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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看着我长大的空军大院 / 第69节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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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怀旧,喜欢看安大同学给我传来的新老照片,我发现近年同学聚会的照片全部是在餐桌上拍的,个个神采奕奕,可惜的是我不能有福同享,我倒是对同学聚会吃什么十分好奇,每次打开照片都想看个究竟。没发现什么,看来现在饭店服务也走向西化,随吃随收,没有过去杯盘狼藉之感了。老照片没有发现是吃饭时拍的,令我惊讶的是同学们记住了我当年用的别具一格的用白毛巾缝成的放饭碗的袋子,胡移风在电话中说,你那个放碗的袋子是陶玉玲给你缝的;柳杰英给我来了E-mail,说多年来留在她记忆中的是一个穿着军衣,提着一个用白毛巾缝成的碗袋去食堂,每天显得十分忙碌的背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安大我每天早晨用那只碗买一勺稀饭,一个馒头,两分钱的大头菜,中午买四两米饭,五分钱的炒油菜,或两毛钱的包菜炒肉,晚上四两米饭或两个馒头,同样又是五分钱的炒油菜或两毛钱的包菜炒肉,有时稍微去的晚一点儿,只剩包菜烧肉了。
  
  11/04/06
  
  日期:2008-1-190:53:56
  
  我吃粗茶淡饭长大《二》
  写粗茶淡饭看样子一定要写到茶,要不然缺胳膊少腿让我的老师和在名校做教授的同学看了总会挑点儿毛病出来。
  我家祖籍山西晋中,先辈们走西口闯荡最后落户到内蒙。早年的晋商多以贩茶贩面粉为主,我个人分析,贩茶是大买卖,因为路途远,需要本金多,管理周密,《乔家大院》演的是大买卖;贩面粉是小买卖,买来麦子磨成面运不多远就卖出去了。我家祖先做的是面粉生意,这一点从我老家村名叫面铺窑子村就可看出。老家人爱喝砖茶,所谓砖茶实际上是产茶地没人喝也没人要的陈枝老叶压成砖样的粗茶。山西商人这时做的是无本生意,只不过是付了些加工费和运输费,但就这一点,这么多人写晋商研究晋商,没有一篇文章一个人是写得清看得明的。明白了这一点,当您看到有人把美国的废纸贩回大陆成为中国首富,您顿时就会明白这是做生意的最高境界。在数学上是个极值问题,当你找到两个极,不要做反了,结果肯定是最完美的。世界上能想到用巨额资金做无本生意的人不是很多,更多的人是几百年来蒙在鼓里。为什么要做成砖样呢?我想一是便于运输,要不然经过万里船运驼行一半茶叶要变成茶末了;二是统一规格重量便于比较交换。谁要写中国标准化史,别忘了把砖茶带上一笔啊。
  
  我从小随父亲耳濡目染,但没见过父亲喝过砖茶,倒是清清楚楚记得一九五九年父亲带我回了趟老家带的礼物是湖北砖茶。那年父亲请来木匠,把砖茶锯成四四方方小块放在篮子里给全村乡里乡亲一户一块,我跟着父亲拜访。父亲同儿时的伙伴叙旧,我眼盯着炕桌上的茶壶,发现缺嘴少把的趁大人一不留神提出去就给扔掉,后来大人有防备,改为往院子里的毛驴耳朵里塞豆子,毛驴头甩得站不稳。这些童年趣事儿有的我隐隐约约记得,有的是多少年后老家来人谈起当年的往事。
  
  北京人爱喝花茶,父亲在北京喝的也是花茶,原因是北京水碱味大花茶能盖住,二是花茶看不出新旧,头年卖不了第二年接着卖。记忆中北京的花茶从来不便宜,当猪肉每斤九毛钱,普通人工资五六十元的时候,一级花茶每斤十元,二级八元,三级怎么说也得六元。小时候喜欢帮父亲买茶,那时买茶论两买的多,很少看到有人论斤买的,我每次买都是低买一级回来高报一级,余下的钱买糖吃,反正外表看起来都一样,父亲是个老实人,不知道当年他察觉没有。那时北京市民可能觉得茶叶太贵,所以一进店门很多人都先问:“有没有高末卖?”高末是指半碎不碎的茶叶,每斤三元。最差的叫低末一块五一斤,已经没有茶叶样子了,是最穷的市民喝的。还有很多人不敢喝茶,原因是怕刮掉了肚中的油水。
  
  我当兵以后在安徽浙江呆了有十年,慢慢也养成了喝茶的习惯,主要是喝绿茶。我当时喝的最多的是农民自己加工然后挑到营区卖的土茶,样子土些,但很有茶味,不像北京花茶只有茉莉花味,而且价格也便宜,好的两元钱就能买到。有时闲的没事儿干我喜欢背些写茶的诗句,不过那时没有书,只能从报纸上找,记在政治学习笔记本上,我记得最牢的一句是写旗枪的,叫“一旗一枪风最清”,不过真正喝上像诗里描写的那样的精品茶已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据我了解,当时农民手里有一些好茶,与其说上交给供销社,还不如自己留着喝了呢,反正也多卖不了几个钱。城里的领导干部想喝到农民的好茶,于是每年五月都争先恐后下乡搞调查。安徽是一个出漫画家的地方,大概是在一九七三年,《安徽日报》上登出一张漫画,画的是一位领导干部坐着吉普车打着调查旗帜下乡,归来时换成“调茶”旗帜返城,这也是我看到唯一一张关于茶的漫画,不知那位画家后来命运怎样。安大同学任德来自舒城茶乡,他有个布袋子里面放的是扔进茶杯叮当作响的圆茶,我问他,他说是珍品,具体什么样也没见着,他每天十二点睡,五点就起,可能精神好与喝好茶有关。
  
  写到茶,一定要写两句茶杯。文丨革丨后期绝大多数人是用长形水果玻璃瓶作茶杯,再做一个玻璃丝变编成的瓶套以免烫手,那时用的瓶盖可是身份路子的象征。普通人用的是原来装罐头的铁盖,用不了几天就生锈了;有路子的人用的是用铝锭车成的铝盖,一看是在航空大厂工作;国营工厂领导或有更大路子的人用的是不锈钢车成的钢盖,成本极高。那时坐在火车上,旅客都把自己的茶杯摆在茶几上,明眼人一看瓶盖,就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了。
  
  随着国内商路流通,茶叶慢慢开始体现自身的价值,价格也水涨船高,多数人看价不看质了,看样子哪朝哪代都是买茶的不喝茶,喝茶的不买茶,你要是自己花钱买极品茶喝,免不了要做几次大头了。我在NewHaven开了多年酒庄,最让我上心是掌握品酒定价技术,在品酒会上,令美国商家惊讶的是,我在多数情况下能准确说出每瓶葡萄酒的价格,有时也出尽风头,商家也愿意开好酒让我品。实际上茶同葡萄酒一样,五元钱是一个味,十元钱是一个味,二十元钱是另一个味,再往上就质量来说很难品出差异,只能品出个性和想象了。在国内我喜欢泡老总办公室,在美言老总年轻能干之后,往往能一块喝些极品茶,在张雪明那喝过有一百颗君山毛尖由十八岁的采茶女用线穿成的一朵茶花,泡在玻璃杯里像一朵绽开的秋菊,用北京的碱性开水一泡,味道实在一般,我看不见得抵得上普通的炒青,只不过做得花里呼哨正好迎合老板讲排场好面子图虚荣的心理吧了。如今家人妻子从北京托人带茶来,我都是再三叮咛千万不要去街上现买,把协作单位送的茶带来,心意尽到就行了。
  
  不论是请吃饭还是喝茶,我都喜欢作陪客,这样我有更多的时间观察和思考,还不欠人情,有时我觉得喝茶比吃饭更有人情味儿,这种感觉是到了美国以后慢慢悟出来的。侯君丽和刘同苏还在NewHaven的时候多次带我去过一位称为储妈妈的台湾人家里作客,这位台湾老大姐爱茶如命极懂茶道,每次去都把珍藏的极品台湾冻顶乌龙拿出来招待,记得有一次还喝过冰雪乌龙。那是我第一次到接触到本省台湾人,平安喜乐忍让宽容让我一一细品,这种人间情暖多年来一直在我脑海萦怀,作为当时公开身份是打餐馆的我,知足了。
  
  可与分别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安大同学相会又是另外一番景致,看样子不出头还不行了,谁叫你当年做过学生会主席呢。记得那次聚会吴青同学招待的是普洱茶,其实普洱茶好就好在“陈”字上,有“愈陈愈香”之说,不知那天早晨是主人的特意安排,还是一种历史的巧合,我刚喝完一盅普洱,仿佛又回到安大校园。胡小秋拿出的是铁观音,茶质很好,七泡有余香,让我真正体会到诗中所写:未尝甘露味,先闻圣妙香。唯一不好是喝完了话多,那次聚会我在WashingtonDC一共呆了四十小时,同学们听我胡抡乱侃可能就有二十小时。临别时,曹凯明送了我两盒黄山特级毛峰,从此以后我感觉到人生的奇妙,一天我突冒奇想,叫咱也尝尝当作家的味道,如果碰上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定还有新的里程碑呢。
  
  11/10/06
  
  日期:2008-1-201: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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