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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金属门奇迹般地打开了，林玄一骨碌从地上跳了起来：“这……”
“我……以前来过这里。”陈昀依转过头来对着众人说。
缓缓打开的金属门内部，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复杂的管道系统，一根根细如手臂、粗如象腿的管道纠缠在一起，在局部还能看出一些整齐与规则，视线拉远就就如一团乱麻。
看着这团巨大的、缠绕在一起的管道，何柳用有些难受的声音的说：“你们不觉得这东西像什么么？”
“大脑皮层的褶皱。”还没等其他人有反应，陈昀依先说出了答案。
“这是我父亲开发的一整套模拟人脑神经系统的设备，最终的目的是让它能模仿人类的思考方式，并排除人性中的不稳定因素对思考过程的干扰，成为人造的‘贤明’。”
“你一直都知道？！”何柳觉得现在的陈昀依跟刚才判若两人。
“不，我刚刚才想起来，以前的记忆一下子就从脑子里涌出来了，就像打开一个密码盒子。”
听陈昀依这么说，陆垣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你的这些记忆之前是被锁住的？”
陈昀依解开了映射迷彩服的面罩，露出了一张迷茫中带着悲凉的脸：“是的，刚才走过的这一路就是解锁这段记忆的钥匙……不过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着。
林玄朝这那台巨大的机器走了几步：“你的父亲是想在这里造一个机器的‘神’么……”
当他走近时更觉得这台“机器”的庞大，这里只是它的最顶端，扶着面前的栏杆向那团管道的下面看去，它继续向地下延伸，至少还有几十米。
陆垣也走到林玄身边看着向下延伸的管道丛，又转过身来看着陈昀依：“解锁你剩下记忆的钥匙也许就在这下面。”
“再往下是中枢控制区，还有……”陈昀依有些犹豫。“还有……‘原型’实验区。”
“‘原型’是什么意思？”许久没有说话的潘凡从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看了之后你们会比较容易理解。”
一部电梯带着他们五个人向地下更深处快速沉去，从电梯的窗口能看到那台设备，它的一部分看起来还没有完工，立有警示标牌，周围还有一箱箱的零部件。现在他们所处的已经是地下近百米深的位置，原本周围透着丝丝冰冷的空气现在正被那台机器散发出来的热量所驱赶。管道丛的缝隙中闪烁着绿色的荧光，照得管道间的阴影不断变化，看起来就好像那些管道在蠕动、膨胀、收缩。这景象竟然让陆垣产生了一股恐惧，来自压迫的恐惧，他面前的这具“大脑”如同一个巨大的生物，它在呼吸、在活动、在思考……
“叮……”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电梯抵达了最深层。
电梯门正对的又是长长的通道，左右两边有些房门。陈昀依并没有理会那些，径直朝通道的最深处走去。在尽头的一扇门，她又熟练地通过了生物信息识别认证。
听着冰冷的机械应答，陆垣在脑子里想着：“李云依，这才是她本来的名字么？”
进门后是一间不小的休息室，这里陈设完全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样子，和陆垣几天前在那间房子里看到几乎一样。
陈昀依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儿，似乎在把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做对比。但显然这里的景象已经存在于她的脑海里，只是实际环境中的温度和气味让她的熟悉感更强烈了。也许此时的她想起了自己和生父在这里的一幕幕，并沉浸在那种温存中。没有人去打扰她，几分钟之后她从回忆中回来了，朝着其它四个人轻轻点了一下头，像在表达谢意。之后她走到房间深处，那面墙上出现了电梯的入口。
电梯还是向下的，这次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撼了陈昀依之外的所有人。
进深有百米，垂直高度二、三十米的空旷空间，巨大的显示屏覆盖了绝大部分穹顶空间。此时他们身处整个空间最末端的中心高台之上，面前有几个座位和一个大型控制台，高台之下还有几层向这样的台子，向前和两边延伸，就像阶梯式的剧院。最下面有几十个操作席位，现在都空着。
“这里就是中枢控制区。”
还没有等陆垣他们从震惊中缓过来，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巨大空间的四处响了起来：“是你么？云依。”
“是我，好久不见了，念宇。”
“你长大了。”
“这是……上面那个东西在说话？”林玄有点紧张。
“他们是你的朋友么？”
“是的。我带他们来的，或者说是他们帮我回到这里的。”
“你们好，不必紧张，我是‘念宇’，密特拉计划的第一个实体成果，简单地理解，我是人工智能设备。”
“嗯？叫什么？密特拉……计划？”
“是的，这是由云依的父亲主导的人工智能项目，模拟人脑构建结构基础，再复制人的神经活动，通过这种方式赋予人工智能‘人格’。”
潘凡追问：“你说你是第一个实体，这个计划已经完成了？”
“不，我现在只具备一些基础的功能，离最初的设计目标还很远。”
念宇顿了一下继续说：“因为一些原因，我的开发被迫终止了。”
林玄猜它指的是大战：“你指的是大战么？你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知道’这个词并不准确，用‘猜测’更合适一些。‘事件’发生之后我就丧失了获取外部信息的能力，外面发生的事情我是通过后来进来的那群人‘猜测’出来的。我想外面应该是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林玄简要地把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念宇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念宇关切地问：“云依，这些年你在哪里？经历了些什么？”
“我……在理想国……一切都还好，但为什么我会在那里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父亲又去哪儿了？”
“你不记得了么？你能来到这里说明博士留在你脑子里的那些记忆已经被唤醒了。”
“我……我只记得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我知道它在那里，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我明白了，云依，你出现了创伤后的应激障碍，你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是你的大脑把这段记忆隐藏了，为了自我保护。如果你想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我会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确认。这段过往对于你来说依然具有强烈的精神刺激，你是否要了解过去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陈昀依陷入了沉默，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嘴里坚定地说出了：“我想知道。”这四个字。
得到回答之后的念宇继续说：“陆垣，这段过往也关系到你，你是否要了解过去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这个问题出乎预料。
何柳先惊呼起来：“怎么还跟垣哥有关系？！”
林玄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那时候你才几岁啊？！难道也来过这？”
陆垣更是一头雾水，但这几天关于过去的事情像潮水一样涌向他的心头，不怕再多知道一些，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有一些好奇。
“我想知道。”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两个人希望让在场的其他人也知道这段过往么？”
两人回头看了看林玄、何柳和潘凡，还没等他们回答，何柳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哎！我说！你这个问题有点赶人走的意思啊！”
林玄顺势拉上何柳和潘凡：“咱们还是上去看着点，我怕那些戴红头巾的会跑到这儿来。”说完又冲着陆垣和陈昀依说：“太刺激的东西我可看不了，回头你们要是想说，听我是可以的。”
潘凡这回也有点不乐意：“我刚进来……她刚才说还要给咱们看‘原型’……”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玄拉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之后，念宇继续说：“那就让我从头说起吧。”
穹顶那面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过去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