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看着我长大的空军大院 / 第59节

第59节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母亲疼爱我,说我生于二月二,龙抬头,老想把我培养成个才子佳人。我也挺听话,母亲叫学什么,我就学什么,从不反感抵触。在母亲的眼里我是好孩子乖孩子,一直不相信我在外面调皮滋事。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空军保卫部门的一个干部找到母亲,说我把家里的照相机拿到王府井委托行给卖掉了,母亲连说不可能,结果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我说确实给偷偷卖掉了。母亲没说什么,还是盼着望子成龙,不久就带着我学京胡去了。
  
  记得是通过马未都的母亲谷小英认识了一位住在四号楼姓宋的叔叔。这位宋叔叔长得黑胖黑胖的,拉着一手好京胡,他从小就在戏班子里混,参军以后只能业余拉了。他待我挺好,手把手地让我先端正坐姿,然后琴弓一拉一送,京胡就吱溜溜地发声了。当时要么我岁数太小,要么老艺人没收过徒弟,我一去就让我拉,也没给我讲过京胡入门,我半年下来没见过琴谱是什么样,就连拉的是什么自己都说不清,也许过去老艺人传艺就是这个样子。我认识宋叔叔的时候,他的心脏病已很严重,自己已经不能拉胡了,他把心爱的京胡放在白布袋里送给了我,让我回家后自己练。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处于心脏病抢救状态,我放下京胡就走了,从此再没有摸过京胡。不管怎样,那吱吱溜溜的琴声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一颗小小的音乐种子。
  
  一九六八年的空军地勤突然千树万树梨花开,从一九六八年至一九七零年,成百上千个时代精英涌进了空军地勤。为什么我这么断言呢?我认为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大学不招生,入伍当兵成了那个时代的最佳选择;二是空军地勤一直就需要高文化素质的年青人,文丨革丨时再“突出政治”,飞机也得安全上去,安全下来啊,空军在各地招地勤兵的时候特别强调文化水平。一九七零年以后,大学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一部分精英被分流到了大学。
  
  一九七零年我到安徽蚌埠空军四十五师的时候,正是这些精英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师有师级演出队,正在排演京剧《奇袭白虎团》,有自己的乐队伴奏。参加师级演出队的干部战士全部常年脱产,每天专业排练演出。各团有自己的业余演出队,半脱产,多在重大节日前一个月集中排练,然后进行会演评比。由于时代的久远和当时的条件,我现在无法跟踪到这些精英们现在的情况,我想他们中很多人会长期活跃在各地的舞台和文艺单位。场站有一位六九年的北京兵叫李义,他当年白白的脸,相声说的特别好,已显露出相当的专业才干。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北京我偶尔在北京电视台上看到他表演相声,只不过名气没有马季那么大而已。我当兵没多久就参加了团一级的业余演出队,我们排练的是集体舞,我在前面打红旗。参加排练自由多了,经常自己跑到蚌埠市去玩,记得有一年耿颖川来蚌埠办展览,他认出了我,我们一块去二马路吃的冰激凌,回来后我拉了一个星期肚子。
  
  这个师长期积累和留用了一批音乐指挥人才。每个基层建制单位每天都要唱歌,要唱歌就得有人会指挥。师团开军人大会前,都要互相拉歌赛歌,音乐指挥是一个单位的门面。我们地勤大队的指挥是个叫宦宏坤的老兵,无锡人。他比我大十岁,对我很好,经常给我讲一些音乐基础知识,阿炳的《二泉印月》就是他告诉我的。他多用手风琴定音,没见他用过定音器。不过他的指挥水平还排不上到全师大会上指挥,师级指挥是个武汉人,两口子都是从军区文工团下来的专业演员。
  
  跟这些精英们在一起永远有学不完的东西,尽管我当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们告诉我通过音乐能够辨别我们国家的政治风向。有一位上海兵,姓陶,喜欢作曲,部队很多的节目都是他谱的曲。一九七零年庐山会议以后,特别是九一三事件前后,他靠他的音乐敏感慢慢地感觉出政治有变。他对我说,原来我们每天必唱的歌是《东方红》和大海航行靠舵手》,现在换成了《国际歌》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央肯定有大变动。那年十一会演他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主题调揉进了他自己的作曲,为此他立了三等功。半个月后全国上下开始传达林彪机毁人亡的消息,从此我又学了个音乐心眼。
  
  文丨革丨中的部队虽然外国小说不让看,西洋乐器还是让人学的。有个机械师,好像也是上海人,个子不高,练小提琴入了迷,一心想当个提琴大师。他一有空就拉琴,领导经常批评他不误正业,他还带有一种上海人独有的傲气,一般人不会放在眼里的,对我也是一样。有一次,我想跟他学认五线谱,他说,小潘,你学不会,我一气之下回去自己认了起来。后来我想跟他学琴,他说,我十九岁了,再练也出不了名。我没听他的,找了把琴没日没夜地拉起了《法拉拉》练习曲。
  
  琴是张渝林帮找的。张渝林,武汉兵,二胡拉得很好,达到了独奏水平,他能指导我听音定音。每天晚饭后,我到空旷的机场上开始拉空弦,那把提琴音质相当好,加上用的是二胡弓子,放出的弦音宏厚极了。过了几天,有人传话到了我耳朵里,说这样练琴中队领导有看法,那个时代,什么都不学才是最好的。我没有办法只有改拉歌了,准备在中队晚会上演出。在张渝林的帮助下,练了一首《北风吹》,还真拉出来了,这是有生以来拉出的第一首歌,也是最后一首。我看出了中队长史庆玉对我和张渝林越来越不满,第二年他就把张渝林给整复员了,以后的两年我在他的手下也没有好果子吃,我在部队几年的辛苦差点付之东流。
  
  从此我见琴就怕,再也不愿意听到琴声,我真后悔学了几个月的提琴,拉乱了我跟领导的正常关系。到后来我上了大学,学校里同学们每年都要排练出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我一次也没有去看过,有的同学告诉我节目中有马筠初的小提琴独奏,马筠初进安大前是合肥乐团的专业演员,我也没去欣赏过,因为我怕琴声把我带回到蚌埠,带回到那个可气又可笑又无知的年代。
  
  04/05/07
  
  日期:2008-1-121:47:23
  
  解读《羌村》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买好了《唐诗》,《宋词》,放在家中门后的一个木头箱里,想让我长大以后读。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班里要搞一个朗诵比赛,而且每个同学都要参加。这可把我难住了,因为我一直口吃很厉害,最怕老师叫起来读课文。母亲理解我,打开木箱子,翻出《唐诗》,选了一首《咏鹅》,说这首诗短,是个诗人七岁时写的。那时我在争取加入少先队,必须按照老师的要求做,每天放学后,我在家里读起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朗诵会是在一个下午,小同学一个一个走上讲台,大部分是背课文,不少人还很有感情,有声有色。唯有我是背一首短诗,而且短得不能再短了。就那么几个字,我脸憋得红红的,半天才挤出来,还好没有半途而废。也许就是母亲那一点点点拨和启蒙,我从小就有了一点押韵的概念。再大一点,母亲开始给我讲解唐诗宋词,当她再次打开那个木箱子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书全都不翼而飞,我装着不知道。当时公主坟商场附近有个旧书收购站,我把箱子里的书一本一本拿到那卖掉了。
  
  两年后的文丨革丨改变了中国所有人的人生发展轨道,我想起学文化写诗已经是上世纪七零年以后的事了。我所在的空军四十五师,有一批一九六八年和六九年入伍的兵,他们中间有许多人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精英,不少人有很高的文化底蕴,我没事儿就跟着他们学习,他们看什么书,我也要过来看。中队里有一个黑板报,当时由武汉兵白乐祥负责,我试着写了首诗,他还真给我凳到板报上去了,结尾我还记得:新年钟声耳边响,紧跟主席进新年。万事开头难,有一才有二,以后中队换板报,我都要出一首诗,不过那时候的诗没个样子,在农村来的战士面前虎虎还是可以的,我给报社杂志社也投过一些稿,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