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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式在堤坝上,笔直的站着向我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与动作的飒爽不同的是,她的眼睑哭的红肿,鼻子抽搐着。我愣愣的看着,良久我似乎明白了。“应到三人,实到一人”看似死伤只有两人,实际上那两人的死都是在面前,眼睁睁的看着队友受伤死去……
我缓缓将她拉下来,拥抱上去。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是徒劳,所谓激励更是在玷污死伤者,现在不管形式怎样,表达真情即可。
“加油吧,现在没有退路了……”我轻抚着95的背,是说给她,也是讲给我自己。战斗还在继续,怎么结束还是个问题。
我和404现在只有一台快没电的电台,对战局的了解不能说是了如指掌吧,至少可以说是聊胜于无。据说原先的驻军终于收复了原先的一座基地,这是我现在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不过驻军早在香岛沦陷后就被铁血解除了武装,如今所持的武器必定以轻武器为主(甚至可能还不一定能保持制式);而且之前也爆发过战斗,驻军兵员还剩多少始终存疑,收复的阵地能保持多久真的不敢保证。
至于外界的主攻部队,原本也没想着我们这会爆发战事,战斗准备严重不足,后勤部队和战斗部队都可能是一起出发的。字面意义的准备不足,怎么可能给我们提供多么可靠的支援。
脑袋嗡嗡的。
街上的交战异常混乱,旁边的小路则相对平静,偶尔爆发的交火也成功被外界的嘈杂掩盖,不过,现在安静的可怕……“那是什么?”天上一架小无人机被45发现。按理说在战区负责侦查的无人机,应该是在高空覆盖式侦查,就算是四旋翼无人机也该凭借机动性大范围活动;但这具无人机就在小路上方跟着我们,我们跑多快,它就飞多快,镜头永远对着我们。等等,对着我们……“来监视我们的?咱还真有点价值。”我嘟囔着吐槽,随即取下栓动步枪,想一发给它个痛快。当准星对准无人机中心的机身,那个小东西立马飞走,“没事了?”9天真的问。“有可能问题更大。”45和416异口同声。
一种不好形容的碰撞声从路口的那头传来,与碰撞声一起的还有人群发出的兮兮索索的摩擦声。“跑!”我的榆木脑瓜终于反应过来,无人机飞走,不是惧怕全威力弹,而是完成指引任务,飞走了而已。至于声音的源头——蝎甲兽,从巷口露出炮口,随同的单兵已经在端枪瞄准。“手榴弹,快!”几乎不用我把话讲完,手已经下意识的从胸挂上抽出小菠萝;95甩出的手榴弹在我余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痕迹;45的几枚烟雾砸在地上刚刚开始呲呲冒烟,在小路狭长的日光下,似乎给敌人一种诡异的美感。
45的烟雾弹明显扔多了,烟雾很快在街道中蔓延开来,四周一片灰白,呛人的烟味直冲鼻腔。身后爆发出激烈的射击声,我立即回敬以扫射,既然大家在烟雾中什么也看不到,那自然也没什么精度可言,但气势一定要到位!子弹嗖嗖的呼啸过身旁。
蝎甲兽也开火了,以之前的经验,我猫下腰接着往前冲,30毫米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时,产生的气旋犹如鹰隼般贯穿于队伍之上。
“95,前线还有多远?”问出这个问题时,我刚好转身打算再给对面一梭子。
“前线?这不就是前线吗?”95的语气有点诧异。
“不是,我是指敌我之间的火线。别说安全屋都沦陷了。”我怕95不懂我的意思。
“咳!……你还不懂吗?全线交火,哪都有战斗。你想象的攻守战根本不存在!”
听到这,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潜意识里,我一直将战斗认为成类似于城市起义的存在,反动当局围剿革命势力,先进者铤而走险建立街堡,最后胜利的旗帜飘扬在城市上空……多么政治正确的画面。实际上,这就是场城市暴动,一场黑天鹅事件导致当局出动部队镇压,仅此而已,暴动不会有什么阵线所言。
“轰!!”蝎甲兽附加的迫击炮在附近命中,爆点在哪不知道,总之冲击波把我掀飞,耳鸣掩盖外界的声音,烟雾外加眩晕使得视野完全就是灰白的底、闪烁的色块以及黄白的亮点。我挣扎着站起来,又一发子弹将我撂倒,再清醒时,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在咫尺之间居然迷失了方向。
“别管我!在安全屋碰头!”自己的话语通过骨头传到进大脑,声音嗡嗡的,而别的声音都是高频的耳鸣,我不确定耳膜是不是已经破裂。突然,视野暗了下来,我歪打正着的摸进一个门洞,终于安稳下了了……刚才打中的子弹被防弹衣卡住,弹头已经从内侧露出来,差点就打入我的身体,看这样子……像是9毫米的手枪弹,没准是UMP9误射的(还好她的枪装了消音器削弱了动能)。我瘫坐在住宅楼的台阶上,喘着粗气,本来宽裕的子弹因为刚才的速射已经消耗的不剩多少。
“别管雇佣兵了!找到那个男头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我浑身一哆嗦,好像是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受重视,转身就往大楼里面跑。“好耶!找到了!”脚步声暴露了我的行踪,铁血女性人形的语气听起来出奇的高兴。此地不宜久留,更何况这楼的结构我还完全不清楚,应该有其他的出口吧。
铁血的行动力很强,没一会整个一楼都是嘈杂的人声、脚步声,上楼倒还是来得及,兴许能躲过去呢?
“谁在那?!”上楼的残影被敌人发现了。
“搞咩啊?”我尽量装出一口比较地道的粤语希望能蒙混过关。
“没……没事!回家待着别出来。”接话的人被唬住了,竟然说话时语塞了。
“他就是张以德!”另一个应该是头目的人形认出了我的声音,直接透过楼梯间的夹缝向我射击。子弹在眼前被栏杆的金属支架弹飞,我立刻开火还击,狭窄的楼梯间内子弹拽曳出的闪光犹如夜空中的流星,美丽而又危险。对方的射击只是为了拖延我撤退的时间,围堵我的队伍已经冲上二楼。昏黑的走廊中,远处的窗户透入日光,一旁有个空缺没有倒映上白光,筒子楼都是不止一个楼梯的呀!希望就在眼前,从另一个楼梯下去兴许还能和95她们碰上头呢,白色微小的日光使得这个昏暗的走廊有了一丝微弱的生气。
希望越大,所带来的失望也就越大。“快点,包围他,尽量活捉。”听到声音,我猛地往回缩,筒子楼唯二的通道都围满了敌人。瓮中捉鳖,我就是那只王八。
怎么办,殊死一搏我怕不是自投罗网吗。慌乱之中,我瞥见一扇半掩着的房门,那种老式的、外面是铁栅栏门而里面是木质的房门。只要栅栏门没关,里面的木门就是摆设,我将最后一枚手榴弹扔了下去,快步向前,趁着手榴弹爆炸产生的混沌撞开了木门闯进屋内。门再次关上时,外面的走廊就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狭小的厨房正对大门,我蹲在壁橱下,枪口对准门口。房子很小,是那种上世纪七十年代建成的老式住宅,要不是因为多少有点窗户,不然不会比走廊光亮多少。油腻的厨具、破损的家装、摆在玻璃柜上铜钱串成的尚方宝剑、可以想象出滴着水、潮湿、爬着蟑螂的厕所、拥挤的卧室……房主不在家,不过看着鞋柜上随意摆放的棒球手套,多少能猜到这是个普通家庭的温馨小巢。
“ε=(´ο`*)))唉……铁血的姐姐们呐,看在这个小房子的份上放过我吧……”我喃喃到,她们会怎么猜测追逐目标的消失,我又是不是应该从窗外逃走,就像成龙的《宝贝计划》那样一层一层的跳空调外机。外面没声了?我站了起来想从猫眼看个究竟。“嘭!!”一声爆炸掀飞了两扇房门,木门硬邦邦的撞到头盔,栅栏门轻一点,砸进厨房卡在壁橱之间。WCNM!不管三七二十一,扣下扳机,向门外扫射子弹。30发弹匣立刻打完,“上刺刀!垫步——刺!”81的刺刀很厚实,刺入人形素体内感觉很有扎实感。狭窄的空间内,敌人来不及散开,射击更会误伤自己人,我挥动步枪,人造皮肤在刀刃下炸裂开,覆盖在下面的电路闪烁着火光,传导液四溅到发霉的墙壁上……经过刚才的扫射,围在门外的铁血已经所剩无几,少数幸存者也毙命于刺刀之下。
是不是太简单了,我寻思着,顺便给步枪装上最后一个弹匣。地上围着一圈废弃素体。
对面站出来一个人影和我面对面,我背对着楼道窗户,对方的模样在走廊中看着很般配。暗色的环境,对方则是黑甲,面戴羽盔,手持长刀。虽然是敌人,但场面真的很有压迫感。“张贼,纳命来!”人形溜刀向我杀来。
“大人时代变了……”脑海中浮现出《夺宝奇兵》中的名场面。
“嗒嗒嗒…………”步枪再一次爆发,忽明忽暗的环境使得眼睛瞬间失去感知能力,只剩下光感。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咚”
我横起步枪格挡,剑刃砍进机匣,敌人猩红的瞳孔在咫尺之间瞪着我的眼珠。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脚踹开她,要将枪内最后的子弹打完。怎么可能有人在这里躲开子弹的?其实,“剑客”没有躲开,我眼睁睁的看着在火光之下,对方挥刀挡住子弹时的残影。我叫喊着突刺向前,一记侧高踢踢在步枪侧面,似乎能听见里面导气结构断裂的声音。步枪被打歪,右手顺手抓起手枪,“砰砰”几枪全被躲过……不对,握住步枪的左手还没收回来,右手伸直指向敌人,躯干暴露了!敌人的裙甲遮住视线,又是一记直踢,身体竟然被踹飞,手枪不止所踪,最后重重砸在那间空屋的门前。
房内空间更狭小,肯定连挥刀都费劲,我连滚带爬的钻进房间。既然在这连长刀都挥不起来,那菜刀也就派上了用场,卡住的栅栏门也应该能用上。当“剑客”露出头来时,我抱着铁门冲向她;如我所料,对方下意识的挥刀砍向铁门,刀刃结结实实的被框架结构卡住动弹不得。
好机会,别在腰间的菜刀猛地拔出,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什么狗P剑客,给爷死!
“当!”
完蛋,菜刀被另一把短剑格挡,随即又是一记飞踢(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踢人呢)。警用防弹衣没有防弹插班,柔性的表面保护不了撞在橱柜角的腰。
我捂着腰,“等等,我觉得咱们应该谈谈。”讲真的,我快认怂了。
“你觉得你会乖乖的去见鲛大人?硕鼠?”人形没有半点好语气,说完快步上前想把我按倒。
“砰!!”一声枪声,不多不少,甚至没什么余音,铁血呆滞了一会缓缓倒地。一个干枯老头握枪站在门前看着里面的一切,枪口的青烟还未散去。
“这是你的?”良久,老头反过来握着套管问我,他捡到了我甩飞的勃朗宁,替我打死了剑客。我点了点头,尽量恭敬的接过武器,态度客气不代表行为就很完善,由于后背出奇的疼,甚至已经有了些许异物感,所以表情看着就一言难尽了。
最后对着老人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我继续逃生。阴魂不散的铁血还在追击,在楼梯的尽头是一扇斑驳的铁门,我推开门面对着天台长呼一口气,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吧!”把我追到现在的,依旧是个甲胄少女,穿着比剑客还要炫酷。闪光的胸甲,金光闪烁肩头雕刻着鲨鱼的护肩,铠甲下藏青的汉服,手中持握唐刀腰带上挂着一张手弩;俏皮的小脸以及马尾造型……我不懂传统,但我知道这很酷,可惜她是敌人。
钻心的疼痛从生理的角度上来说反倒激发了人的感知能力,我根本不想回怼敌人,或者直接说就是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我翻过堆放着花盆的水泥墩,朝后面胡乱射击几枪,少女不慌不忙,竟然笑着往我这边走,抓我是必然,并且是有手就行。天台的水泥围栏上,一台破旧的空调外机引起了我的注意。不会真要复刻《宝贝计划》吧,这是十六楼啊!
“等等,你要干嘛?!”我翻护栏的行为甚至引起了敌人的惊愕。
“吨”
“啊!”
“吨”
“啊!”
……
空调外机的支架很结实,只要不连跳几层,都不会断,至于高度和伤痛……这才是大问题,每跳一层,腰椎就有股剧痛,好像是直接拿钢锥刺穿脊髓腔。至于高度,吓人的不是距地面多高,而是你跳过了多高,没人会傻到在这种时候看地面,但反过来看上面依旧会发觉——我身处高处。在我跳空调时,少女只是在上面看着,铁血真就这么好心放我走?不可能,只是想玩弄我于鼓掌,给于希望又抹去希望。我在这想上面呢!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一时的走神使我在第三次踩空,眼前一黑,随即重重摔在地上。新的疼痛接踵而至。
我意识还清醒,但这回疼痛覆盖了知觉,如同半身不遂我站不起来了。身后再次传来空调外机发出的吨吨声,铁血自己跳了下来。我无力的往前爬行,左手还能坚持,右手因为刚才撑地完全使不上劲,只是压在身下握住枪。围成C状的住宅楼上,居民透过窗户看着,看着一个半残的人蛆虫一样蠕动。
“早知道这样干吗逃要跑呢?”少女上前想把我右手抽出反绑起来,右手拔抽出后,我咬紧牙关翻过身费劲举起手枪。“小老鼠还想反抗啊……”少女的声音柔和中带着些许挑逗,我举枪的手毫无抵抗之力的被对方踩住,另一只脚再次将我踢翻,踩中腰椎的痛点。
“啊!……混账!”在我的咒骂声中,双手被铁血反手绑住。经过一番试探,对方踩的很讲究,重了痛觉使人失感,轻了就只是踩着。
“好了,小耗子。跟我回……”
“乓!!”
铁血没把话说完,就倒地身亡。
“铁血头目‘鲨’,确认死亡。”是WA酱!捆绑双手的扎带被切断,“指挥官,要是拖我后腿的话,可不饶你了喔!”话虽这么说,可是她还是收起步枪架起了我向一辆停在角落里的高尔夫缓缓移动。
我已经快残废了,原本单薄的防弹衣已经压着胸膛喘不过气,“谢谢了……我后背撞到桌角了,小心点!哎呦!”
“笨蛋指挥官!我只是正好以这栋楼为狙击阵地,你……你以为我是单纯为了……为了救你?只是看到某个人的狼狈样子,实在不忍心。”WA酱还是放不下架子,为自己的行为狡辩,说话时,搀着后背的手不知所措的撞在了痛点上。
先回到安全屋,汇总下情报,再做出接下来的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