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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极右与乌纳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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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尔福特荒僻的城郊。
  高耸的隔离墙前,廉价的建筑物扎成一堆,为了进入东德政府下批的难民收容所,沸沸扬扬的人群在关卡前你推我攘。
  就在距此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处叫做厄里斯的宁和小镇。
  那里不仅有大片大片人去楼空的洋房别墅,生活设施还一应俱全。相较于只能过着蜗居生活的难民区简直称得上是天堂。
  然而,即便小镇的原住民们只住在靠近边境墙的一侧,富裕出了大面积的生存空间,这里却仍然无人问津。
  因为掌控这里的人,恰恰是在墙外犹如饿狼般吃人无数,臭名昭著的萝商营总指挥——萝琳娜。
  “今天的雾可真大。”萝琳娜喃喃自语,一旁的收音机终于在白噪音的肆虐中说出了人话:
  “——欢迎收听民主德国广播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我是马勒,接下来为您报道今日快讯。”
  “东德绍特制药集团首席研究员帕萨杜·扎卡斯柏在绍特集团公司总部前遭遇车祸。”
  “帕萨杜办公室秘书帕金称:'帕萨杜本人接受了医生的检查,没有严重伤势,今日下午将正常就自律人形供应问题与莫斯科进行沟通’,事故已交由柏林交管局进一步调查。”
  “今日,唐纳德的支持者MAGA在美国华盛顿特区举行的抗议游行仍在持续,抗议所谓民主党存在使用已死亡美国公民身份为自己增加选票的舞弊现象。”
  “据前线记者报道,在大游行现场出现了极右翼武装团体'骄傲男孩'的身影,他们身着防弹背心,手持枪械,并声称'随时准备可能的战斗'。”
  唐纳德的败选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他的实干动了相当多议员的蛋糕,导致他在共和党内部与建制派的分裂斗争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种内忧合情合理地促成了这样的结局——一个令萝琳娜心情复杂的结局。
  从国家层面,唐纳德有望成为东西德合并的关键因素,如果没有他坐镇白宫,清算民主党,暂放欧洲布局,那么西德永远不会迈出合并的那一步。
  从个人层面,萝商营是民主党牵制东德不可或缺的手段,而自己也是最高话事人,一旦唐纳德上任,自己极有可能面临被遗弃,甚至除名的风险。
  她既希望这场游行示威和平收尾,又希望它能再次引发国会山事件,原因在于民主党和安全局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这次游行。
  一旦支持者失控,他们就可以以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把特朗普送进监牢,而那也意味着东西德的隔阂将在时间的推移下更加难以修复。
  时间不仅会带走老年人的生命,还会带走年轻人的立场,只留下苟延残喘的老年人在苦苦期盼……
  作为一名在东德长大的西德人,萝琳娜并不理解东西德之间所谓的“合并情怀”,她只是深记着爷爷临走前在东德医院的病床上不断呢喃着一家西德的咖啡厅——那是他与奶奶相遇相恋的地方。
  一堵隔离墙,它或许只有二十米,但中间充斥着数不尽的利益与纠葛。而被它践踏在土地之下的,则是德意志民族的血泪。
  萝琳娜叹了一口气,瘫坐在二楼阳台的藤椅上,一边瞭望着小镇一片乳白色的风景,一边享受着美味的早茶。
  她品得很慢,慢到足矣让吸入口中的茶香完全溶入雾气之中,并一齐吞咽,无不给舌尖和胸腔带来心旷神怡的舒适。
  这时,从屋内走出来一名金发女仆,她脚上黑色的高跟鞋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咚咚声,手中紧紧捻着一个装着松饼的瓷盘,小心翼翼地把瓷盘推到桌上,同时说:
  “萝琳娜,松饼。”
  萝琳娜点头示意,又挥手招呼她到自己身边。
  “叶捷忒,我感觉?茵绮是不是很久没上税了。”她问,语气里带着蠢蠢欲动。
  茵琦是前厄里斯镇长的女儿。一个仗势欺人的畜牲,萝琳娜留她一条命也是为了自己能在磨垮茵琦人格的游戏中获得快乐,以弥补争夺战对自己心口的创伤。
  叶捷忒稍加思索,率直地点点头,以冷峻的表情反问:“需要我去催吗?”
  就在她以为萝琳娜会同意时,后者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那是崔耶拉自家的事就让她自己处理吧,我不差钱,你给她提个醒就行。”
  “毕竟——”
  萝琳娜刻意拉长尾音,为话语赋予了意味深长的语气:“对自己的孩子总归不忍心的。”
  值得一提,前镇长虽然已经死在了商会的地下室,但萝琳娜没有为难前镇长夫人崔耶拉——一个二十几岁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姐姐。因为萝商之所以能取得胜利,还得多谢了崔耶拉的里应外合。
  崔耶拉并不是前镇长明媒正娶的夫人,她来自乌东。十年前,家里人重金把她送出了战场,但却被“森林兄弟”拐卖至此。开始是被前镇长买下当童养媳,后来美貌雏形,便做了夫人。
  透过蒙雾,萝琳娜隐隐约约望见有一大一小两抹人影拉着白气朝这边走来,一般而论,要是有人这个点来找她,那多半是崔耶拉和萝琳娜领养的小女孩——薰。
  果不其然,不及萝琳娜辨清样貌,对面就传来稚嫩的呼喊声:
  “萝姐姐!早上好!”
  “早哦,快来吃松饼!”萝琳娜开心地回应,语气仿佛被薰的天真同化了一样变得格外简单。
  叶捷忒与萝琳娜共事多年,从未见过后者表现过哪怕一点点的亲昵神色。
  自从萝琳娜从安戴拉孤儿院领养了薰,叶捷忒发现她开始变得陌生起来——那个被血性抹去的另一个人格正渐渐出现在叶捷忒面前。
  那个人格属于流放前的萝琳娜。她没有不苟言笑的外表,也没有尖酸刻薄的嘴脸,更没有杀人诛心的残酷。
  因此,每当叶捷忒听见萝琳娜如此放下平时居高临下的冷峻态势都禁不住起一身疙瘩。可她的心却砰砰乱撞,就像是那些盼来红十字车救援的难民一样躁动。
  只不过,就连叶捷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望些什么罢了。
  很快,咚咚咚如雨点般的脚步声就如约而至地打在楼梯上。
  薰的年纪不过七岁,是福利院的女孩中最年幼,也是最欢脱的孩子,平时的早茶也总能听到她分享伙伴之间的趣事。
  今天的她穿着萝琳娜赠予的白色哥特裙,身后飘逸的金色卷发使她颇有大小姐的风范,两脚的卡其色雪地靴则赋予她了一种有违于曼妙步伐的厚重。
  倘若硬要为她作比,那一定是身披银甲的骑士公主。
  当然,相比于内在叶捷忒更关心这股沉重的外在表现:薰踏在楼梯上的每一步,都令阶梯像是被铁锤猛砸一样颤动。
  一想到那可是用上品黑桃木定制的弧梯,造价甚至不亚于这栋洋房时,叶捷忒心生绞痛,面色难堪地正面回望了眼萝琳娜,发现一向吝啬的萝琳娜听见薰如此暴殄天物,居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心疼。
  “萝琳娜小姐怕是把仅剩的温柔都拿来宠薰了。”叶捷忒不禁这样想。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常言下一代代表的即是新的自己,所以越是经历过磨难的人,就越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让新一代能活在幸福之中。
  可这样的美梦又能持续多久呢?
  叶捷忒留了一眼,便与匆忙跟来的崔耶拉擦肩而过,并娴熟地把账目单推到她怀里,接着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别墅。
  洋房外铺着一条深灰色的石砾路,绵延到白色尽头,分支不尽——这条路联通着厄里斯镇其他几家独大势力,是厄里斯镇唯一的一条体面路。
  她依稀记得孤陋寡闻的自己在几周前第一次光明正大走上这条路时,还激动地像小孩一样绕着萝琳娜蹦来蹦去,溅到萝琳娜靴子里的石子几乎填满了所有空隙。
  为此,自己还被萝琳娜教训了一顿。
  如今再次踏上这条总会沙沙作响的路,她内心却变得格外空虚,于是叶捷忒放慢甚至停下了脚步,希望能在这难得可贵的立足之地上多停留一刻钟。
  从慕尼黑黑市到现在,她仿佛感觉自己已经走完了半辈子的时光,用完了一辈子的运气。
  因此,叶捷忒渴望享受宁静,干净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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