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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纪元17年,深夜。
干冷的气流沿着铁路吹来,铁轨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车站的工人趴在地上,努力从风雪中分辨出不同的声音。
突然间铁轨震动了起来,远方的轰鸣声顺着钢轨传到了工人的耳朵里。工人猛然抬起头,确认了一下时间表,随后跑到站台上的喇叭前,打开了开关。
“А-2740号列车即将进站,本次列车为军用列车,请站台上和出站口的旅客同志们避让;重复,А-2740号列车即将进站,本次列车为军用列车,请站台上和出站口的旅客同志们避让……”形状颇为潦草的喇叭震响起来,与无处不在的风雪声混杂在一起,但却离奇地能让所有人听清。
站台上的人群躁动了起来,不论是红山本地的居民还是远道而来的商人,都将自己的行李搬离了道路。这里很快就会被车站的警卫队警戒起来,因为列车上运送的是从叶莫申科方向回来的远征军。
列车咆哮着进站了。军绿色的车体上用白色书写着编号,“А”是代表军队的“Армия”,而“2740”则表示发动机的制造工厂与批次。车前灯为了节省能量早已在进站前关掉,只有窗帘的缝隙里透出微微泛黄的灯光。
远征军的队长等不及列车停稳,第一个跳下了车,和指挥员一起冲向了站长室。战士们则安静的下车列队,优良的秩序并不能掩盖他们脸上的疲惫,他们面对的是极寒的天气和过量的劳动,他们的身体迫切地渴望着休息。
紧接着下来的是工兵,他们不负责战斗,却是部队里人数最多的兵种。装有物资的箱子一个又一个被搬下来,以惊人的数量在地上摞成小山。对远处观望的居民来说,这些是最重要的东西。红山不具有农业自给能力,一百万人的食物除了少部分由波留什卡直接提供,其余的一切都要靠远征军去收集。
烟囱里喷出的火星短暂照亮了夜空,完成使命的列车喘着粗气开走了。一千人的队伍在原地等候队长的命令,像雪地里的松树一样站得笔直。他们是远征军最后一批回来的队伍,需要将前线最新的消息汇报给总部。
十七年前的灾难改变了整个世界。磁场紊乱,暴风雪无差别地袭击了整个世界,曾经的热带也进入了寒冬。曾经先进的产品无法使用,整个工业倒退了二百年。郊外变得不再适合生存,人们自发地聚集在城市,并且一刻不停地派出远征部队,试图打破阻碍城市间联系的冰雪。
大城市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它们首先恢复了与周围城市的联系,修复了铁道线,建立了农业中心生产食物,甚至组建了正规的军队。波留什卡就是这样的城市,那里的人们不用发愁食物、温度和工作,甚至在市中心建立了商业街,颇具灾后重建的意味。红山则是在其范围内的一座小城市,除了地下埋藏有大量的火种,其作用也只剩给路过的部队提供落脚点了——这是一座矿业城市。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队长回来了。
“两人一组自由活动,晚上九点之前回到营地!我们要赶明天第一趟车去波留什卡,起不来的人就留在这吧!”队长和指挥员从远处跑来,留下这样一句话,队伍里的士兵们两人一组,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阿列克谢,你怎么不走?”指挥员在人群散去的时候才跑过来,他环视了一周,对着空地上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说道。
“?”阿列克谢皱了皱眉,“但是我队友刚被调走……”
指挥员一拍大腿:“坏了,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不过队长说今天有新人要加入,应该马上到,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吧。”看着那宛如食堂开饭般跑去的身影,阿列克谢摇了摇头,随后转过身,径直坐在了站台边上,面对着雪粒滚过的铁路。
“哒,哒,哒……”一阵靴子敲地的声音不断靠近。不是制式装备。阿列克谢思索着,右手已经放在了短棍的握把上。这把短棍是一次战斗的战利品,可以调动火种的力量,对敌人造成严重的烫伤。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列克谢紧握住握把,短棍发出了暗淡的红光,像炉膛里即将熄灭的柴火。
“呃……同志?”脚步声的主人开口了。阿列克谢立刻回头,火种的力量被激发到最高,划出炽热的线条向来者劈去!
训练有素的战士必然擅长格斗,但预料中烤肉的声音并没有出现。来者一个高踢腿,炽热的棍棒被靴尖的金属片格开。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样,来者往后连退五步,这才开口说出了第二句话:
“啥东西啊我靠!”
阿列克谢紧了紧棍棒。
“是这样的,”那人急忙解释,“五十七队的队长叫我过来,说要给我安排个队友,看来你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阿列克谢并没有放下对眼前这人的怀疑。一头白色的短发,红眼睛,不是红山本地人的外貌;衣服很简单,但是整齐干净,似乎并不适合战斗或者劳动;但这与他卓越的反应能力不符,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人……阿列克谢定了定神,一双灰眼睛紧张地盯着他。
“名字……我也不知道我该叫什么,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会用不同的名字称呼我……”忽略了阿列克谢的眼神,那人认真地说着,好像名字是什么深奥的话题一样,“在这里我就叫政委吧,嗯,就这样。”
“我是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啊,你好你好!嘿嘿,以后我也有队友啦!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吃饭嘛?你饿嘛?你的棍子好厉害啊,是哪里来的?这个队伍有什么特殊的规定吗?诶,你怎么不说话?……”
阿列克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政委吗……灾前好像是个官职来着……也罢,总算是有队友了。”
想到这里,阿列克谢扭过头,盯着政委闪烁的红眼睛,淡然说道:
“走,吃烤肉。”
(注:政委只是一个代号,无任何政治因素,希望能过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