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绯色的骑士

　　诺尔斯塔共和国玫瑰城元星历1001年
　　零骑着一匹仿生战马，背上背着那把长剑，黑色的骑士风衣随风飘起，湿冷的寒风混着雨水的气味。
　　战争结束后，他成为了玫瑰城一区骑警队指挥官。骑警队有权对管辖区域内一切交通设施包括航线进行管制，负责维护城市治安，镇压暴乱，以及重大活动的安保工作。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玫瑰庆典，这是玫瑰城的特别盛会，吸引了国内外无数游客。夜幕将至，周围的霓虹灯牌和全息投影色彩鲜明，甚至光怪陆离。街边的店铺全都挂上了玫瑰形状的红色灯笼，数以十计的鲸鱼投影在楼间不断穿梭。
　　空中放起了烟花。
　　“指挥官，你说艾琳会不会喜欢这个玫瑰发簪？”
　　旁边的威尔拿起摊位上的一根玫瑰发簪，那根发簪精致极了。
　　“你还挺浪漫的，我觉得不错”
　　零吃着手里炒年糕，旁边的几位姑娘想要跟他合影，无论哪个时代的女孩，都对骑士有无限的幻想。
　　“指挥官，好像有个孩子落在喷泉里了，我去看看。”
　　威尔付过钱，把发簪揣进口袋，骑着马走向喷泉。
　　“轰！”
　　喷泉处传来一声巨响，漫天血雾和黑烟顿时弥漫开来，零顿时一惊，一阵强烈的震感传遍全身，手里的炒年糕掉在地上，一只断手砸在他的肩头。
　　零重新戴上头盔。
　　“报告玫瑰安全总局，一区朱雀街发生爆炸！多人伤亡！”
　　“安全总局收到，正在联系急救部门和消防部门。”
　　零的智能手表响起一阵警报，屏幕上跳动着几个大字：
　　“威尔生命垂危！”
　　其他的骑警疏散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几辆救护车从远处驶来，还有机械消防员。零骑着战马冲向喷泉处，地面上混乱不堪，破碎的肢体，血肉，内脏，混杂着砖块和沙砾。威尔被一块大理石压住，零摘下手套，把石块推开。威尔的腹部被钢筋刺穿，双腿和右手已经被已经炸断，面目全非。
　　零一只手托起威尔，打开战马的急救模式，战马后部展开一副担架，零把威尔放在担架上，鸣起警笛。
　　“正在导航玫瑰一区国立医院……”
　　“威尔，撑住啊！换个义肢就没事了，你不会死的！”
　　赶到医院门口，这里已经被救护车围得水泄不通。零抱起重伤的威尔，走到自动门前，几个机械护工推着担架车，接过威尔，送往抢救室。
　　威尔口袋里的发簪落在了地上。
　　零捡起发簪，环视四周，医院里已经人满为患，很快没有了床位和担架，一具具尸体只能放在地上，盖着白布。各种仪器的响声和哭喊混杂在一起，全市水平最高的医院，在这一刻却变成了人间地狱。
　　零站在抢救室外，低头看看手里的发簪，不知所措。即使在战场上比这惨烈的景象并不鲜见，但对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完全没有准备。
　　“谁是威尔警官的家属？”
　　护士一句话把零拉了回来，帘子拉开，威尔脸上盖着白布，几名医生站在床的两侧，戴着口罩，不安地看着零。
　　“威尔警员殉职。”
　　四周的一切仿佛轰然倒塌，归复到一片寂静。零站在原地，一位年轻的男医生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长官，我们真的有尽全力救他……”
　　他好像对大人物有生来的恐惧。
　　“我知道，你们送去太平间吧”
　　零冷冷地说道，门外特警队和骑警队的成员也纷纷赶来。
　　来者是法医科科长雾子，后面跟着一个红头发的女人，还有很多警队的兄弟，红发女人穿着和零一样的风衣，戴着贝雷帽。
　　“零，威尔呢？”雾子科长问道
　　“他牺牲了。”
　　零的眼眶泛红，看样子已经哭过一场。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年轻女人，剥开人群，冲到零的面前，抡起胳膊就要给他来上一记耳光。
　　红发女人用机械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妇人还不甘心，用另一只手指着零的鼻子大声怒骂道：
　　“你这个指挥官是怎么当的！你混账！”
　　她把头转向红发女子，继续咆哮道：
　　“还有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要多管闲事！”
　　妇人的声音歇斯底里，一群围观群众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红发女子盯着妇人的眼睛，眼里有些怒色，冷冷地说道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一下，袭击在职警员会面临五年以上刑期，您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这并不是零指挥官的错。还有！我叫岚，一区特警队指挥官。”
　　岚松开了夫人的手，此时一旁的年轻女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跪倒在地上，掩面而泣，接着又紧紧握住零的机械手，金属的冰冷刺进她的手心。
　　“你告诉我！他还有救的对吧！”
　　零摇了摇头，慢慢把手抽走
　　“对不起，是我的错。”
　　零从口袋里拿出那把发簪，递给年轻女人
　　“你是威尔的妻子吧，这是他送给你的。”
　　那女人一把夺过发簪，狠命刺向自己的脖子。身后的妇人一把拉住她，年轻女人不断抽泣，已经说不出话来。
　　“别这样，别这样，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走吧，我们去带威尔回家。”
　　妇人的声音也已经夹杂着哭腔，扶起自己的儿媳，再次穿过人群，走向医院前台。
　　深夜
　　零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几个小时的嘈杂已经消散，只余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和惨白的灯光。医院已经关掉了空调，穿着大衣的零感觉有些冷，抬头望向窗外。
　　原来已经下雪了啊
　　“你吃点东西吧。”
　　雾子走到零面前，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向前递给他，另一只手插在口袋。她金色的短发上落上了点点雪花，眼睛片上的水汽还没有散去
　　“我吃不下。”
　　零结果塑料袋看了看，雾子坐在他旁边，摘下眼睛用衣角擦拭镜片。
　　“气死了，突然下这么大的雪，又不开空调！”
　　她重新戴上眼镜，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你别一直在这里待着啊，早点回家吃东西。爆炸案的事情……”
　　雾子侧过头看着他，温柔地说道。
　　“我会被革职吧。”
　　零没有看她，只是望着天花板上的灯。
　　“案件总会调查清楚的，再说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多的意外啊，就算是指挥官也不可能全部解决的吧。而且，前期排查明明是巡警队的工作啊。”
　　雾子微笑着
　　“但愿吧。”
　　“对了，零。我要明天要和岚一起代表治安局去看望威尔的家属，我得走了，你早点回去。”
　　雾子将要转过身去，零叫住了她，接着脱下他的风衣和手套递了过去。
　　“别着凉了。”
　　雾子的脸上漾起羞涩的笑容，轻轻接过，融进大雪纷飞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