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晶簇病

　　一位眼睛蒙着绷带、尖耳纤长的娇小少女站在蕾娜的身后，此刻闭紧嘴唇沉默不言，只是双手合十，像是在祷告般。
　　“少校，真强啊。即使差点被波及也让我感觉要死了一样。”另外一名看起来温柔恬静的东国少女出声道，微弯的灵动眼梢、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动听。
　　“月，蓝调。封锁的部队解决了吗？”蕾娜将佩刃插进鞘中，望着那具尸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解决了。不过似乎出了小状况，海拉博士突然联络我们，在最近十二个小时内，城中的军队全都爆发了严重的疾病……她称之为‘晶簇病’。”月以带着忧虑的语气说。
　　“晶簇病？快，先联系海拉。”蕾娜皱紧霜白的眉头。晶簇病，她当然听说过，接受过联邦政府给予的通识教育的人都知道，在百年前曾经发生过一起流行整个世界的大型瘟疫，最后权威流行病学者将其命名为‘晶簇病。
　　患者体内的世界源将会暴走、从而使身体结晶化，会迅速致死。并且没有任何解药，后来因为不明原因抑制，从世纪末大起义直至现在都没有听说过复发的消息，为何现在突然爆发了呢？况且还是在樱之国的南岛。
　　尤其是晶簇病是通过唾液、血液、传播的传染病，对于觉醒世界源的原初者而言更是毁灭性的打击，曾有记载一名A级原初者因为患上晶簇病而全身自爆的事情。
　　‘解放’组织的目的是攻占整个樱之国作为根据地，因而调集了近乎大部分资源、武器、人力、只需要拿下南岛的重镇，就可以直接畅通无阻地拿下樱之都。但如果是一座被晶簇病占领的城市，别说作为补给基地，恐怕只能成为废墟。
　　伴随着全息拟像在半空中投映，一名身穿着白大褂、略显幼态的萝莉出现在面前，戴着圆框眼镜，一头柔顺轻盈的银色长发。
　　“海拉，晶簇病是怎么一回事？”
　　“正好我还要告诉你呢，蕾娜，我们通过雷达探测异动……你应该知道百年前的晶簇病大爆发吧？有人将结晶颗粒通过化工厂排放到整个城市内！”
　　“真是疯了，南岛可是有整个上百万人！艾德总司令命令你暂停斩首行动，先切断晶簇病的传染源头。”
　　“……是，明白了，少校蕾娜·希里冯菲斯听令。。”
　　“加油！如果顺利的话……希望你们可以一个不少的回来。”
　　蕾娜面无表情地关掉了通讯，对着无线电内说道：“全员听令，莉蒂、戴安娜、艾莲娜、月，你们绕路经由西干线街道去往南岛地铁站。幽浅，蓝调，千叶，盛子，你们和我经过东干线街道去往地铁站。”
　　“不想蓝调分开……”月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好了好了，你不本来就是二组的人吗。少校这样子肯定有她的考量，你先去吧。”蓝调像知心大姐姐般温柔地抚摸着月的头，莞尔笑道。
　　在彻底占据整个立交桥之后，在远处激战着的其他人也同时受到了蕾娜下达的命令。莉蒂·因卡洛斯收下了这道命令，转头看向自己组内仍旧在互相抱怨的活宝。
　　“刚刚如果没有我的‘变速’，你怎么可能打得那么准。”艾莲娜洋洋自喜地自夸道，而眼前明显高她一个头、身材纤细高挑的戴安娜·道格尔则忍不住扶额叹息。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说，你的能力一直是鸡肋好吗。没有你我照样打得准啊，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啊喂！”
　　“？！他们不慢起来你怎么打得准，鸡肋的是你吧。”
　　莉蒂的太阳穴逐渐凸起青筋。
　　她释放出自己的气场，散发出威严的皇帝领域、她们突然感觉体内传来一股窒息感，仿佛有某种无形的蛮力让自己下跪。
　　她们两人瞬间闭嘴。
　　“队长……不至于这样吧。”
　　“你们能不能改改吵架的毛病，都是搭档了，我们的行动可不是儿戏。”莉蒂满脸严肃地说。她早已到了A级的领域，然而距离少校依旧有不少的差距。
　　原初者有着许多不同的能力，其中被细分为职阶。譬如她的原初能力‘皇帝，便和仲裁人一起被划分为裁决系能力。特别行动斩首部队的能力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有着严密的互相搭配组成的，与其说是斩首部队，不如说是敢死队更为合适。
　　她们必须深入敌阵，刺杀首脑或者重要政要，或者执行常规部队难以实现的特殊任务，因此每次出勤的死亡率几乎高达80%。也只有在少校的指挥下，她们才能保持长期零死亡的奇迹，同时也是艾德总司令的嫡系。
　　“哼，那就……暂时原谅你咯。”艾莲娜别扭地转过头去。
　　“你这种原教旨傲娇现在已经没有市场了。”戴安娜无语地吐槽道。
　　“好了，插科打诨就先待会。这次分组，月要和我们一起哦。我们从国道走大约2.5公里左右，从右侧的东干线街道经过巷战阵地，接着在同少校汇合。”莉蒂的腕表投映出早已备份好的全息城市地图，几个地点分别被打上了X字号标记。
　　“是！”
　　……
　　废弃的化工厂内，漆黑复杂的管道宛若迷宫般，无数结晶状的颗粒溅射飞舞。
　　“呼唤护卫团第9营！收到请回复！”无线电传来空洞的呼唤声。
　　在黑暗之中，长满结晶的触手逐渐蠕动、爬行，最终将无线电碾灭成了齑粉。
　　第二章
　　炮弹降落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无人机承载的机枪朝着掩体疯狂的扫射，直至枪管过载停止，接着被精准袭来的导弹击落、在半空中化作自由落地的碎片。
　　掩体内的巷战部队已经逐渐推进，悬浮移动炮塔在巷战中难以施展，只能凭借无人机作为支援，以及一些稀少的原初者军官相抗衡。
　　而眼前的革命军人数虽少，却皆是转战过无数战场、磨砺而出的精锐。南岛的军队为了对付北罗斯游击军被已经被抽调了许多，如今留下的大多都是毫无经验的征召兵，仅靠着中层军官死撑着，那怕有武器优势也无济于事。
　　尤其是……歧视政策引起的士气低落。
　　除了联邦核心的大不列颠地区，其余的皆被分为二等人、三等人。而所谓的亚洲人种则遭到系统性的迫害和屠杀。
　　如今藏到废墟内进行巷战的不少联邦军，士气低落殆尽，如若不是督战队和原初者军官的逼迫，许多人甚至会倒戈投降。
　　低级原初者由于能力的差距，无法对战场造成决定性的影响。因而大多都被作为督战队的军官，防止士兵逃跑或者投降。
　　从昨天傍晚直至现在，革命军势如破竹般攻破了诸多据点，只有市政府和作为参谋指挥部的军工企业大楼还未沦陷，保持着顽强的抵抗。
　　“逃跑者，一律枪毙！”一名原初者军官掏出腰间的手枪，将几名妄图逃出战场的联邦军士兵脑袋轰成碎片。周围再也没有敢出声的人。
　　“这里近卫团第6营第3步兵连，我们被包围了！请求支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无线电内传来声嘶力竭的求救声。
　　仿佛要将夜空震碎般，倾泻的子弹穿透沙袋组成的掩体，鲜艳的曼陀罗之花伴随着脑浆绽放，厚厚的尘埃在半空中飞扬，硝烟味夹杂着浓郁的铁锈味充斥着整片战场。
　　而在这时，有人发现空气中荡漾着晶莹的、如盐块般的结晶颗粒，形成了密集的银色线条，像下坠的霜叶一样。
　　“排长……快看，那是什么……”有人疑惑地望向那些雾一般的结晶颗粒，向身边匍匐在掩体的军官提醒道。
　　“这是……”他伸出手，接过这些像盐粒般美丽晶莹的颗粒，突然宛若融入体内一样，消失在了他的掌心。伴随而来的是全身的器官逐渐凸起、异化成晶块。
　　体内的器官被如竹笋般迅猛生长的晶块挤压，最终破体而出，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变成失去神志的晶体怪物，崩裂的血管洒满四周的地面。
　　而这场异变如同病毒般散播在整片战场。
　　…
　　在不远处的废弃楼房顶部，一双玛瑙色般的瞳眸冷漠地观望着一切。
　　安卡薇格，五大禁卫之一，代号为‘炽焰’。
　　‘禁卫’一词曾经来自旧帝国的守卫皇都克伦威尔的五位最强原初者，曾经因为某些原因损失殆尽，间接导致了联邦的成立。如今的五大‘禁卫’统属于联邦元帅阿尔弗雷德·埃文斯手底下，同教廷底下的天启骑士互不统属。
　　如同代号一样，她所过之处无异都如被烈焰统治，形成绝对的死域。
　　疯狂而又强大。
　　她身着不同于常规部队的华贵短裙、碎叶般的裙缘燃烧着跳动的火舌，绝美精致的脸庞始终保持着疯狂与扭曲，嘴角上翘。一头灰白色的柔顺长发挑染着些许流动的赤红，将燥热晚风吹来的砂石统统烧尽。
　　“居然连晶簇病都使出来了吗？这也是元帅的意思吧，一个总督也没有这个胆子。”
　　“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内心地怎么想的……但是，这幅混乱的局面，真的太令人兴奋了，浑身血管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啊！”
　　她随意地抬起了右手，这片街道瞬间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所笼罩，像是焚烧原罪的火焰般，她的瞳眸倒映着侵蚀着建筑的焰流，一切化作火的海洋。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最终变为痴狂的笑声。
　　片刻之后，此处便只剩下炭色的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