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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话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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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瑞德普森的单人宿舍内,怖西林刚刚在瑞德普森的协助下洗完澡。
  “话说,我们偷跑出来的事要是被发现,组织和研究所的合作不就毁约了吗。”怖西林一边担忧地问,一边用瑞德普森递给她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身体。
  殊不知,瑞德普森早已看出了神,对怖西林刚刚的疑惑充耳不闻。
  怖西林见久久无人回应,擦拭的手渐渐停住,担心地问:“瑞德普森?你在吗?”
  “啊!?在,怎么了?”瑞德普森如梦初醒般说。
  “组织和研究所还在合作吗?研究所那边没找过来吗?”怖西林问。
  瑞德普森怔了怔,面对她简单的问题竟难以组织起语言,只得支支吾吾地回答:“这个,明天再说吧,有点复杂。”
  实际上,他早在逃亡途中就从民主德国电台的频道里,得知了研究所遭到“恐怖分子”炸弹袭击的新闻,并且搜索至今尚未发现有生还者。
  他站起身,透过落地窗望了眼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曾经这里是由大片大片的中世纪洋房构成的小镇,如今绝大多数都被拆迁,仅保留了核心的几片作为风情街,剩下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楼群。
  二十一世纪初,东德在西方世界的宣呵下逐渐脱离俄联掌控,向独立合并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然而,正是因为俄联将绝大多数安全职门抽离,导致东德内部的管控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空缺。
  当一个社会的规则出现空缺时,黑帮,会自动上位将其填补。
  现在看来,当时拉先锋旗的美国或许从未真正希望德国合并,它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在东德原先严封死锁的规则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并以巨量的资本输入把它撑破,使整个社会脱底。
  那时不仅仅是铁鹫组,也是整个东德黑帮大幅兴起的时候,原本号称“深夜可以街头露宿”的基层治安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当俄联意识到并重新拾起斯塔西开始秘密空降莫斯科的职员时,却为时已晚,巨大的灰色区域早已在资本的输入下催熟运作。想要连根拔起几乎不可能。
  即使俄联回防的反应速度再快,也敌不过美国的先手。现在的东德就像是一块暴露的创伤,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界对它的感染就会越严重,最后成为一种累赘,死死地咬住俄联的西面。
  不过,治理社会最好的时间是五十年前,或者现在。
  瑞德普森想,铁鹫组近些日子回回被添堵不是没有原因的。自从几年前小道消息传出俄联空降了五十多名克格勃融入斯塔西,黑市市场一折再折,现在都近乎销声匿迹了,只有几年前边境地区赫赫有名的“慕尼黑黑市”仍然依靠着它错综复杂的地下工事苟存。
  虽然黑市被处理掉了,但市场上那些滞销的儿童可并没被处理,换句话说,根本无人理睬。
  他们之中有些染了辐射病的死了;有些被萝商的士兵当做午饭;还有些被捡走二次贩卖……
  剩下的孩子无依无靠,靠打零工的生活难以支撑埃尔福特市高消费水准的生活。于是他们选择了一个来钱更快的活——盗窃。
  咚—!
  一声磕碰的动静传来,瑞德普森心里一紧,刚转过身就看见怖西林蹲在床边的挂柜下抱着头,手里紧紧抓着叠好的毛巾。
  看起来怖西林是不小心磕到头了。
  瑞德普森的宿舍并不算大,空间勉强能够一人活动,因此,各种柜子桌子摆放的相当密集,有时就连他稍有不慎都会碰壁,更别提怖西林了。
  “没事吧。”瑞德普森问,急忙快走几步冲到她身旁。
  怖西林咬牙切齿地摇摇头,抓住瑞德普森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摸索着抓到被子,迅速钻进被窝中,又立即探出头来,面朝着她想象中瑞德普森的位置问:“你睡床吗?”
  “林刚刚给我发了短信,我一会儿还得出去接个货。”瑞德普森说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后者像是模仿乌龟一样缩回了头。
  “那我先睡了,太冷了。”怖西林把头蒙在被子里说。
  瑞德普森无奈地笑了笑,替怖西林关了灯,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一下心情后便出了门。
  距离铁鹫组大楼几千米远的下属医院。
  空荡的地下停车场内,一辆黑色押运车格格不入的出现在靠近出口的停车位上,一个男人正仰躺在副驾驶上看着手机。
  虽然相距甚远,但瑞德普森还是一眼认出了男人,语气中稍带兴奋地大喊:“喂!贝利宁,好久不见!”
  瑞德普森小跑过去的同时,贝利宁也下了车,他的身材相对于前者的——看上去不至于弱不禁风而言,更多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健硕。
  自从北溪洲际列车发生爆破事件后,俄联的国际列车在基层治安层面大幅度提高,导致铁鹫组在边境的生意渠道越来越困难,最后只能回归最原始的货运方式。
  而那起恐袭事件也把东西德边境的紧张提高了一个层次。
  贝利宁关上车门后,习惯性地抖擞了几下那身黑色得体的西装。他敞怀露出的衬衫是鲜亮的红色,无形之中使他落落大方的气势增到极致。倘若是陌生人站在周围,必然会觉得空气都因他气场的驱散而变得稀薄。
  瑞德普森左顾右盼,没见到跟随的安保人员,于是笑问:“今天怎么只有你,还是亲自来送?”
  贝利宁苦笑着耸了耸肩说:“萝琳娜大小姐在墙外搞篡权,夺了个镇长玩,我的人手全被她雇走了,只能亲自出马。”
  关于萝琳娜这件事,近期多次出墙的瑞德普森也有所耳闻。听说萝琳娜带着三狼会专程来到一个难民自发组织的小镇,想要和居民做生意却反遭镇长阻挠,于是动用暴力打开了贸易通道……
  不过如果仅是为了通商就大动干戈,那未免过于荒谬。
  瑞德普森虽然只在照片上与萝琳娜谋过面,但由于林组长跟她意外地熟,自己也无意间从他口中得知,萝琳娜的父亲是当年斯塔西在西柏林的“大清洗”行动中,赫然有名的“新寡头”。
  既然萝琳娜拥有这番不洁背景,自然地,瑞德普森也只会把“通商”看作“权欲”的借口。
  两人洽谈着来到车后,贝利宁熟练地打开车门,车厢内除了排列着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中型拆解的医疗器材,以及一个格格不入的铁笼,仔细看能发现一个赤裸着身子的女孩正缩在角落里。
  “你什么时候干这行了?”瑞德普森问,嬉皮笑脸地用手肘捅了捅贝利宁。
  贝利宁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她是格菈德小姐订的,原定今天交货,结果那姑娘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顺路拉过来了。”
  瑞德普森凑上前,细细端详了一番,转身又检查起那些装满蜂蜜的罐子——这些是预备在铁鹫组旗下的医院里免费分发给病人的“圣诞礼物”。
  “你要的话,我给你打一折。”贝利宁说,大摇大摆地迈进车厢,随脚踹了踹笼子,赫得女孩急促地喘起气来。
  瑞德普森一脸严肃地摇摇头说:“现在斯塔西为了不让难民进来,严打活人买卖,我可不敢接这山芋。”
  说罢,他向外挥了挥手,示意跟来的组员们抓紧卸货。
  “那只是活人,死人他们不管,或者说,巴不得他们死。”贝利宁意味深长地说,见瑞德普森听完仍旧面不改色,只得自讨无趣地原地踱起步来。
  就在蜜罐卸到最后一垒时,组员们忽然停住了手,呆愣在原地。
  “怎么了?”瑞德普森问。
  其中一个组员犹豫不决地说:“好像少了七八罐。”
  同时地,负责搬运医疗仪器的组员也报出有仪器丢失的口信,其中最令瑞德普森心疼的,是那些最小巧,也是最精密的仪器都尽数丢失的消息。
  一时间,众人怀疑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满脸疑惑的贝利宁身上,后者愤然冲上车,暴踹几脚押着女孩的铁笼,冲她怒吼道:
  “有人动过货吗!?”
  女孩吓得急忙摇头。但正处气头上的贝利宁显然不相信,更不准备放过她。他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铁笼,一把抓住女孩纤细的胳臂把她从笼中拽出,狠狠地甩出车外。
  瑞德普森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贝利宁对女孩拳打脚踢,心里竟激不起一点波澜。
  对曾经跑过黑市的贝利宁而言,交货时缺斤短两是这行最大的忌讳,有时因此丧命都不足为怪。
  终于,众目睽睽之下,女孩颤抖着喊出了有三名少年趁车停靠在检查站时,开锁搬运的事实。
  众人听完都心里一紧——像这种检查司机证件的站点,一般都会特意设在监控密集的支路,是最难追查的路段。
  “蜂蜜就算了,但……”瑞德普森顿了顿,愈发阴翳的面孔仿佛若有所思。
  一旁的组员气得直跺脚,着急地说:“组里为了逃掉高额关税,顶着一窝端的风险给病患采购医疗仪器,就算再难也得找回来。”
  瑞德普森摇摇头回答:
  “但这是在检查站,那一片的监控都归控警署部门。调监控追查的难度,和其他外包给安全承包商的路段相比是天壤之别。”
  语毕,周围的气氛随之降至零点。
  “我先跟林汇报一下吧,有事再联系。”瑞德普森说罢,招呼声组员们准备离开,同时默默地把预支给贝利宁的票据收回手心。
  贝利宁不甘地磨了磨牙,又想踹女孩几脚,却见她害怕到浑身打哆嗦的样子,刚抬起的腿又瞬间软了下来,只得气不打一处来地把伤痕累累的女孩拉扯回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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