的痛苦闷哼。正当心中闪过一缕欣喜的电流时，他看见——
　　「红色恶魔」再次装弹完毕。
　　他没看见的是，真理徒劳地拿起了掉在地上的「零度准镜」的武器。
　　“「临阵姬」，BladeMode（剑态）!”
　　准备再一次拼死反抗。
　　站着的两个人双唇紧闭。
　　枪声不断回响着。
　　战着的两个人一语不发。
　　「临阵姬」的白色剑刃，一点一点地碎开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不做傻事真理！回来！马上给我带着云珀离开！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虞佾泽昏过去之前，灵魂发出了无比凄惨的哀嚎，嗓子眼里仿佛涌出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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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设定来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没错……不过刚开始明明是高校日常偶尔加点战斗戏，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样品」不会被弄坏吗？”
　　深陷在沙发中的身影用慵懒而略带疑惑的嗓音向转椅上的人发问。沙发中的人身着工程师白色长袍，45岁上下的年纪，灰白而凌厉的短发鲨鱼鳍似的往后竖起，看不见他的眼睛。
　　原本面向大落地窗的转椅转回沙发这边，同样慵懒的嗓音回答道：
　　“「样品」不会有事，他现在已经不会一枪打爆别人的头了。”
　　转椅上的人影慢慢伸展身体，接着站立起来，大约二十五岁出头的高挑女性，灰色的西服勾勒出身体曲线的同时又增添了一份领导者的威压，她走向墙边，高跟鞋的咔哒声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来回冲撞。按下墙边的一个圆钮，大落地窗的窗帘便瞬间卷起。
　　极昼的阳光透过防爆玻璃，照亮了昏暗的办公室，也在她及腰的紫绀色长发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芒，窗外白色的冰原有个望不到底的深渊。
　　她看着大显示屏中的影像，仿佛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从屏幕中溢出的血腥味，自顾自地轻启双唇：
　　“嘛……事情还得从九个月之前说起。说来也巧，「白发书生」以及「零度准镜」也是在这个「临安军港」上相遇的呢，比计划的‘RestartDate（重启之日）’还要早一天呢。”
　　沙发中的身影微微正坐。
　　“重启之日吗……那不就是……”
　　“2233年，3月15日，早上八点二十九分，五十九秒。”
　　最序章：无人生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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