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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8沈凝生贺图
11月18日。
对沈凝来说，这个日子和一年中其他所有日子一样普通。
尽管这是她的生日。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过生日。一个被地日间距和两者质量质量随机决定、而后被人为定义的“年”中，一个同样随机的诞生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如同其他一切节日一般。
她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在其中所找到的最可靠的理由是仪式感。而她不需要仪式感。
只是她在查维基的时候偶然发现物理学家尼尔斯•玻尔的忌日和自己的生日同日，被她认为是单纯的巧合而一笑置之。
至于生日蛋糕和礼物，对她而言更加可有可无。关于蛋糕，她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吃过几次。她收到的唯一一份生日礼物，是她母亲在她十岁时送她的一架天文望远镜。节日礼物更是如此。直到在初中看到大家为好朋友准备圣诞和元旦贺卡，她才发现原来过节是要送别人礼物的。
但她从不羡慕收到一大堆礼物的别人。她知道这个望远镜的价值或许比同学们累积收到的生日和节日礼物价值都高，这或许也是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她本就不需要这些。
这一天傍晚，沈凝听见了敲门声。她很疑惑，当前唯一有可能敲她的家门的就是来探讨常数娘事件的孙雨晴和林玥，但现在并不是她们约定好的时间。
她用猫眼朝门外望去，看见了孙雨晴和林玥，还有普朗克常数h。
现在来找我干什么？沈凝还是开了门。
“生日快乐！”复数的声音惊到了她。
等等，今天是我生日？这是沈凝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她们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对了，自己是在社交平台上按实际填写了生日的。
“这个送你！”林玥递过去一个蓝色的礼盒。
沈凝打开它，里面是一个金属书签，在近处荒凉的星球外，各种金色的天体悬挂在深蓝的星空中，形成一幅令人向往的画面。
“……谢谢，我很喜欢。”第一次被别人送礼的她有点不知所措，“你们要进来吗？”
她们一起来到客厅。
孙雨晴并没有坐在沙发上，直接问道：“要不要买生日蛋糕？”
“不了。”沈凝以一贯的严肃态度拒绝。
“诶？”在孙雨晴的眼中，生日吃蛋糕可是默认设定。
“那个……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就不要勉强吧……”林玥怯怯地说。
“是我们出钱买给你诶，这你都不要？”孙雨晴还是不理解。
“那更别了吧。”沈凝不想欠人情，“唉，还是我自己买吧。”
“是你过生日，我们怎么能让你买呢？”林玥也问。
“不用了，我自己买，又不是买不起。走。”沈凝走到门口。
既然她这么说了，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来到楼下的面包店里，林玥看着各种蛋糕款式，问：“沈凝，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
“抹茶。”
“好巧，我也喜欢抹茶！孙雨晴呢？”林玥看起来为这个巧合感到高兴，这也让沈凝无法理解。
“我……都可以啦。”
林玥指着其中一款说：“这个蛋糕上正好有抹茶巧克力。”
“那就这个了。”沈凝说，“你们能吃多少？”
“就今天晚上吃，吃不了多少啦。”孙雨晴说。
“那就点最小尺寸的吧，我也吃不掉。”说完，沈凝抬头告诉服务员她们的决定。
“一共88元。”
沈凝抬手示意自己结账，另两人也没有争着结账。
结完账后，糕点师傅开始制作蛋糕。
趁着等待的间隙，沈凝竟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到门外，开始自顾自演算着什么。
这就是理科巨佬的自我修养吗？
看到没有其他顾客进店，服务员和两人搭上话：“那是你们的朋友吧？这么好学？”
“嗯，今天是她的生日。”孙雨晴回答。
“是她过生日啊。她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每天晚上都会过来，拿的面包款式都没怎么变过。我一般都能和常客聊上几句，但她即使来了这么多次，还是感觉话很少，让人很不好接近啊。”
“嗯……我想是因为没有共同话题吧。”林玥和孙雨晴对视一眼。
沈凝在研究常数娘时，可是滔滔不绝。或许只有在解释什么理科知识的时候，她才能多说几句吧。
服务员微笑着说：“是啊，她看上去就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人。真好啊，我儿子要是也这么喜欢学习就好了。”
蛋糕做完了，孙雨晴拎着蛋糕盒到门口，提醒沈凝。沈凝把小册子放回背包，一把接过蛋糕盒，与两人和h一起走上楼。
“那就先把蜡烛点上！”回到客厅，孙雨晴已经迫不及待。
“还要这些流程吗？我并不需要这些仪式感的东西。”沈凝直白地说，“但是，如果h想看的话……”
“听你的。”一直安静地跟在她们身边的h说。
“……还是过一次流程吧。和同学一起过生日，还是第一次。”反正不耽误计划，沈凝想。
“这么说的话，ℏ会不会也过来啊？”林玥突然想到。
“哪天都有人过生日，她早就见过了吧。”h推测。
“先插蜡烛吧。”孙雨晴打开蜡烛的包装，“沈凝你今年多大了？”
“16。”
“过完生日才16吗？”
“是的，我没有推迟一年上学。”
“你居然比我们小诶！”孙雨晴震惊地说。
“是啊！”林玥也附和。
这不能说明什么，大脑的发育虽然和年龄有关，但也是因人而异的，沈凝只是默默地想。
“蜡烛没有16根诶。”孙雨晴排开10根颜色各异的蜡烛。
“随便放几个上去就行了。”沈凝动手。
于是，每种颜色各一个的蜡烛插在了蛋糕的边缘。
沈凝找到打火机，将蜡烛点燃，然后关灯。
孙雨晴和林玥开始唱生日歌，h也在旁边轻轻跟着唱。沈凝只是坐着，并没有和她们一起打拍子。
唱完后，林玥说：“许个愿吧！”
许愿，这也是沈凝不屑去做的事。一个目标要么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要么她已经制定好了相关计划并开始努力，对成功与轻微的失败都有准备。即使在计划的实现过程中有不确定因素存在，以至于她不能确定结果，这也不是能通过许愿去改变的。
但既然她们这么说了，沈凝还是闭上眼许了个愿。
希望常数娘事件最终能平稳解决。
她睁开眼，吹灭蜡烛。
孙雨晴开灯，兴奋地说：“好，开吃吧！沈凝你来切蛋糕！”
沈凝拿起刀，在心里比划了两下，将蛋糕平均切成三份，分别放到三个餐盘上。
“沈凝，这个你要不要？你那份好像没有这些，给你吧。”孙雨晴把自己那份顶上的抹茶巧克力和几块水果用餐叉递给沈凝。
沈凝看了眼自己的蛋糕，表面的水果并不少，只是没有孙雨晴递过来的那些品种的水果而已。这就是他人的好意？
“谢谢。”沈凝拿起盘子，让孙雨晴把这些倒在盘子里。
“那就开动咯。”孙雨晴和林玥开心地吃起来。
沈凝也拿起餐叉，将自己的那份竖直切下一小块，送到嘴边。
稀奶油的淡淡奶香，蛋糕的甜软，夹层布丁的嫩滑融在她的嘴里。但是，再尝了几口之后，她发现，除了纯粹的甜之外，就没有别的味道了，连抹茶巧克力都太甜，这让她不是特别满意。沈凝还是吃下了自己的这份蛋糕，这就当做是晚餐了。
吃蛋糕的期间，她们没有说话。林玥和孙雨晴不知道该和沈凝聊什么，沈凝也不喜欢闲聊。
吃完后，孙雨晴抽出一张纸把粘满奶油的嘴擦了擦，把纸和一次性餐具丢到垃圾桶里，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可以结束了。沈凝只是这么想着，并没有注意到脸颊上明显的一个大白点。
“嗯。对了沈凝，你的这里粘上奶油了。”林玥指着自己的脸颊示意。
面对巨佬的这种萌态，孙雨晴也偷偷捂嘴笑着。她只是不敢对沈凝指出来这点。
“……”沈凝拿出纸擦了一下，但只是把奶油抹出一道痕迹，显得更加滑稽。
“哈哈。”林玥也忍俊不禁，自己用纸擦掉沈凝脸上的奶油。
沈凝仍然是一副扑克脸，她并没有感受到羞耻之类的情感。
“好了，拜拜。”林玥和孙雨晴同沈凝告别。
“拜拜。”
家中只留沈凝一人——如果不算上她脑内寄宿的一个意识的话。
“你觉得蛋糕味道怎么样？”
精细结构常数α的声音在沈凝的脑中响起，其形式与在默念文字时脑中出现的声音无异。
“不错，我喜欢甜食。但对我而言，这不如奶茶和平常的面包与零食划算。”沈凝只需要在心中说出这些，α就能听见。
虽然α承诺不会读取沈凝除此以外的思想，但沈凝无法验证这点。尽管如此，沈凝并没有拒绝她“希望寄宿在沈凝的意识中”这一如此侵犯隐私的请求，或许是因为，她是极少数能够接受，并在相当程度上理解自己这一异类的意识体吧。
“那，和同学一起过生日，给你的欢欣是否只有这些？”
“……这种体验很新奇。除了新奇之外，倒是确实没什么了。”
“不愧是你，对于平凡的事物都不感兴趣，以至于和周围人的生活脱节。日常的乐趣是生命给延续以精神上的奖赏的结果，但你并不在受恩赐者之列。不过，偶尔去尝试一下它，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令人生厌的事，是吗？”
“确实。”
“那么，当你在大脑全速运转后感到疲惫的时候，或许可以借此休息一下。”
“嗯。”这确实可以考虑，沈凝想。她有的时候会脑子涨得看不下书，这时她会选择玩玩扫雷之类的游戏。
“我想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你的身体与意识将全部归还，于你。再见。”
“再见。”
脑中回归静默，沈凝也继续看着物理书。
忙碌而充实的学习，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日常。目前为止，她仍能像这样自给自足。