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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埃尔福特边境的地下研究所。
废墟之中,一条编号为XV的生命正在从休眠状态中苏醒:
哪怕书中的绿叶已被时间染成褐色,哪怕她早已无法回到那个慵懒的午后,她都无法忘记。
茨毕·格瓦斯·柳琴科夫,这是她的名字,是她在失而复得的记忆中找回的名字。
九年前,卢甘斯克北顿河向西的某郊区有一片广袤的向日葵田,它们与黑森林接壤,一直遍及北方天空的延续之处。田地向东,是一条分割而下的不知名的支流,旁边是伴水而生的乡镇。那里荞麦皆金黄,亚麻傍阡陌——是茨毕记忆里的故乡。
回忆里茨毕做过最多的事,便是跟着镇里的男孩提着鞋趟过浅滩,钻进一人高的向日葵里玩捉迷藏。
茨毕自小就调皮,和镇里其他精力过剩的孩子一样,她加入了镇里的“古拉格孩子帮”。随着年纪增长,很多长她一辈的男孩子都离开了镇子,茨毕也从一开始的干事晋升为了镇里孩子帮的一把手。每个年到六岁申请加入团体的孩子都要经过她亲手传授经验:捉蝉、刨沟、用树枝架营地……
镇南有一座垮塌的教堂。因为那里是被哑炮砸塌的,所以镇内的大人为了不让小孩靠近捏造了许许多多的鬼故事来恐吓他们:周围枯焦灌木会在黑夜化为鬼影,每到深夜就会有女人瘫在教台前哭怨……自此,镇南教堂就成为了孩子口中骇人听闻的“鬼屋”。
第二次颜色革命爆发后,父母在她十岁那年加入了当地的抵抗委员会——那是英雄的象征。茨毕也得以成为了“有军方背景”的一把手。
于是,茨毕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在深夜攻占镇南教堂。
父母参军的第二天晚上,她就带着古拉格里几个年龄大的男孩开始了行动。最终,所有孩子都在次日清晨看到了那支被插在乱石堆顶的“古拉格旗”。
被占领的镇南教堂成为了古拉格帮的“粮仓”,茨毕把姥爷家里因断电没法制冷的冰柜搬到那作为储存零食的地方。
可是,一切事物都在欣欣向荣地发展时,古拉格帮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粮仓”失窃了。
茨毕首先在古拉格帮内部发动了一场大清洗,重点审问了几名平日负责工程建设的胖子,以及帮内专门负责去邻镇偷东西的飞毛腿。
最后,她认定是三公里外的邻镇孩子帮偷的。
挑准了日子,茨毕带着帮里年龄大的孩子顺着河流涉水南下,找到了对面“森林兄弟帮”里气焰嚣张的头领。“森林兄弟”毫不遮掩地承认了“罪行但拒不归还,于是她和四五个男孩在对面的大本营,一个游击队曾经驻扎过的营地,大闹了一场。
这场群架异常艰难,因为“森林兄弟”是青年人居多,大都是十二十三。而古拉格年龄最大的茨毕才不过十岁。
好在茨毕有先见之明,让飞毛腿全程卧在灌木丛里观战,一旦风向不对立马跑回镇里叫大人。
飞毛腿叫来的“妈妈们”在邻镇大开口舌,骂得“森林兄弟”被迫道了歉,而对于茨毕来说,她还偷偷收到了“森林兄弟”的战争赔款:本属于古拉格的零食。
茨毕至今都忘不了自己拖着一身淤青,手里抓着一根趁手的棍子,棍头绑着一个零食袋回到镇南教堂后,孩子们向自己投来“英雄归来”的目光。
……
而现在,九年后。
全副武装的茨毕正抱着突击步枪,带着自己的四人渗透小队徒步穿梭在向日葵丛中。虽然她们离前线很远,但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已经弥漫其中。
敌方据点的火力已经被瓦格纳部队牵制,他们的任务是穿过据点北边的黑森林,引爆敌方军火库的北哨塔弹药仓制造混乱,给主力部队创造突击的时机。
基辅的团队为了政治考量,坚持要求前线精锐部队死守北顿,并派出了一名叫做玛丽安娜的人民公仆党议员到达利西昌斯克扮演“督军”,审批前线一切军事决定,杜绝战术撤退,甚至开展渡河反攻,往俄军包围圈里钻。
当时驻守在北顿城的车臣部队始料未及,急忙回撤出大片区域。而在俄军指挥部弄清情况后立刻炸毁了北顿的最后一座大桥,迫使前线乌军精锐部队只能放弃机械旅使用橡皮艇回撤。
据悉,明早是茨毕小队的最后期限,因为乌军的14旅,58旅,第4快速反应旅以及国际雇佣兵团已经抵达利西昌斯克增员,协助前线乌军撤离。
茨毕小队的目标,北哨塔,是乌军的一处临时指挥所。如果任务成功,将会严重干扰前线乌军的撤离,为左翼的俄军41坦克师包围乌军建制旅创造时机。
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茨毕的小队在这场战役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他们的配置不具备与敌方军队正面对抗的能力,他们是一支“敢死”小队。
如果任务失败,那他们将不曾存在过。
茨毕记得自己在民兵营的代号叫“向日葵”,但自从她和她的新战友们见面的第一天起,他们从未叫过自己“向日葵”,而是“队长”。
茨毕的身子压的很低,可以说一路下来她的腰已经失去了知觉,可她不能停。
她抬头瞭望四周,弥散在空气中的化学气体瞬间令她打了呛,那些高污染的化学导弹不仅会摧毁打击目标,还会染指周围的空气,就像敌人阴魂不散的魂魄,时时刻刻都在消耗他们的生命。
河对岸的黑森林在黑夜的侵袭下化为黑暗的侍从,黑压压连成一片仿佛要吞噬一切。其中,她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镇子的剪影。
忽然,来自身后高射炮打出的曳光弹带着一去不复返的决心划破了天空。下一秒,自远方的天际线喷射而出,如同白色野兽般燃烧的白磷照亮了镇子的残垣断壁,照亮了镇内的萧条凄凉。
“我们到对面去。”茨毕对身后的队员说。
“队长,这河水深,我们带着装备没法过去。”
“没关系,我知道有个浅滩。”
迈过堆着两三具浮尸的浅滩,茨毕小队一路向着深处走去,他们需要通过镇子进入黑森林,那里的树木会为他们提供更好的隐蔽。
指挥部已经提供给了他们一条试错完毕的林中行军路线,茨毕和队员们要穿过前方那片在夜晚的风中抖动不停的密林山坡,避开战友们走过的区域再次重来。
随即,一股恶臭打断了茨毕的思路。
她下令小队停止前进,靠着鼻子指出了腐臭的来源,镇南教堂。
“我们绕路去那里看一眼。”茨毕说道。
他们愈是靠近,那气味便愈是蹬鼻上脸,闻起来像腐烂的猪肉混着廉价的香水味,换而言之,是尸臭。而下一秒,茨毕所见之景也印证了这个想法。
他们来到了敌军丢弃尸体的地方,在营内,这种地方有着更为通俗的叫法——万人坑。
熟悉的镇南教堂此时被无数的尸体填满,溢出,这些尸体流出来的脓液已经吃透了周围的土壤,让那些朴实的泥土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
“看来我的故乡没有土地的乡味。”茨毕暗自感慨,同时攥紧了手里的机枪。
“呕——”
茨毕身后传来了队员难以克服的声音。紧接着是离队的报告——有一名队员要到教堂外面解决自己的生理反应。
然后,茨毕一眼扫到了原先古拉格帮贮藏战备食物的冰箱,尸体还没有蔓延到那里,仅仅是它脚下的土地被侵染了罢。
她兴趣使然地走了过去,看着外漆已经近乎褪去的冰箱伸出了手。
“队长。”身后的队员提醒了她一下。
茨毕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不能打开那扇门。因为现在的她没有资格去赌门的背后是过期的零食,还是乌军布下的诡雷。
就在她垂下头准备转身离开时,一支手进入了她的视线,它来自一名成年女性的遗体。
茨毕凑近了看,发现那只手的手指弯曲着握拳,全然靠着尸僵立在那里,仿佛在向路人表达它主人死前的不屈。
借着远处的火光,她发现遗体胸前闪闪发亮,仿佛是一颗金属吊坠,于是茨毕蹲了下来想进一步观察,就在她准备拿起那枚发光的蝴蝶吊坠时——
“遗体”猛地扑了起来,强而有力的手臂快速锁死了茨毕的喉颈,就连腰间也感受到对方腿部如同蟒蛇般的绞缠。
一瞬间,两人扭在一起滚下了尸山,重重地撞在残败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